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勒!”
管事看著他們這般,臉上的笑容怎麼都遮掩不住,那後院的女人他們雖然不能碰,但是彆人花了那麼大的價格要進去,他們也不會攔著,有錢賺誰不要,況且那女人也不會吱聲,畢竟若是讓主子爺知道了,她怕是就要被趕出去的。
管事想到今日收到的那些錢已經夠他離開周家自己去買個宅院,再買上幾塊上好的田地,舒舒服服的當個地主老爺了,他也不怕周成知道,不過要是可以的話,他還是希望周成能晚些知道,讓他多瞞一會兒。
晚上,周成喝得醉醺醺的回來,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想到了許久未見的尤夫人,想要確定一下她還在自己的府上,不然他還是有幾分不安。不過周成想到如今她的模樣,還是覺得有幾分倒胃口,他便沒有自己過去,而是叫了管事過來。
周成靠在丫鬟懷裡,喝著解酒茶,看著下麵的管事,直接問道:“住在後院的尤氏,她現在如何了?”
管事心裡咯噔了一聲,不過還是道:“還是像以往那般病著,看起來不太好的樣子。”
周成點了點頭,也沒有繼續多問了,他現在覺得自己養著她,還給她治病,已經是仁至義儘了。
“行了,既然這個大夫不管用,那你再繼續給她換一個。”
“是。”管事在心裡鬆了一口氣,轉身出了房間。
聽著房間裡傳來的曖昧動靜,管事在心裡盤算了一下,他覺得自己得找個借口讓那尤氏提前病逝了,不然那天周成心血來潮想要自己親自去看看人,那他就完了。
管事在心裡盤算著時機,思索著對策,慢慢離開了周成房間門口。
*
安雲昨晚勾著臧亞是想要讓他忘記苦惱,臧亞興許是顧忌著第二日還要回去,也就沒有做得過分。可即便是這樣,安雲第二日起來依舊覺得身上怪怪的,仿佛還脹著難受,適應了好一會兒才好。
等到出門時,安雲發現尤夫人洗了澡,重新換了一身衣服,恢複了一些往日的光彩,隱約能窺見以往那種風華了。
尤夫人的表情淡淡的,帶著幾分看破世俗的冷淡,對著他們時卻沒有原先那般刻薄了。
在看到臧亞和安雲一起下來時,她也隻是淡淡低頭打了一聲招呼,然後什麼諷刺的話都沒有說。
安雲心裡卻是生出了幾分複雜來,他覺得這樣的尤夫人,比起原先來真是變了許多,複又想到了一件事,“待會兒我們要怎麼回去?”
他們這次過來的全部人都是會騎馬的,但尤夫人不一樣,不說她會不會騎馬,便是她現在的身子,看起來也是不適合騎馬。
聞聲,臧亞隻是淡淡道:“我準備了馬車。”
安雲有些錯愕,等看到門口停著的那輛看起來格外豪華的馬車之後,他臉上的吃驚怎麼都遮掩不住。“你什麼時候準備的?”
臧亞卻是輕輕的笑了笑,“自然有人準備的。”
安雲抿了抿唇,覺得自己好像真的問了一句廢話,既然臧亞都能暢通無阻的進入彆人的院子將尤夫人帶出來,那準備一個豪華馬車又算什麼。
安雲不再多問。
臧亞在尤夫人上了馬車之後,讓安雲上去坐在她的旁邊。
安雲有些猶豫。
臧亞卻是道:“昨日那般,你上馬車去坐著會舒服一點。”
聞言,安雲像是聽到了什麼不能說的事情一般,連忙捂住了臧亞的嘴巴。
臧亞嘴巴被捂住,露出來的眼睛卻是笑著的,縱容的看著安雲做這一切。
安雲被臧亞看得有些不太自在,很快收回了手,給自己做了一會兒的心理建設,這才上了馬車去。
隻是在上去之前,安雲突然想到了什麼事,扭頭看向臧亞,有些疑惑道:“我們就這般走了,那個人發現了怎麼辦?”
臧亞自然是知道他在問什麼的,他嗤笑了一聲,這才道:“他知道了又如何,他能做什麼?況且,他很快就自顧不暇了,理會他那麼多做什麼。”
安雲聞言有些似懂非懂,不過還是點了點頭。
臧亞說這話時完全沒有壓低聲音,馬車上坐著的尤夫人也聽得清清楚楚,她也沒有做什麼反應,隻是捏緊了手,片刻之後又放鬆了一些,眼裡閃過幾絲快意。
安雲上了馬車,朝著沒什麼表情的尤夫人客氣的點了點頭,尤夫人朝他回應了一下。
安雲原本以為這一趟回程會格外難熬,畢竟以前他和尤夫人之間的關係可不怎麼好,但沒想到尤夫人一路上不是閉目養神在睡覺,就是呆呆盯著窗戶外看,全然沒有和安雲交流的意思。
安雲鬆了一口氣。
馬車一路行進,先是路過了繁華的鬨事,然後再順利的過了城門,最後朝著臧亞的領地回去了。
*
在臧亞他們離開之後,周成還在房間裡睡覺,他懷裡還摟著新納的第八房小妾。
從臧亞那裡回來,他雖是隻帶了一車財寶,卻也讓他成為了一地的富豪,更讓他有了能隨意揮霍的資本。
自從那時開始,周成的日子就過得無比舒坦。
就在周成摟著自己的小妾,思索著現在就起床,還是趁著衝動再來一次時,房門突然被人啪啪啪的拍響了。
周成不耐煩的睜開眼睛看向門口的方向,語氣格外不悅,“誰啊!?這大早上的,誰那麼想不開來拍門?”
