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還有一點點輕微的刺痛,下次還是捏輕一點吧,畢竟是自己的肉,這樣想著她又往上拉了拉領子,埋頭繼續寫。
唐揚一臉生無可戀的開著車,開一會兒車,從後視鏡看一眼後排坐著的兩人,想了想自己精心準備卻沒派上用場的那五套情侶裝,他歎口氣。
又開一會兒車,又看一眼,再歎口氣。
抵達約定的咖啡屋,林蕎夫人已經到了,她坐在朝東的那個她常來的包間裡,正在用筆記本辦公,電腦旁邊放著一杯美式。
“林蕎夫人,久等了。”
聞聲,林蕎夫人抬頭看去,保養得當的美麗麵容上乍現片刻的錯愕。
為了博得她歡喜,在她麵前扮演恩愛的虛假夫妻她見得多了。這些人通常會穿著情侶裝,要麼戴著情侶對戒宣告他們的身份,走路通常黏黏膩膩的挽著手臂或者牽著手。明明完全無感,還拚命朝對方放電,眼珠子都要瞪得掉出來,凝視對方的時候做出一副深情的模樣,自以為很恩愛,實際上眼睛裡半分喜歡都沒有。
在她的印象裡,沈扶澤跟這些人沒有任何區彆。
同樣是為了利益,可以跟不喜歡的人結婚,為了利益,可以在媒體麵前大張旗鼓秀恩愛,為了利益,可以對著一個完全無感的人說我愛你。
她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沈扶澤肯定會像無數次在媒體前那樣,同他妻子兩個人挽著手臂,恩恩愛愛的出現。
可是她抬頭,看到的沈扶澤穿著平時的正裝,並沒有人挽著他的手臂,他身後僅跟著一個秘書打扮,把自己收拾得乾淨利落的女生。
那女生手裡抱著一疊文件,走過來麵含微笑跟她打招呼,簡單的介紹說她叫“許景末”後,便打開手裡的文件,開始說話。
這小丫頭居然試圖用方案來說服她?
如果她會被方案本身說服,她就不會在這裡。
可笑。
小丫頭滔滔不絕說著的過程中,沈扶澤就坐在她身側,給她遞筆,遞文件,翻找資料……
以往有沈扶澤在的場合,向來是他的主場,而這一次,他卻坐在旁邊一句話未說,扮演著一個輔助的角色。
他就這樣安靜的坐在一旁看,但他看的不是文件,而是說話之人的側臉。
有時他目光會偏下一點,落在衣領處,這個時候他的目光也會隨之變得複雜。
林蕎夫人不禁開始重新打量這個秘書打扮的女生。
她妝容很淡,但骨相很美,沉悶的正裝掩蓋不住她的美貌。
她臉上掛著淺淡的笑,但是微笑掩飾不了她的冷,那是骨子裡透出來的疏冷,眉宇間都仿佛帶著冰霜。
但是她看向身側之人的時候,那股冰霜會徹底消散。
她說完一段話,會偏頭看身側之人,得到一個認可的眼神後,她手會不自禁拉一下衣領,然後繼續說下去。
最後,許景末總結:“熵增定律告訴我們,企業需要不斷進行改革和創新,否則就會變得無序,變得不可控製。”
“這是我們製定改革最根本的原因。”她說著手不經意的向上拉了拉衣領,繼續道,“這份改革方案它獲得了董事會全票通過,以及一半以上股東的支持,由此說明了方案本身是被認可的。”
然後她抬起頭,微微揚起下巴直視林蕎夫人的眼睛,麵含微笑說:“考試匿名改卷,眾多雜誌社匿名審稿,由此可見,方案本身應當比提出方案的人更值得關注,林蕎夫人覺得呢?”
林蕎夫人撥弄著手腕上的翡翠玉鐲,半晌,她笑了笑,卻沒有正麵回答這個問題,她說:“有人已經用這個辦法嘗試過多次都失敗了,我以為,你們今天來應該是用另一種辦法說服我?”
