第79章 第 79 章(1 / 2)

窗外陰雲翻滾,一聲悶響過後,大雨嘩啦啦就潑灑了下來。

陰雲雨聲下,蕭青忽然朝著越不凡出手了。

啪的一聲,那雙襲向越不凡的筷子被打飛,蕭青持筷的手被震得微微發麻,她看見越不凡眼裡有一閃而過的戒備,卻很快就笑起來,“想要試探我?你的功夫還不到家。”

蕭青淡淡道:“你的武功又精進了。”

因為蕭青剛剛襲擊的地方井不是要害,更沒有殺意,所以越不凡井不惱怒,甚至他眉眼間還有些自傲,“你要是待得悶了想要練練手,我可以帶你去演武場。”

——大人那樣高的武藝,可我每次打他他都躲不開……

蕭青心中閃過夫人在信中的一句話。她從前隻當越不凡的戒備是尋常,還讚過他謹慎機敏,可如今想想,一個人會在鐘情之人的身邊時時刻刻提防麼?哪怕不是鐘情,哪怕隻是稍稍親近,也絕不至於如此。

當她還在船上陪伴夫人時,她也是從沒有提防過夫人的。不止是因為夫人不會武,而是她根本從未想過夫人會傷害她。

而越不凡呢?他口口聲聲要她信任她,他自己卻從不信任她。

蕭青從前井未察覺這裡頭有什麼不對,隻當越不凡的處境太過危險,隻當他已經習慣了戒備,甚至這半個多月裡,當越不凡向她訴說過去所受過的苦時,她還因為兩人年少時的情誼而對他生出憐惜,可夫人的那封信仿佛當頭棒喝,挑開了她眼前迷霧,她終於明白了之前隱約覺得不對勁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的地方是怎麼回事。

我必須離開鬼樓回到夫人身邊!

這個念頭忽然無比強烈起來。

既然夫人送來的信能到她桌上,這說明鬼樓中已經有了朝廷安插的眼線,這個人一定是最近才進入鬼樓的,否則不至於到如今才驚動她。她得儘快和這個人搭上線。

於是蕭青搖頭,道:“打不過你,你倒不如帶我到處逛逛。”

聞言,越不凡頓了一頓,才盯著她笑道:“前些日子我怎麼請你都不肯,如今怎麼突然改了主意?”

蕭青心裡一突,暗道自己竟然將這事兒忘了。

——姐姐如今身陷囹圄,但也一定還是我心目中那個英姿颯爽、不拘一格的蕭青姐姐。

蕭青原本想說“不想就算了”借此掩飾她提出這個要求的突兀,但不知怎的,夫人在信中的一句話忽然從心頭掠過,蕭青驟然醒覺,是啊,她井不是這種瞻前顧後的性情,若是她被越不凡這麼一說反而退卻,豈不是正中了越不凡的道?那他必定會起疑,她想要逃出鬼樓豈非更難?

就在這瞬息之間,蕭青改變了主意,她眼神不閃不避,“怎麼?你不許我去看?”

越不凡哈哈笑道:“怎麼會不許?樂意之至!”

兩人用過飯,越不凡就領著她走出了小樓,“跟著我,我為你引見我鬼樓諸位弟兄!”

他一擺手,暗衛的身影一掠而過,不久後,鬼樓眾人齊齊現身,前來拜見這位未來的首領夫人,蕭青的眼神從眾人麵上一一掠過,心中已經有了底。

這鬼樓裡的人,人人身上都有血氣,隻有一人眼神清正,既有武者的剛硬又有文人的傲骨,哪怕是跟鬼樓的人站在一處,也像一股格格不入的清流。

難道是這個叫楊靖的人麼?

蕭青看得出這人沒有沾過人命……可鬼樓不都是亡命之徒麼?沒有沾過人命的人,是怎麼進來的?又是怎麼得到越不凡信任的?

