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一夜的深談, 梁滿和喻即安結束冷戰,正式和好。
與此同時,梁滿驚喜地發現, 喻即安的分享欲確實在與日俱增。
連下班回來的路上遇到堵車, 隔壁的路怒症車主搖下車窗罵臟話, 他都要分享給她。
而且還是那種把人家的臟話都完整記錄下來發給她的那種分享。
梁滿很無語:【你說臟話!今天彆回來了!】
喻大聰明:【我隻是打字,是搬運工,不是我說的[委屈]】
梁滿:“……”
好像一下子他們可以說的話題就多了很多,什麼雞毛蒜皮的小事,都可以講一講, 遇到有意思的事, 對方也是自己的第一分享對象。
他們仿佛又重新開啟了熱戀, 甚至比剛在一起的時候還要親密。
梁滿私下跟莫先念說過這次的事, 以及和喻即安之間的談話。
兩個好姐妹坐在一起, 分析喻即安的這種行為和心態。
莫先念聽完就說:“這說明他的原生家庭不是很好, 不是說經濟條件, 是說父母這方麵。”
梁滿哦了聲, 告訴她:“喻即安沒媽媽,他親媽在他很小的時候就跟他爸離婚了, 他爸一直沒再婚。”
“……還真是啊?”莫先念有些驚訝, “他爸居然能一直不再婚?是對他媽感情很深,還是為什麼?”
這方麵的事梁滿不好跟她透露太多, 搖搖頭含糊過去:“這我就不清楚了,我也沒問。”
反正就是,喻即安在成長過程中缺失了母親的角色。
他沒有得到父母完整的愛,所以也就沒有學會去愛人,對於表達“我愛你”這件事, 他是存在誤解的。
“他會以為,對你加倍的好,什麼都聽你的,你做什麼他都容忍,這就是愛你。”
梁滿對莫先念的這個說法表示讚同:“所以他明明不喜歡、不想做某件事,但因為是我喜歡、我想做,他就委屈自己去做。”
他在進入這段關係的時候,恐慌是和喜悅一起降臨的,他害怕梁滿會像母親離開父親一樣,最終會離開他,這份恐懼讓他忽略了梁滿每次的要求是不是合理這個問題。
莫先念嘖了聲,搖頭歎氣:“因為缺愛,所以渴望愛,因為渴望愛,所以想拚命留住愛,哪怕不惜一切代價。”
“但是這種心理,會讓他受傷,甚至被利用和操控。”梁滿眉頭皺起來,“會很吃虧的,他以前還給前女友送論文,我特麼想想就……無語。”
當然,也有點心疼。
喻即安之所以會給姚蘊含送論文送課題,除了是用物質彌補感情上的“不愛”,未必沒有彆的期待。
隻是很明顯,姚蘊含沒看懂他,要不然,她能把喻即安吃得死死的。
幸好沒有!不然還有她什麼事!
梁滿越想越氣,甚至翻了個白眼。
她抱怨道:“所以我說他真的彆扭,也就是我,不然你看換哪一個不跟他吵,就衝他跟蹤我這件事,就能吵個天翻地覆。”
莫先念幸災樂禍地笑:“我早就有預感你們會有這遭,你想享到這份福,肯定要經曆一些事才能調/教好他的,他的性格太正經了。”
說好聽是正經,說難聽就是木訥老實,梁滿歎氣。
莫先念又哼笑:“你們的性格不同,說好聽是互補,說難聽就是以後容易性格不合,這回翻車的感覺怎麼樣?”
梁滿捂著臉苦笑:“太難受了。”
她頓了頓才繼續:“小莫,我第一次發現,我這麼自大,我自以為是為他好,覺得他過得冷清,就送他一隻貓,可是沒有問過他是不是喜歡或者願意養寵物,我很討厭彆人打著為我好的旗幟做讓我反感的事,但我自己卻差點成為了這樣的人。”
“……我和程彥竟然沒有什麼不同,當我想到這一點的時候,真是嚇出一身冷汗。喻即安說他怕自己的心思說出來會被我笑話,其實我也很怕他會反應過來這一點,覺得我表裡不一。”
喻即安有錯,她就沒有嗎?
“如果細究,你的錯反而比他還要大一點。”莫先念毫不客氣地道,“你就算要把他調/教得凡事能和你敞開心扉,也應該給足他安全感再做。”
“是,我錯了。”梁滿滿臉慚愧地低頭。
但很快又重振旗鼓:“但現在補救還來得及,我們之間的問題隻有這一點,不是嗎?”
莫先念頓時失笑:“你是個妥妥的樂天派,和他恰好相反,也行,中和一下吧。”
梁滿終於露出笑容來。
安靜了一會兒,她忽然又說:“我們家那隻貓,現在就是警示鈴,隻要看到它,我就會提醒自己,凡事彆這麼自以為是。”
莫先念哈哈大笑,說你小子也有這天,除了活該沒有彆的更好的形容詞了。
傍晚下班回家,在樓下遇到一位熟悉的鄰居,對方在某個單位的食堂工作。
今天食堂的包子太多了,沒吃完,“又舍不得全都丟了,我拿了一點,你要不要吃啊?”
