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那天, 挺喜歡的。
這兩個關鍵詞,可以讓趙姑蘇確定,光屏背著自己, 總算是又做了一回好事。
鐘離在《原神》這個遊戲中,應該算是全遊戲熱度最高的角色,或許還沒有之一。
這也就導致了,和他有關的二創, 數量很多的同時, 也有相當多的發散性思維。
原神二創,帝君占其十一,剩下也多有出場, 然而就在這許多的二創中, 創死人不償命的也占據了相當一部分。
趙姑蘇這種人就屬於沒能免俗的,作為一個廚子,她把自己一粉抵十黑的特質展現得淋漓儘致。
但是一粉抵十黑歸一粉抵十黑,到了一些特殊的時刻,趙姑蘇還是會回歸正經狀態。
就比如說, 每一年的鐘離生日。
生日是很有紀念意義的一天,趙姑蘇會在這一天, 認認真真地拿起自己身為鐘離廚的責任,像是沉重的王冠一樣戴上頭頂,然後——
進行一些個生賀作品的輸出。
那些手書,可以說全都是她,當時還作為一個玩家的她,對自己喜歡的角色的熱愛。
熬夜將整個璃月地區所有的書籍以及可閱讀物全都翻一邊,理出遊戲中並沒有特彆寫明的時間線,以及重重大事件算什麼;
深夜在網易雲不搞emo, 但卻在有著成千上萬首歌曲的曲庫中翻翻找找,不放過任何一首適合作為背景音樂的備選更隻是尋常:
將一張圖修改上好幾遍更是很容易遇到的情況。
總之,唯獨在生賀上,趙姑蘇會非常認真地,展現出自己對鐘離的喜歡,靜靜地爆發自己的廚力。
所以……
趙姑蘇小聲問了一句:“您能稍微形容一下嗎?就,我其實一共做了兩個。”
第一年的鐘離生日,因為那時候她入坑的時間還不算特彆長,而且那時候的她,尚且沉浸在遊戲——主要是開放的世界中,所以並沒有太長的時間準備一份高質量的手書生賀,就隻畫了一套四季的鐘離圖繪。
到了第二年和第三年,她就開始提前半年開始準備生賀時的手書作品,甚至一年比一年卷。
趙姑蘇:我知道我畫的手書可以讓鐘離先生您知道我對您的感情絕對不僅限於迫害,但是您說的是哪個手書呢,我說不定還能就手書製作中的感悟和經曆和您深入地聊一聊。
*
說真的,認真地喜歡一個角色,在穿越之後是能夠救命的。
趙姑蘇能夠清楚地從鐘離臉上看到,在她問出“我做了兩個,您看到的是哪一個”的時候,他的神情有一瞬間相當觸動。
趙姑蘇就知道。
雖然她在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中,有三百六十四天滿腦子都是“初試雲雨情”,但那最後一天,她也和大多數璃月人一樣,虔敬地將自己的仰慕雙手托舉起來。
——而這些,就足夠她在鐘離眼中,從一個甚至帶著幾分危險的從異世界而來的人,變成一個不需要太多警惕、甚至會被施與幾分照拂的小姑娘。
畢竟,現在這樣的她,和一般璃月人實在是太像了。
唉。
趙姑蘇有點兒感歎。
本來,倘若光屏是可控的,或者說光屏中放映些什麼東西,是她可控的話,她到提瓦特來的這一場穿越,應該會非常順風順水——她隻需要將自己知道的,不會引發寒天之釘降臨的那些說出來,然後讓阿貝多他們這些聰明人來研究能力到底要怎麼用,看看能不能將現在這個雖然很好,但畢竟還有一些細節不夠完美的提瓦特改寫得再完美一點,其餘的就什麼都不用做。
但是,誰叫光屏這小子,隻在非常偶爾的時候,才會和今天這樣,給她留出一線生機。
鐘離感歎:“原來還有另外一段,不知道什麼時候我才能有幸看到。”
趙姑蘇:“……我也不知道。”
她老老實實將自己是怎樣控製不了光屏的,又是怎樣被光屏在生活中放了好幾個炸彈,以至於明明其實很清楚光屏“得罪”的全都是守序善良陣營的人,但還是第一時間選擇溜之大吉。
“就是……”趙姑蘇垂著頭,十分喪氣,“我覺得,站在他們麵前道歉,本身就是一個很社死的過程。”
所以,除了像現在這種被抓包的情況,她一般不會主動考慮坦白從寬。
“事實上……其實我現在坐在這裡,也有點兒如坐針氈。”
趙姑蘇從鐘離說出“寒山寺主持”這個名字開始,一直到現在,這麼長的時間過去,她甚至都沒敢抬起頭來看一眼他。
腳趾摳地的程度可見一斑。
鐘離聽了這句非常誠實的坦白,輕笑一聲:“那就坐著,捱過這一次,之前的那些都可以一筆勾銷——至少在我這裡是這樣。”
趙姑蘇:“!”
