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梁滿的眼裡,此刻的喻即安就像是散發著美妙香味的可口糕點,空氣裡到處都是誘人甜香。
她勾住了喻即安的手腕,指尖很不老實地往他手臂上爬。
癢癢的,有些酥麻,讓人忍不住想向她靠近。
喻即安低頭親過去。
一不小心和她鼻子撞鼻子,惹來她不滿的嘀咕:“喻即安,你怎麼變笨了。”
喻即安也忍不住反駁:“我在你這裡就從來沒有聰明過。”
總是被她耍的團團轉,她隻要隨便給點什麼誘餌,就能指揮得動他屁顛屁顛的。
在她麵前,他跟樓下鄰居家養的大金毛有什麼區彆。
但他不滿歸不滿,還是一手扣住了她的腰,把人往自己懷裡摁,不停地蹭她的臉。
梁滿艱難地抬起眼看向他,看到他眼睛水潤發亮,臉正在慢慢湊近。
她下意識閉上眼。
喻即安卻不滿意了,悶著聲問她:“阿滿你為什麼要閉眼,你以前都不閉眼的,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歡我了,不要我了?”
聲音委屈得不得了,又透著一股倔強,梁滿聽了忍不住心尖發顫,微微的酸澀蔓延開來。
她連忙睜眼否定道:“當然不是啊,我要是不喜歡你,現在我們是在做什麼?”
喻即安委屈地看著她,眼圈又紅了:“那你為什麼不親我?你看起來有點冷漠。”
梁滿:“???”讓你有話說話,學會表達自己感受,不是讓你學怎麼編故事,OK?
“……你最好適可而止。”她警告某人。
喻即安臉上的委屈立刻就收斂了起來,低頭拱她脖子,喃喃自語道:“可是我真的很想你,想你想得睡不著,阿滿,我怕你再也不回來了。”
他多怕哪一天隔壁突然換了主人,從此她徹底離開他的世界。
梁滿聽得有點尷尬,又有點愧疚,喻即安是一個這麼沒有安全感的人,他的成長經曆固然是造成這種後果的主要原因,但過去幾個月裡她沒有給夠他安全感,也是原因之一。
他在進入這段感情時,自卑又恐慌,才會覺得有某一天她會離開他。
“……沒有啦,我是、有半個多月沒見了嘛,好久沒有躺一張床上,呃、有點……認生,嗯,就是認生。”
編借口實在不熟練,梁滿難得結巴,喻即安卻沒聽出來,還認真地點點頭。
問她:“那要怎麼樣才能好一點?”
“靠近一點嗎?”他繼續問,一下就把她又摁回懷裡,還用腿夾著她的,熊抱住她。
梁滿呃了一下,不得不順著他的話來掩飾自己的尷尬:“……好點了。”
看來這個方法有用,可是下一秒,喻即安看看他們貼得一點縫都沒有的樣子,有點糾結。
這就隻好一點?已經沒辦法再近了吧?
他想了想,開始拉扯梁滿的睡裙。
長有薄繭的指腹劃過柔軟的皮膚,帶起讓人意想不到的顫栗。
梁滿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喻即安?”
“我們要離得再近一點。”他信誓旦旦,“你很快就不會認生了。”
梁滿:“……”
人總是要為自己說過的話付出點什麼代價,梁滿恨恨地想,忍不住抽了口氣。
有些懊惱地抱怨:“你能不能輕點!”
“……抱、抱歉。”
他低聲道歉,但動作依舊莽撞,讓梁滿覺得他就像是餓了不知道多久的人,乍一看到一桌好吃的,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先塞進嘴再說。
梁滿沒有辦法再阻止他,因為阻止也沒用。
她皺著眉,聽見他趴在她耳邊喘,邊喘還邊問她:“阿滿,現在你還認生嗎?”
“已經很近了,負距離。”他說,望著她的眼睛水亮水亮的,額頭滲著汗珠,臉孔上表情靦腆,“要是……要是你覺得還不夠近的話,你在上麵會更、更好點。”
梁滿:“……”
論扮豬吃老虎,喻即安一定是第一名。
梁滿迷迷糊糊之間,忽然又聽他說:“阿滿,對不起,我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梁滿一愣,睜開眼有些錯愕地看著他,這又怎麼了?