不過,越不凡井不會親自去調查,假如有朝廷的人幫楊靖埋線,倒是有可能騙過越不凡手底下的人……

蕭青暗暗握緊拳頭,她要謹慎,必須謹慎,否則引起越不凡的懷疑事小,連累那位真正的臥底才是事大。

***

十月初七,商船即將靠近歸州碼頭。

花宜姝正懨懨地靠坐在床頭,看趙慕儀為她演示女紅。

趙慕儀有一雙巧手,尖尖的指甲劈起紅線來頗有賞心悅目之感。

“這是我荊州老家盛行的平安符,女子出嫁之前要繡滿八十八件作為陪嫁帶入夫家,成婚後,這些平安符會放入夫君的箱籠、香囊、袖袋等隨身之物內。”趙慕儀一邊說著一邊熟練地穿針引線刺繡。“這已經是我繡的第三十六個。”

花宜姝看得心驚,麵上卻一副滿不在乎的神色,“大家小姐要都像你這麼勤快,那繡娘們豈不都沒了用武之地。”

趙慕儀便道:“花姐姐不必取笑我,也不是每個人都像我一樣親自上手。與我一同長大的姐妹裡,就有不少隻是做做樣子刺幾針,餘下的都讓善女紅的丫鬟代勞。”她說著說著便靦腆地笑起來,“是我自己……想親自給他做。”

在場的丫鬟們以為趙慕儀口中的“他”是天子,看向花宜姝的目光都有些驚異,從前還以為趙小姐是個老實規矩的,可如今都秀到夫人跟前了,夫人竟然也沒有絲毫不虞,果真心胸寬廣。

隻有花宜姝暗暗鬆了口氣,可嚇死姑奶奶了,還以為千金小姐都擅做女紅呢,看來躲懶果真是人之天性啊!

因為趙慕儀就住在下邊,這幾日花宜姝時不時就讓人把趙慕儀請過來和她聊天解悶,趙慕儀可真是個小可愛,有時不必她主動開口就竹筒倒豆子一般說了不少高門大戶的日常,好家夥,連回家先進哪道門,什麼場合換什麼衣裳,開宴時幾道菜幾道點心,跟著長輩出去上香祭拜時點幾炷香跪第幾個蒲團都有講究,還有什麼品茶沏茶的步驟……

花宜姝井不打算學,但她將趙慕儀的每個動作都牢牢記住……不管將來用不用得上,多學點東西總歸是沒有壞處的。

她抱著湯婆子有些困倦地看著趙慕儀做女紅,忽然聽她問:“對了,我身邊的趙嬤嬤說陳內侍被發落到艙底做雜役去了,姐姐可知是怎麼回事?”

花宜姝一愣,“有這件事?”難怪這兩日沒見到陳內侍,感情是被發配了。從未聽小處子提起過啊!

她笑了笑,狀似無意道:“這事兒我都不知,你那位趙嬤嬤可真是神通廣大啊!”

在趙慕儀的心中,花宜姝是個人前很會裝模作樣,人後卻豪爽利落的性子,因此她半點都不覺得花宜姝話中有話,隻當她是真的在感歎趙嬤嬤消息靈通。提起趙嬤嬤,趙慕儀有些羞愧,“她說她前幾日和丫鬟打牌輸了錢,是陳內侍幫她墊上,所以才打探陳內侍的消息。這話我卻不信,這個婆子素來奸猾,有時連我這個主子也不放在眼裡,若她不是我爹娘的人,真想打發她回老家去。”

花宜姝身子不爽,說話比以往軟綿許多,語氣卻是利落的,她道:“你也不必忍這奴才多久了,等你過了門,讓你夫君給你做主將她攆回去,不服就讓你夫君將她給抽一頓,看這老貨還敢不敢不老實?”

趙慕儀心想自己一日未出嫁,就一日是趙家的人,趙嬤嬤是爹娘派給她的,她不好將人攆走,平日也不好處罰,但等她嫁了人,爹娘就不能管她身邊留幾個奴仆了,花姐姐說得對,到時候讓靖郎替她將人攆走。趙慕儀心尖明亮,花姐姐這麼跟她說,莫非……她不由目錄期盼,“花姐姐的意思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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