她猛地抬起頭來,就像是一隻嗅到了小魚乾香味的貓咪,目光燦燦:“真的嗎?”
鐘離端起茶盞:“契約已成。”
趙姑蘇當即就放開了。
“隻要我在這裡坐上一整個晚飯,吃完晚飯之後,在此之前一切事情都能一筆勾銷?”
在看到鐘離頷首之後,她直接深吸一口氣,小聲(壓著聲音是因為還要臉)但是非常認真地來了一句:
“鐘離先生我能摸摸您的腰嗎?不貪心,就伸手抱一下——就一下。”
*
從趙姑蘇的表現來看,鐘離覺得,他根本看不出幾分“尷尬”。
反倒是……這自我調整情緒的能力,好像還挺不錯。
從幾分鐘之前那種身如槁木、心似死灰,垂頭喪氣地認罪,仿佛已經徹底對生活失去了希望和信念,到現在的打蛇隨棍上,她的態度變化根本就沒用上哪怕十分鐘的時間。
鐘離:“……”
不過他畢竟是經過大風大浪的,當初在魔神戰爭期間的時候盟友當麵翻臉也是常事,將表情固定在臉上對他來說已經可以算是基操。
於是他保持著禮貌的微笑,拒絕道:“抱歉,不行。”
趙姑蘇:“哦,好吧。”
雖然答應得很乾脆,但語氣中莫名透出了幾分遺憾……仿佛還有些壯誌未酬的意思。
鐘離感覺得很對。
趙姑蘇現在就在想著,她明明已經很收斂了——眾所周知,鐘離先生的身材堪稱冠絕七國,尤其是自腰往下,身體側麵的那個線條……嘖,隻要有點兒審美的都會說一句“絕”。
所以,她開口的時候說的是“摸摸腰”而不是什麼再往下一點兒的部位,那可就真是太收斂著自己的本性了。
好吧,現在的她不應該有這種作死的行為——但既然鐘離先生連光屏上的那些都可以一筆勾銷,那為什麼摸摸腰這種事情不能一並歸入一筆勾銷的範疇之內呢?
趙姑蘇思考了很久,最後給自己找了個原因:
因為,岩王帝君他老人家已經習慣了自己的二創,不管是說書還是各種小說,都已經可以當做彆人的人生,換頭之後作正常閱讀;但是真的被上手碰一碰什麼的……應該是從來都沒有過吧。
行。
趙姑蘇在心底給自己定了個小目標。
根據光屏的力量來看,她早晚有機會成為全提瓦特頂級的戰鬥力(到底是不是戰鬥力超群還有待商榷,但是力量本身應該是相當高規格的),而到了那個時候,說不定她能夠成為第一個成功上手的人。
不錯,不錯,這可是可以記錄進曆史的功績,趙姑蘇對自己的未來非常期待。
不過那已經是未來了。
現在還有很多事情,是她自己沒能弄清的,趙姑蘇決定趁著今天,就向很明顯知道很多、說不定能從異於阿貝多的角度給她提供些幫助的鐘離先生詢問一番她最近完全弄不懂的那些情況。
首先就是,從虛無中拉出來的,兩天前的靈體君。
趙姑蘇很是好學地道:“他到底是怎麼被我從虛無裡頭拽出來的……這個我大概有些頭緒,雖然也就隻有一點,不過後續的凝聚實體,這我是真的一點兒都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她問鐘離:“您在世間已經度過了六千年的時間,就像地脈一樣記錄著發生在提瓦特大陸上的一切,這種情況……您以前有沒有遇到過啊?”
鐘離道:“死而複生之事,哪怕是魔神都無法做到。”
這也就是沒有的意思了。
“但是,這件事……未必就真的是起死回生。”
趙姑蘇的眼睛睜得比先前更大了一點。
“未必是起死回生嗎?”