也沒三分鐘就結束啊。
可是等她對上喻即安的眼睛時,看到他眼裡一抹淡淡的難過,忽然間就明白了。
他在為半個月之前的事道歉。
那是她告訴他的,等你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了,再聯係我。
於是他隻敢送花,隻敢天天發晚安晚安,卻不敢去找她,他不是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而是不敢說。
她歎口氣,撫摸著他的臉,柔聲問道:“是嗎,那你錯在哪裡啦?喻即安,你告訴我,好不好?”
喻即安看著她,臉孔到脖頸,甚至是身上,都蔓延著深淺不一的紅色,不知道是因為過於激動,還是因為覺得羞恥。
但在梁滿柔和的目光裡,他還是把話說了出口:“錯在不信任你。”
很多時候話隻要開了一個頭,就會很容易都說出來。
“我不夠信任你,所以擔心你會因為遇到比我更好的人,就離開我,他和你很聊得來,而我聽不懂你們的話題,就會覺得……你值得更好的人,我不知道要怎麼做,才能把你永遠留在我身邊。”
“所以那天……我很衝動,我怕他比我好,你會走,我又怕他不好,你被騙,所以才會跟了上去,還騙你說要去參加講座。”
從來沒有人教過他,如果出現這種想法,要怎麼應對才最好,他就隻能憑借本能,試圖留住手裡的這把沙。
他的聲音認真,眼神卻茫然,梁滿看著他,忽然在這一瞬間淚盈於睫。
“……你是個傻子,喻即安。”她說。
“我怎麼會……怎麼會離開你。”她捧著他的臉,“他沒有比你好,你不隻是不信任我,你連自己都不信。”
喻即安撐在她的上方,他們的身體還連接在一起,曖昧的氣氛卻已經停滯不前。
他愣愣地看著她,等她繼續說話。
梁滿揉了揉他的眉心,一字一頓地告訴他:“他隻是普通客戶,我和每一個客戶都聊得來,因為我是乙方,我要投其所好。但你不同,你是和我分享生活,聽我抱怨,看我得意的那個,喻即安,在你麵前的梁滿,才是真實的梁滿。”
“她會發脾氣,她會說錯話做錯事,她還很霸道,她也覺得你是最好的人,所以你不要擔心,她不會離開你。”
喻即安眼睛眨了一下,忽然趴了下來,壓在她身上,把臉埋在她頸窩,聲音哽咽著道:“對不起,我讓你失望了……可是阿滿,我們說好了要一直在一起的,你彆不要我。”
他說他以後都改,梁滿隻覺得頸邊的皮膚變得烘熱而潮濕。
喻即安又哭了。
她有點麻爪,好像自從昨天見麵以後,他的情緒就非常脆弱,動不動就哭。
林黛玉附身了屬於是,眼淚比她還多。
喻即安動了起來,周圍曖昧的氣氛開始流動,他一邊動一邊問她:“阿滿,你彆不要我,好不好?”
“你彆走,我們要一直在一起,你跟我說,我都改的,好不好,你答應我。”
“……好好好,答應你。”梁滿被他搓圓摁扁得難受,隻好迎合著他的話,“喻即安,我愛你,我不會走的,不會丟下你。”
喻即安動作一頓,他好像聽到了“愛”字。
“……阿滿?”
他啞著嗓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說了……你愛我嗎?”
梁滿睜開眼,摸了摸他通紅的耳朵,弓起脖子親了親他的嘴唇,軟軟的,還有牙膏的薄荷味。
“是,我愛你。”她重複了一遍。
話音剛落,整個人都被埋進了被褥裡,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帶著獨占欲的渴望,那是生命最深層次的相互吸引。
雲收雨歇,已經是將近午夜。
梁滿雖然累,但沒多少睡意,穿過來的真絲睡裙不僅已經弄臟,還皺巴得跟醃了一年的酸菜一樣,沒法再穿。
喻即安趁機跟她說:“你告訴我密碼,我過去幫你拿一件換的。”
梁滿穿著他的襯衣,乜他一眼:“不告訴你,你表現的還不夠好,而且我覺得,這襯衫挺好的,很軟,挺舒服。”
喻即安高嘛,他的襯衫對梁滿來說,等於是襯衫裙,穿在身上晃晃蕩蕩的,寬鬆地包裹住她,衣擺在大腿的中間。
衣扣沒有全都係上,敞開了兩粒,於是平時看起來嚴肅正式的襯衫,就這樣多了幾分嫵媚,和欲露還遮的性感。
喻即安見識少,沒見過這樣的,望著她眼睛直直地呆了半晌,“……這真的可以嗎?”
