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 蝶變 回溯(2 / 2)

每個展廳都有不少人,有工作人員在給眾人介紹講解著自己的展品。

賞南看著那棵巨型的芭蕉,樹葉傘一樣散開,看起來和大馬路上的芭蕉沒什麼區彆啊。

翟青漁目光轉了一圈兒,“隨便看看吧。”

那也是看翟青漁要看什麼,賞南和李七棟根本就不懂花,他倆隻分得清顏色和形狀,花和花之間大差不差,草和草之間大差不差,樹和樹之間也是。

翟青漁抬眼看見了賞南眼中的茫然,收回視線,手指剛碰到輪椅側邊的按鈕,兩位男士就從幾人的對麵而來。

“翟青漁!!”稍微胖一點的那個男生越走越快,然後跑了起來,最後在翟青漁麵前停下,他滿臉驚喜,“好幾年沒看見你了,你居然還願意出來,你媽不是說你抑鬱症嗎?”

他旁邊那個男的撞了他一下,他忙改口,“你現在好點了嗎?”

翟青漁看了看自己的腿,笑了笑,“還是老樣子。”

賞南看著眼前的兩人,心想道,這兩人肯定是翟青漁的老同學,不然也是老朋友,感知不到惡意,翟青漁似乎也沒有特彆反感兩人。

“那個,這兩位是……”胖子看向翟青漁身後的兩人。

李七棟咧開嘴,“我叫李七棟,是翟先生的護工。”

賞南也說:“我叫賞南……”

李七棟:“他是大學生!”

“。。。”

李七棟的這一攪合,氣氛稍顯鬆散了些,翟青漁仰起頭,“賞南是我弟弟的朋友,現在在我家做客。”

“好的好的,青明的朋友啊,那還是名牌大學的嘛,厲害厲害,”旁邊的瘦子豎了個大拇指,“我姓趙,他姓龍,你倆比我們小就叫趙哥龍哥,比我們大就叫小趙小龍,我們跟翟青漁在初中的時候玩得好,我們兩家也在這裡租了一個展廳,要去看看嗎?”

“等會會過去看看的。”翟青漁說道。

“那我們先去工作了,等會一定要來啊,還有拍賣呢。”他們估計也忙,說完之後,急急忙忙地就走了。

“青漁哥,你們以前真的是朋友嗎?”賞南在翟青漁旁邊慢慢走著,空氣中是比外麵要濃鬱許多的花草香。

館內的冷氣十分足,即使頭頂的玻璃棚可能都被曬得滾燙,裡麵的人還是一點都感受不到。

翟青漁的臉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顯出一種決然的冷淡,還有不易被察覺的遺憾,“曾經是。”

“他們要讀書,後來又去外地上大學,慢慢就斷了聯係,”翟青漁熟練地操作著輪椅,路線沒有出現任何的偏差,“小南,彆用那樣的眼神看著我,就算我沒有成為殘疾,人也是在不斷失去的。”

賞南補充道:“也會不斷地得到。”

翟青漁的手指在輪椅滯停鍵上停留了幾秒鐘,最後指尖掠過去,按下了前進鍵,“我得到什麼了?”

聞言,李七棟緊張地看著賞南,說實話,雖然翟先生長得帥還有錢,可是他青山都沒有了,要那麼多柴做什麼?如果僅僅隻是沒有錢的話,其他的東西,擁有一項算一項;如果僅僅隻有錢,不管多少錢,那都是一無所有。

翟先生就是這樣一個一無所有的人。不過如果他一直花錢的話,那他會永遠擁有一個身強體健的護工。

如果不止這一個暑假,翟先生還能永遠擁有一個賞南同學。

“青漁哥,我給你送一盆花吧,”賞南忽然說道,“那樣的話,你就擁有了一盆花。”

翟青漁都還沒發表意見,李七棟就戰戰兢兢地說道:“賞南同學,你認真的嗎?這裡麵的花好貴啊,你看見那盆月季了嗎?就那麼點高,那一盆的標價是兩千多!”他是窮人家的孩子,對錢尤其敏感,每踏入一個展廳,他就會注意到那些花花草草的標價,一個賽一個的離譜。

“我有小金庫,”賞南說,“雖然不是很多。”

翟青漁笑起來,“值得嗎?”