鐘離頷首:“的確,凡事倘若隻看結局,便容易忽略掉很多信息,就結果而言,犧牲在過往的千岩軍重生,的確算是死而複生,但是倘若將他是如何一步步複生的分開、細致一些地看,你便可以注意到,最初的他,更像是被從過去抽調出了一段記憶,然後被投入了一個靈魂質地的軀殼。”
而在擁有了靈魂質的軀殼之後,他保持了這個狀態一段時間,直到在孤雲閣,看起來像是因為一些共鳴之類的原因,他重新獲得了由提供給他靈魂質身體的力量為他捏塑的一個實體身軀。
也就是說,在整個“死而複生”的過程中,靈體本質更像是在不停地回想起自己的過去,在孤雲閣那邊,也是因為如今千岩軍對戰跋掣的情形和過往他們與奧賽爾對戰的場麵有了跨時空的相似,所以被刺激得成功恢複了全部記憶。
而在這個過程中,記憶成長、複原,於是就能夠駕馭更多的能量,為他塑造出更為凝實、與原本更為相似的身體。
趙姑蘇凝眉。
她覺得這種判斷不無道理。
尤其是,鐘離說他從前千岩軍身上采來的那滴血珠在脫離了身體之後又重新變回了和光屏相同的能量。
在這個條件下,身體看起來更像是一團物質,而記憶則像是一個容器,隻有在記憶於表麵包裹著一層的時候,才會表現出人類身體的模樣。
而當記憶不夠全麵的時候,它無法包裹那麼多的能量,於是也就隻能勉強讓身體保持在靈體的模樣。
“不過,這也就僅僅是一個猜測而已,更多的內容,還是要慢慢來才能探明。”
三碗不過崗的老板端著一碗酒釀圓子過來,放在桌麵上之後被鐘離推給趙姑蘇。
“你倘若有了進展,請一定要記得轉告在下。”
是呢是呢,趙姑蘇覺得自己的腦子在猜測自己的能力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上根本不夠用,要是能把一切需要思考的全都扔給鐘離啊、阿貝多這樣的好心人就更好了。
說起來,她好像也有一段時間沒給阿貝多寫信,轉告對方自己身邊發生的事情了。
回去就寫。
集思廣益,博采眾家之長,早晚能把光屏這個小東西給徹底薅下來,乖乖聽她的話。
*
鐘離對趙姑蘇說的是,倘若之後她還有哪些發現,一定要記得轉告轉告他。
但是,就當下的情況看來,其實未必需要了——
趙姑蘇用勺子舀著酒釀小圓子吃了兩口,從在主線裡鐘離邀請旅行者來三碗不過崗吃飯,點的也是一晚酒釀圓子,慢慢不知怎麼思維發散到了係統上去。
趙姑蘇終於想起了自己還有個係統。
她覺得有點兒對不起這個安靜乖巧不作妖的光屏二號,連忙對鐘離說起其實除了那個一天到晚將她上輩子做過的那些二創捅到正主麵前讓她尷尬社死的光屏之外,她還有一個不那麼逆子的光屏。
既然已經想到了光屏,那麼在打開光屏之後,趙姑蘇看到能力那邊寫得非常清楚的,已經徹底解鎖的第二條能力時,也就沒有半點兒驚喜。
她隻是忍不住想:果然還是因為平常沒什麼機會用到係統,所以第一時間根本想不到其實可能是自己的能力又往上解鎖了半層嗎?
上次解鎖的前半條能力後麵,現在又跟上了一句:
倘若那被拯救出來的值得拯救,世界將會借你之手,將他重新投放到一切都可重來的開始。
趙姑蘇:“……”
趙姑蘇:這就多少有點兒要做閱讀理解的意思了,倘若不是剛剛鐘離已經提出了個猜測,那她估計還要花上好一會兒時間才能將這段話破解。
還好,現在她已經從鐘離那邊獲取了點兒指點,這段話就對她不形成任何謎語人作用。
她將完整的能力描述給鐘離看,並自我斷定:
“我想……我的能力或許是通過漫畫,不,通過不管什麼形式的作品,將那些記憶從世界之外摘回來,然後……然後就是和您說的差不多了。”
她撓撓頭,對鐘離道:“在他出現的那天上午,我剛剛將群玉閣決戰那邊的內容畫好。”
鐘離倒是還有幾分驚訝:“你畫得很快。”
畢竟,距離他上次在望舒客棧時和趙姑蘇有過一麵之緣到今天,其實也沒過去太久的時間。
趙姑蘇嘿嘿笑起來:“我的手還挺快的。”
隨即,她做了個深呼吸,道:“我想,如果我能夠將以前犧牲的千岩軍的記憶拉回來,重塑身體,讓他活在當下,那麼或許……”
“慎言。”
與趙姑蘇猜測的,鐘離或許會順著她的話聯想到他的那些故人們,而後有些唏噓慨歎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