“為什麼不行。”梁滿衝他歪頭眨眼,靠過來貼他懷裡,嗬氣如蘭,“你不知道嗎,最好的睡衣就是男朋友的襯衫。”
喻即安的眼睛眨巴眨巴,信以為真:“那我給你買新的。”
梁滿忍不住憋笑,連連點頭:“好的好的。”
又問他:“你覺得好不好看?”
沒見過世麵的喻醫生點點頭,紅著臉甕聲甕氣地應:“好看。”
不僅好看,看上去還很好吃。
不過明天要上班,吃是不能再吃了,倆人抱在一起,頭靠頭地說話。
梁滿問喻即安:“可不可以告訴我,你不喜歡麥子的原因裡,有沒有我的因素?”
喻即安沉默半晌,還是承認道:“有一部分原因是吃醋,覺得你會更關注它,但更重要的是我不喜歡寵物,它們的生命太短暫了,我不喜歡這種分彆的感覺。”
花會落,他乾脆不種花,不讓花開。
悲觀主義者,討厭分彆,有很強的獨占欲,梁滿默默在心裡給自家大傻子寫備注。
這想說些什麼,喻即安就繼續道:“那次跟著你出去……其實除了不夠信任你之外,還有一個原因,是我感覺到了威脅。”
梁滿一愣:“……什麼意思?”
“在我這裡,對方和麥子一樣,都是侵入我們生活的外來客。”喻即安一邊說,一邊捏她的手腕,顯然他的情緒非常忐忑,“我覺得我跟他們碰到一起時,弱小或者新來的一方,會受到你更多的關注,我感覺我的地位受到了威脅,是占有欲在作祟,表現出來就是吃醋和過激的行為。”
他覺得喉嚨有些發乾,停了下來,梁滿聽見他喉結滑動發出的聲音。
“我知道這種想法很不光彩,不應該,但是……我控製不住,所以不敢說,我怕……”
“怕我生氣,或者看不起你,是嗎?”梁滿溫聲接過了話。
喻即安乾笑,尷尬地嗯了聲。
如果不是這次分開,迫使他去細想和整理這些事情,他可能永遠都不會對梁滿吐露真實的心聲。
但哪怕此刻室內沒有開燈,黑暗隱藏了他的臉,他也還是止不住地覺得羞恥。
仿佛自己最後的秘密都被扒拉了出來,晾曬在陽光下。
好像裸/奔,他心想。
好在梁滿沒有點評他的想法的意思,而是道:“我知道了,以後我會注意的,貓的事,還有上次,我都處理得不太好,我向你道歉。”
梁滿最好的就是這一點,她很坦誠,有錯一定會認。
她說:“我以後一定不再做這樣的事,希望你也能原諒我這段時間以來的錯誤,以後我不再拿類似的話嚇唬你。”
喻即安低頭蹭蹭她的臉,心裡湧起慶幸,他這樣彆扭的人,幸好遇到的是情緒穩定的梁滿,不然肯定經常吵架。
“我知道你心思纖細敏感,也不是不好,就是有時候很愛藏話。”梁滿趕緊趁這機會把想說的話全都說了,“但是我希望你遇到什麼事,都可以直接告訴我,不要讓它藏在你心裡,自己編個劇本,越想越難受。”
她抬手摸摸喻即安的頭,“那些事埋在心裡,會發爛發臭,變成心裡的刺,跗骨之蛆難治,到時候還要把腐肉全都衝出來,才能剜得乾淨。但是那樣太痛了,喻即安,我不想你去經曆這樣本來可以避免的痛苦。”
說完,她抬手,摸了摸喻即安滾燙的耳尖。
喻即安眼睛一陣又一陣的發酸,一時覺得她怎麼會這麼好這麼有耐心,一時又很慚愧,覺得自己幼稚得可笑。
但最後所有複雜的情緒,都隻剩下一句給她的保證:“我會努力,爭取一天比一天做得好。”
“還有……”他頓了頓,聲音淹沒在親吻裡,“謝謝你。”
謝謝你能寬容至此,讓我有機會成為更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