門外是侍從焦急的聲音,“老爺,不好了,老爺,剛剛有人來通信,說有人去官老爺那裡告狀,說老爺是害了二皇子的罪魁禍首,過一會兒就要抓老爺回去審問。老爺,你趕緊想想辦法吧!?”
“什麼!?”周成猛然起來,也顧不上安撫旁邊因為受到驚嚇而一起起來的小妾,急急忙忙的穿上衣服鞋子就往外麵跑去。
來到門口,周成抓住侍從肩膀,朝他急切問道:“你是不是聽錯了,怎麼會是來抓我的,還是為了二皇子來抓我。”
“老爺,千真萬確啊!那通傳的人還是以往常常和老爺喝酒的翟師爺的下人,他跟著翟師爺來過家裡幾次,小人自然不會認錯。”
周成會在此地定居,一是因為這裡不是二皇子的地盤,即便是他沒有隨著二皇子身死的事被二皇子的人知曉,那頭想要抓他也需要費一番功夫。二是他還有些舊人脈,再使點錢,他便能在這裡過得無比滋潤。
如今這人脈派上用場了,卻讓周成覺得心驚膽戰,為什麼會有人去告他害了二皇子,又為什麼會知曉他在這裡?
那日周成跟著二皇子離開,結果在城門口被臧亞攔截上,最後二皇子他們全部被殺死的場景,一下子就湧入了周成腦海裡,這讓他感到格外害怕,甚至忍不住哆嗦了起來。
周成腦海裡猛然閃過一個念頭,隨即推開還在慌張等著自己答案的侍從,著急忙慌的朝著後院走去。
周成在過去的路上還遇到了自己的管事。
管事看著他這般急衝衝的樣子,臉上還是露出了幾分疑惑來,“主子,你這是怎麼了?”
周成隻是看了他一眼,然後接著往尤夫人現在住著的院子走了去。
管事看著他的樣子,又看了看他過去的方向,心裡咯噔了一下,最終還是止不住心裡的好奇跟了上去。
周成來到那個位於角落的院子,先是被其中的破落所震驚,緊接著便是急忙打開了尤夫人所在的房間,發現裡麵空了。
周成心裡一涼,很快又在其餘地方搜尋起來,慌張到直接喊出了尤夫人的名字。
管事在旁邊看著,心驚膽戰的。他不著痕跡的往後退了退,想要從這裡出去。
周成卻是猛的扭頭看向了他的方向,然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一般,大步流星的來到了管事麵前,揪住他的領子吼道:“這院子裡的女人呢?她在哪裡?她跑哪裡去了?你是不是知道?你要是知道,你就趕緊說出來啊!”
管事看著他這幅癲狂的樣子,哪裡敢開口,哆哆嗦嗦的隻說自己不知道。
周成卻像是瘋了一樣,隻覺得管事知道卻不想說,他上手朝著管事的臉砸了過去。
“你說啊!她在哪裡?!她在哪裡啊?!”
管事現在無比後悔,若是早知道周成會突然發瘋,他就不該跟著過來看熱鬨,而是直接跑了才是。
連打了好幾下,直到管事變得滿臉是血,他才顫顫巍巍的開口道:“主子,你彆打了!她離開了,進來了一群人,帶著她離開了。”
周成聞言愣住了,手上的力道都鬆了。
管事見狀立馬就從地上爬了起來,朝著周成推了一把,推開了他的桎梏,直接就跑了。
周成被大力推倒在了地上,一身狼狽,他似乎是沒有察覺到一般,喃喃道:“完了,我要完了,我全都完了。”
這幾年,周成也一直在關注著臧亞的消息,自然也知道他如今的手段。他也時時在小心,生怕被他所發現,落得個和二皇子相同的下場。
也就是這幾年,在發現自己一直無事,周成這才放鬆了警惕。
如今,既然尤夫人被人帶走,那帶她離開的人一定是臧亞,那再加上剛剛來人過來的通報,那這消息定然也是臧亞告知他們的才是。
那臧亞一定還沒離開這裡,或者他還在他的周圍,興許此時他就在附近謀個地方默默的注視著自己。
他跑不掉了!
周成這般想著,在原地枯坐了許久,一臉的絕望。
直到不遠處傳來一個輕巧的詢問,小心試探道:“老爺,你這是怎麼了?不是說,下午要帶著我去逛街嗎?”
