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以皇上的雷霆手段迅速落下了帷幕,一時間,宮內外心思浮躁。
鐘粹宮前,車水馬龍,門庭若市。
來往效秉忠心的,投遞心意的,就連往日不方便的地方也瞬時變得方便了。
這種浮躁自然影響到了上頭的人,尤其是陳以禎。
她實在看不懂皇上的這步騷操作,左思右想,實在放不下,想了想,索性決定親自去探一下皇上的口風。
現成的借口就在眼前,正好可以過去拜謝皇上的,維護之情?
抬腳踏入殿內,陳以禎深吸一口氣,雙手合攏,抬高至額前,鄭重下拜,跪下。
“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許久,上方傳來皇上淡淡的一聲,“起來吧。”
陳以禎緩慢起身,眉眼低垂,端莊從容,頓了頓,她開口道:“臣妾此次前來,是為拜謝皇上在朝堂上的維護之情。”
說罷,她抬起頭,小心翼翼地瞅了他一眼。
當然沒從皇上臉上看出什麼,這當了帝王的人,頭一件要學的事便是不動聲色,決不能輕易讓旁人從臉上看出心裡的想法來,目前來看,皇上將這個能力掌握得當真爐火純青。
半晌,他身子靠到身後的靠椅上,玩弄地咀嚼那兩個字:“維護”。
須臾,垂下眼,輕輕一笑,“你能這麼想也行。”
他撩開袍澤,扶住桌角站起身,將手背到身後,一步一步走下來,站在陳以禎身前,立定。
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隻剩下了兩個拳頭大小。
陳以禎心臟一跳,下意識就想退後一步,但是皇上伸出手,緊緊抓住了她胳膊。
她臉色一變,強忍著沒有扯開,疑惑出聲,“皇上?”
眉目低垂,盯著她麵容姣好,溫婉白淨的臉龐,皇上心裡卻在想,他的離魂症定然跟皇後有關,隻是不知她究竟知不知情,亦或者也是被動接受的,還有就是,她出身陳家。
放下手,他神色冷淡,淡淡開口,“陳以禎,你是個聰明人,應當知道朕下那個詔書的緣由。”
“朕明明白白告訴你,朕沒廢你的後位隻因為朕需要你在後位上,你包括你身後的陳家最好不要產生任何妄想。”
陳以禎恭敬地垂首,乖順道:“臣妾知曉,臣妾定然謹記皇上的訓誡,日後定然會約束陳家,便是臣妾自己,無事也絕不會再踏出鐘粹宮一步。”
她心裡鬆了口氣,她當然不會自作多情地認為皇上下這個詔書是為了她,這次過來的目的也隻是確認皇上對她和陳家有沒有惡意。
目前來看,皇上的確是沒有任何惡意。
至於無事不再踏出鐘粹宮半步這種場麵話……咳咳,那不是有個無事的前提嘛,她如果在鐘粹宮待悶了出來逛逛也算事出有因吧,最多,最多不往這邊來就是了。
她心裡一個又一個主意冒泡一樣噗噗冒出來,外表卻乖順無害,白淨秀氣,看在皇上眼裡……他驀然想起了皇祖母和檀素對她的評價,以及那天晚上的夢。
彆過眼,望向一旁,皇上漫不經心道:“雖隻是個皇後的頭銜,但到底是皇後,不用給自己委屈受,若有旁人欺負你,你也可以隨時來告訴朕。”
“哎?”陳以禎驚訝地瞪圓了一雙杏眼。
皇上不會廢後的詔書下達之後,鐘粹宮前很是熱鬨了一段時間,但隨著時間的推移,皇上卻遲遲沒有更進一步的作為,沒有將她挪回長春宮,更沒有將六宮執掌大權交還給她,宮中諸人的熱情漸漸消退,漸漸開始有了其他想法。
不知什麼時候,皇上隻是為平衡朝堂才立這個徒有虛名卻沒有任何實權的皇後的傳言悄悄在宮裡頭流傳開。
而這個傳言,在前幾天江南總督派快馬送進宮一批荔枝,皇上卻隻分給了寧壽宮,永昌宮,瑋樂公主的英台宮和一些國之重臣,獨獨沒有給鐘粹宮送後達到了高/潮。
嘖嘖,原來是這樣,要是真的對皇後有情誼,皇上怎麼會不送皇後娘娘呢。
一時間,眾人對鐘粹宮的熱情頓時冷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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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花園,望著那個假裝沒看到這邊,急匆匆從小道離去的熟悉背影,皇上皺起眉,冷笑了一聲。
當真是越來越放肆了!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他這幾次來禦花園閒逛,都恰好偶遇這個皇後,若說她是故意來撞他,偏偏每次她看到他都跟撞見洪水猛獸似的匆匆離去。
隻要他不看她,隻要他不開口叫住她,她就有一種視而不見的本事。
能耐啊!
既然如此,荔枝還吃什麼啊!給了那隻蠢狗也不給她!
那邊,陳以禎急匆匆帶著雙陸拐進一個小道,快步奔跑了會,回頭瞧見背後沒有人,登時停下來,大喘氣拍打自己胸/脯。
“還好,還好,那個人沒有追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