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親之事了結以後,宸王府和承羲侯府正式商議結親的事情。
但兩個龐然大物聯姻, 並不是那麼輕易的事情, 尤其宸王和容顥宗幾人, 突然不待見起蕭謹言來。
就這樣拖著拖著, 一直拖到了年底。眼看要過年了, 得,隻能明年再議。
承羲侯世子蕭大郎也很無奈,他成天被兒子催著提親, 可是宸王隻有這一個嫡女,看得緊些可以理解。他也有女兒,等蕭月瑤議親的時候,他也會好好為難一下對方的混小子。
所以蕭大郎非常體貼地表示, 既然今年來不及, 那就明年再談。
蕭謹言自己心裡著急,但又沒法和父親明說, 隻能更加用力地去找容思青的下落。
而容思勰的生活就完全不一樣了,她有錢有閒, 還有白藕一樣的侄子解悶, 活得滋潤無比。
這一天, 容思勰去嘉樂院正房找侄子玩, 正巧容顥宗也在。
容思勰輕車熟路地抱起侄子,特彆有眼力勁地跑到裡屋, 把空間讓給楚漪和容顥宗。
楚漪無奈又羞赧地掃了容思勰一眼, 繼續和容顥宗說話:“二郎現在還沒回來, 再有半個月就要過年了,他能趕回來嗎?說來也真是,大冬天的,二郎怎麼被派到外府去了?”
容顥南上個月出門,去太原府執行公務,到現在都沒有音信。如果想在過年前趕回來,少不得要風雪兼程走夜路了。
啟吾衛有宸王在,誰敢不經過宸王的同意,把宸王的二郎君派遣到外麵,所以這顯然是宸王的手筆。
正是因為如此,楚漪才不懂宸王的用意。
容顥宗隻是非常平淡地說了一句:“不用管他,他活該。”
容思勰在裡屋剛好聽到,她頓了一下,突然爆笑出聲。
容思勰笑得連容修睿都抱不穩,丫鬟們連忙上來搭手。容修睿正是在愛模仿的時候,雖然不知道姑姑在笑什麼,但也跟著笑。
楚漪越發一頭霧水,上前來接過容修睿,問:“到底怎麼了?”
顯然容顥宗和容思勰都知道為什麼,但這兄妹二人誰都不說。
容思勰笑得說不出話來,她沒想到自己隻是隨口一說,結果容顥南真的被宸王抓包了。敢偷偷查宸王的私事,僅是被扔到外府出任務已經是便宜容顥南了。
黎陽進來時,正看到容思勰笑得前仰後合,黎陽十分嫌棄:“你看看你,都是要訂親的人了,平日裡還是沒個正形。”
聽到訂親,容顥宗說道:“急什麼,七娘才多大。”
黎陽一聽就惱了,說:“你們幾個差不多行了,再拖下去,害得七娘定不了親,我可饒不了你們!”
這話明著在說容顥宗,但暗地裡分明在影射宸王。
楚漪感到好笑,宸王、容顥宗,甚至包括漸漸在啟吾衛裡打出名聲的容顥南,哪一個在外麵不是說一不二威名赫赫的主?可是在家裡這些都沒用,黎陽生起氣來,誰都得乖乖聽罵。
容顥宗也不好說什麼,隻能代父親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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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臘月,北風呼嘯。
一個淒清的小院內,寂靜的宛如死地。
這樣簡陋的院子,屋內卻擺設著許多與蕭條外表毫不相稱的器皿,然而這些器件雖然看著精貴,但其實也隻是看著罷了。
因為屋裡許多地方都落了灰,而且溫度冷得嚇人。炭盆裡火光微弱,似乎下一刻就要熄滅。
一看就知,這是哪家犯了錯的官眷,被流放到彆院了。
容思青的咳嗽聲從早響到晚,幾乎沒有停下的時候。
即使這樣,她還在一遍又一遍地問,現在是哪一年,已經過到哪一月哪一日了。
容思青形容枯槁,似乎下一刻就要斷氣。
可她偏偏撐著這最後一口氣。
這幾日容思青時常在想,她重生一世,到底為了什麼?她也曾躊躇滿誌,殫精竭慮,可是到了最後,似乎什麼都沒有改變,該是誰的,還是誰的。
她終於明白,所有看起來偶然得勢的人根本不是偶然,即使仗著記憶搶占了先機,但若沒有與之相匹配的心機和手段,最終還是什麼都保不住。
就比如她策劃了那麼久,一步步贏得襄平的看重,以為這樣就能頂替了容思雙。可是她的心智遠不及對方,即使先下手為強,最後也搶不過容思雙。
一切事情,總會在不知不覺間,修複到原來的軌道上。
既然重生無法改變過去,那容思青一定要留著最後一口氣,親眼看到容思勰,再一次回到前世悲劇的起點,從雲端,狠狠墜落。
她無法避免前世悲慘的結局,沒道理,容思勰就能避開。
容思青眼神裡帶著癲狂,嘶啞著嗓子大笑。容思勰,爬得越高,摔得越慘,我等你,與我一同重回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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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味漸散,在蕭謹言的催促中,議親再次提上日程。但議親到底是大事,直到開年初春,兩府才商量出大致章程。時隔百年,承羲侯府再度與皇家結親,承羲侯有意風光大辦,所以沒有直接提親,而是上表請求賜婚。
皇帝的批複還沒有下來,容思勰考慮到訂了親,自己就不能隨意出門了,所以趁這段時間天氣好,約了三五好友,騎馬出城遊玩。
趙恪剛回府,下人殷勤地迎上來,替趙恪牽馬。
他習慣性地問道:“府上其他人呢?”
“侯爺在後院,夫人要去東市看布料,二娘子則和其他府上的小姐出城踏青了。”
趙恪隨意地點點頭,實則根本沒往心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