“值得,因為從這一盆花之後,青漁哥的人生就將開始不斷得到了。”如果單純隻是為了買花,掏空小金庫確實非常不值得,但對於一直在失去的翟青漁而言,意義是重大的。

雖然翟青漁並沒有對賞南的話表現地有什麼異常明顯的情緒,可他後麵的話卻明顯要比之前多了,連李七棟都發現,翟青漁笑的次數增加了。

擁有一個賞南同學是不是比擁有一個大力護工要重要啊?!!!

來到山茶花的展廳,李七棟沒跟著,他被紅玫瑰展廳吸引住了,蹲在那裡聽解說聽得津津有味,賞南始終跟著翟青漁。

山茶花的基地都在芸城的山野之中,他們堅信芸城的山與水能培育出更優秀的山茶花。

擺在玻璃展台上的是一盆淺綠色山茶,花樹粗壯,修剪得不到一米高,花朵碩大清麗,花瓣層層疊疊,像是柔軟蓬鬆的雲層。

之前那個小趙帶著一個優雅的中年女士出現在他們旁邊,寒暄了幾句之後,他們走到了旁邊的展台,隔得不遠,賞南甚至可以聽清楚他們在說什麼。

“翟氏的那個小時候出了車禍的大少爺?”女士語氣訝異,“長這麼好,比那小的可長得要好多了,那對夫婦也沒說多帶這位出來晃晃,腿殘了又不是人死了。”

小趙出一腦門汗,“您不是要看茶花嗎?這種紅色的…..”

沒等他說完,女士打斷他,“他旁邊那個是誰?哪家的小公子?長得也好,你去問問,我幫我女兒多攢點兒。”

小趙:“那是翟二少的朋友,不是什麼公子哥,再說了,您女兒才十歲,您太著急了,您還是看茶花吧。”

一路上,不下十個人和翟青漁打招呼,翟青漁在青樰山隱居這麼些年,在翟氏什麼都沒有,居然也能有這麼多人記得他,無非是看在翟氏的麵子上。

他們都認識翟青漁,也都為他的腿感到惋惜。

翟青漁的心情看不出好壞。

在那位女士和小趙一起走遠後,賞南看著玻璃裡映出來的翟青漁冷淡的麵容,“青漁哥,放完暑假我就回首都了,有時間我還來找你玩。”

他還隻是學生,有家有父母,不可能拋棄那些東西留在芸城,可按照現在的進度,僅剩的不到一個月時間,好像根本就不可能完成任務——進展太慢了,翟青漁的心結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輕易解開,造成他放不下的大部分原因是出自於他的父母,他們將翟青漁丟在青樰山,不知道是出於什麼目的。

如果不是錯覺的話,自己來青樰山後的這段時間裡,翟青漁確實比之前要好了許多。

這個任務並沒有想象中的艱難,人類在進化當中辨彆真心的能力逐漸減弱,後來大家把這種能力稱為直覺。但動物還沒失去這種能力,昆蟲對外界的感應就更是敏感。

賞南是不帶任何目的,隻為了希望翟青漁開心而靠近翟青漁的,這點,蝴蝶肯定感應到了。

隻要帶著真心靠近怪物,怪物也會主動靠近他。

不過賞南不是很清楚,愛意值一點意味著什麼,這麼低的愛意值,代表感覺還不錯?還是代表有一點好感?

身後的人來了去,去了又來,一波接著一波陌生的麵孔。

坐在輪椅上的翟青漁抬起手,拍了拍賞南的手臂。

賞南被人從深思中拽出來,受驚似的低頭看著翟青漁。

“這盆山茶叫破繭,”翟青漁視線重新落在展台上,語含笑意,“賞南,買給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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