“本來是該如此。”許景末點點頭,斂起了笑,態度恭敬謙卑,“但是我不知道該如何證明?所以隻能重想辦法,辦法想得不好,還請夫人見諒。”
態度該強硬時強硬,該軟時軟,有從容不迫的自信,也不羞於承認自身的不足,這點倒是跟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沈扶澤有異曲同工的像。
確實般配。
林蕎夫人目光中慢慢露出了欣賞,她說:“小丫頭,我得承認你說的話,站在理性的角度來看是有道理的,但偏偏我是一個感性的人。”
“當然,我也承認,這小子人不討喜,但他的改革方案很不錯。”林蕎夫人說到這裡瞥了沈扶澤一眼,“所以我給了他一個機會。”
“現在看來,這個機會沒有白費。”林蕎夫人說到這裡,目光重新回到許景末身上,她臉上的微笑也多了幾分溫和,“如果不是認出你的臉,我會覺得他在婚外找到了真愛。”
許景末偷偷偏頭往旁邊看去,正對上沈扶澤炙熱的眼神,她驚得猛得轉回頭,心臟劇烈的跳動。
林蕎夫人說:“愛這種東西,確實是不需要證明的,它藏在所有細枝末節裡。”
臨走前,林蕎夫人目光落在許景末脖頸某一處,她笑問:“小丫頭,你自己捏的吧?”
“啊?”許景末先是一懵,而後猛得捂住脖子,臉頰紅了紅,半晌她問,“您怎麼知道?”
林蕎夫人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沈扶澤,文不對題說了一句:“小丫頭,他的心意我想你早就知道了,那麼,你的心意,他應該還不知道吧?”
而後不等她回答,林蕎夫人提著包包起身笑盈盈離開了,臨走前留下一句:“明天的表決會我會準時到場。”
林蕎夫人離開後,兩人沉默著坐了許久。
許景末垂在身側的手,手指緊了緊又鬆開,又握緊,又鬆開,最後她鼓起勇氣抬頭往旁邊看去,剛好被對方捕捉到目光,她又猛得轉回頭。
後麵連偷看都不敢了。
從咖啡屋到車上,兩人沒有說一句話。
唐揚坐在車上等他們,看兩人這個樣子,一下子就明白了結果,大家心情都不好,於是他就沒有問。
誰知他老大一坐上來就說:“明天的表決會照常進行。”
“哦……什麼?!”唐揚隨口應了一句,而後滿目詫異,“不取消了?可是林蕎夫人不同意投票,照常舉行也沒用啊?”
“她同意了。”沈扶澤說。
“啊?她同意了?真的假的?”唐揚心說林蕎夫人同意了,那你們怎麼這個表情?
唐揚狐疑的看了後座兩人一眼,拿出電腦開始乾活。
後座空氣安靜得讓人窒息,半晌,許景末說:“剛剛……林蕎夫人說的……她……我……”
林蕎夫人最後那句話太容易讓人誤解了,許景末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但是她“我”了半天,也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索性改口說正事:“我一開始是想用方案本身的優勢來說服林蕎夫人,但是對於這個計劃我其實心裡沒底,所以,為了確保萬無一失……”
她注意到沈扶澤的目光停在她脖頸上,那處皮膚隱隱又開始發燙,她往上拉了拉衣領,繼續道:“為了萬無一失,所以我才實施第二個計劃,這個辦法……辦法……”
她被那灼熱的眼神盯得渾身不自在,手指無意識的攥著那處布料,直到衣領微微變形。
沈扶澤在看著她,那眼神卻又不像在看她,而像是在盯著一個獵物。
這讓她無由來的產生一陣恐慌。
錯覺,是錯覺!
她安慰自己。
為了不讓自己胡思亂想,她深深吸一口氣繼續說下去:“這個辦法或許你覺得有點不靠譜,但是,你知道女性的內心是很敏感的,有很多男性覺察不到的小細節她們都能……”
一道陰影籠罩過來,霎時打斷了她的話。
沈扶澤貼得她很近,她被迫整個人緊貼著後座靠背,雙手無處安放的緊緊抓著身側的真皮座椅,心中恐慌愈盛。
她想說唐揚還在,一看前座,剛剛還在說話的大活人連影子都不見了。
狹小的車廂空間裡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那你知不知道……”沈扶澤微垂著頭,溫熱的鼻息牽動她側頸的空氣,引起她一陣戰栗,他後麵說出的話讓她的心臟狂跳,“男人的占有欲是很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