周成抬頭看到了他的第八房小妾,盯著她那尚算稚嫩的臉,突然意識到自己不能就這般放棄,他得再努力一下才是。“對,我不能就這樣放棄,我得離開。”
他上次能從臧亞眼皮子底下跑出來,這次也是一樣的,他不能就這樣放棄!
周成從地上爬了起來,繞過找過來的小妾,就要往外跑。
在那小妾想要伸手攔住他時,周成甚至上手直接將人給推開了,將人推著摔在了牆上。
小妾難以置信的盯著周成,隻能看著他一刻不停的跑遠。
周成回到房間,將他藏好放著銀錢的箱子拿了出來,然後慌忙收拾起來,緊接著誰也沒有通知的就要從後門離開。結果,在周成推開後門的瞬間,他就正正對上一群正等著他的士兵。
兩方撞個正著,周成轉身就想要回去,誰知道那領頭的官差眼疾手快,一下子就扯住了他的衣領,將他擒拿了下來。“周老爺,你這是要去哪裡?可讓我們兄弟好等。”
周成扭頭看向他們,臉上露出了一個討好的笑容來,隨即道:“各位官爺,我這也沒有準備去那裡,我隻是想要出去透透氣、透透氣,你們就放了我吧!”
說完,周成想到了什麼,連忙把自己身上背著的包袱遞了過去,朝著他們笑道:“我知道你們來這一趟不容易,我也不讓你們白跑,這裡就算是我孝敬你們的,你們就當沒有看到我,放我一馬行不行?”
那領隊的官差看著周成,接過他手裡的東西掂量了一下,然後在周成討好的笑容中,朝著他道:“周老爺,這次你怕是跑不掉了,我們也是奉公辦事,還請你不要為難我們!”
說完,官差揮了揮手,他身後的那些人一擁而上,直接將周成給擒住了。
周成還想要掙紮,很快被捆了一個結實,然後送到了牢房裡。
等進了牢房裡之後,便再也沒人搭理他了。
過了兩天,周成所在的牢房進了幾個凶神惡煞的大漢。
五日後,周成被打死在了房間裡,死前麵目猙獰。
*
安雲他們來時花了一天一夜的功夫,回去因為坐著馬車並且還要照顧尤夫人的緣故,速度就慢了不少,甚至因為中途尤夫人又生了一場病,發了高熱,連床也下不來了,時間又耽誤了兩日。
於是,原本一天就趕回來的路程,硬生生拖了四天。
在第六日,他們一行人回到了臧府。
尤夫人回到了她原先所住的院子,仔細的梳妝打扮了一番,若是不看她無神的雙眼、枯瘦的臉頰,沒有人攙扶就無法行動的腿,恍惚中有一種她又恢複了原先美貌的錯覺。
第七日,臧亞接到周成死亡的消息,然後下午他便去將這事告訴了尤夫人。
尤夫人微微愣了一下,突然問道:“他走的時候,痛苦嗎?”
臧亞想著自己的安排,點了點頭,“應該還算是痛苦。”
尤夫人咧開嘴笑了,一邊笑還一邊掉著眼淚,道:“那就好,那就好。”
尤夫人哭了一會兒,似乎是意識到臧亞還在,她伸手抹了抹臉上的淚水,抬頭看向麵前的臧亞,接著道:“明日,我想要去見見你父親。”
臧亞點頭應下了。
第二天,臧亞和安雲一起,準備將尤夫人送到臧科埋葬的地方。
然後安雲就發現尤夫人變得好看了不少,前幾日見她時還像是一朵枯萎的鮮花,今日便是飽滿盛開的花瓣,渾身散發著鮮活的氣息。
安雲覺得她這樣有些古怪,卻也想不明白她的古怪是在哪裡。
直到看到尤夫人臉上揚起笑容,讓她鮮活得仿佛二八少女,仿佛頭一次見到她那般,安雲這才恍然,他覺得尤夫人這般,好像是回光返照了一般。
安雲被自己的聯想弄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忍不住抖了抖。
等到了地方,尤夫人讓臧亞在外麵等著,她自己進去。
安雲有些不太放心,臧亞卻是沒有任何意見的答應了,放心的讓她自己進去了。
安雲目送著尤夫人離開,扭頭看向旁邊的臧亞,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我們讓她一個進去沒關係嗎?”
臧亞扭頭看向他,語氣中帶著幾分困惑,“若是她想要做點什麼,我們跟著進去有用嗎?”
安雲怔住,覺得臧亞說的沒錯,即便是他們跟著進去了,但臧夫人想要做什麼,他們照樣沒有任何辦法阻止。
安雲不知道為何有些不太高興,臧亞卻是默默的牽住了他的手,淡淡道:“不必為她擔憂,不管怎麼樣,那都是她自己的選擇。”
安雲回握住臧亞的手,遲疑著點了點頭,聲音有些悶悶的,“嗯,我知道了。”
末了,安雲抬頭看向臧亞,然後加了一句,“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會陪著你的。”
臧亞扭頭看向旁邊的安雲,默默的握緊了他的手,點了點頭應了一聲,“嗯。”
他們會陪著彼此,直到生命的儘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