鄰居很熱情要分梁滿包子,梁滿推不過,隻好接了,一看,好家夥,足足十幾個。
“有肉的,還有菜的,都是我們食堂自己包的,味道很好,你試試。”
“好好好,太謝謝了,哎喲我今晚都不用做飯也不用點外賣了。”
回到家,喻即安還沒回來,梁滿先把包子放進蒸箱熱一熱,然後淘米煮了點粥。
想了想,還是炒了一小盤榨菜炒肉絲。
菜剛端出來,喻即安到家了,門鈴被按得一直響個不停。
梁滿來開門,被他一把抱住,強烈要求:“告訴我密碼吧,阿滿,求求你了。”
這人現在也學會撒嬌了,梁滿忍不住笑出聲,正要拒絕,他就說:“要不你把密碼改回原來那個也行。”
梁滿想要掙脫他,卻被他緊緊抱住,拱了兩下她的脖子,又去親她。
一邊親一邊抱著她往裡走,順便一腳把門踢上。
梁滿的腰被他緊緊箍著,她伸手就能摸到他手腕上因為發力而凸起的骨節。
“……好啦,我告訴你,你先停一下。”她忙出聲求饒。
喻即安的動作應聲而停,但神情卻有點遺憾:“要不……你彆告訴我了吧。”
梁滿聞言簡直氣笑,伸手去捏他的耳朵,“你讓我說我就說,讓我彆說我就彆說,那我豈不是很沒麵子?我就要說!”
“真的?那你快說。”喻即安的目的達到了,眼睛蹭一下亮起來,“是多少?”
好家夥,這人主打的就是一個無論怎麼樣他都不虧。
梁滿看著他的臉,怎麼看怎麼覺得喜歡,伸手往兩邊扯了扯,玩夠了才說:“是我們在一起的那天。”
喻即安剛要高興,卻又忽然想起:“是你表白的那天,還是我表白的那天?”
“不知道啊,你自己去試一下不就知道了。”梁滿裝傻,趁他手勁鬆開的機會,轉身離開了他的懷裡。
她腳步輕盈,走進了廚房,喻即安看了兩眼她的背影,決定現在就去試試。
這兩個日期對於喻即安來說,具有很重要的意義,所以他想都不用想,直接就輸入了梁滿給他發信息說賠他一個女朋友那天的日期。
然後……密碼錯誤。
雖然密碼是錯了,但喻即安的情緒卻一下就變得快樂起來,這說明什麼,說明密碼是他表白那天呀!
決定了,以後過周年紀念日,就過這天的!
喻即安得償所願,整個人都變得快樂起來,進門後碰見麥子的彈力球滾到腳邊,他也沒有繞開走人,而是用腳尖輕輕碰了一下,讓它滾回去給貓仔。
麥子用爪子踩住滾回來的球球,客氣地衝他喵了聲,然後踢著球去陽台玩了。
梁滿出來喊人吃飯,見狀忍不住好奇的問:“你這半個月跟它朝夕相處,天天給它拍照拍視頻,感情沒有變好一點嗎?”
喻即安想了想,撓撓額角,實事求是:“融洽了一點。”
隻是融洽,沒有到要好。
梁滿聽懂了,繼續好奇:“那現在你覺得它在家裡是什麼角色?”
喻即安驚訝:“不是貓兒子嗎?”
他已經習慣梁滿這麼稱呼這隻貓仔了。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梁滿想了想,“你現在覺得它是家人,還是親戚?”
喻即安大概懂她的意思了,回答道:“算交情還可以的親戚吧。”
果然是這樣,梁滿走過來抱抱他:“委屈你了,當時是我想得不周到。”
喻即安抱住她,摩挲著她的後背:“都過去了。”
都說禍福相依,他們因為貓確實鬨過不愉快,但貓也在這次冷戰中給喻即安提供了聯係梁滿的理由和物料,也算是因禍得福了吧。
他想了想,努力逗她開心:“其實我本來的打算,是用貓仔當借口,騙……呃、哄你來見我的。”
梁滿好奇:“借口是什麼?生病了,還是要嘎蛋?好像還沒到時間吧。”
喻即安頓時不好意思,露出羞澀靦腆的表情來:“……我準備告訴你,它學會了後空翻,讓你回來看表演。”
梁滿:“???”不愧是你。
她忍不住哈哈大笑,揉著喻即安的臉,問他怎麼會想出這個這麼爛的借口。
他繼續很不好意思地說,是從網上看來的。
梁滿一邊笑,一邊拉他進了飯廳。
洗手吃飯,今晚主食是包子,梁滿怕包子剩了會浪費,於是一個勁給喻即安夾。
喻即安老實啊,梁滿夾一個,他吃一個,梁滿夾兩個,他吃兩個,到第五個,他皺了皺眉,還是吃了。
一直到第八個,他才終於忍不住:“我實在吃不下了。”
梁滿聞言先是訕訕:“吃不完就要浪費了,我吃不了幾個,你努努力嘛。”
接著又趁機給他洗腦:“你就應該早點講,吃飽了就說嘛,你要是不說,撐死了我才會知道你吃不下了,不然每次你都吃完,我就會覺得是不是你還沒吃飽,等你說的時候,胃已經撐了,多不好。”
“所以喻即安,以後你高興不高興,喜歡不喜歡,都要告訴我知道嗎?我做錯事說錯話,讓你不舒服了,我希望你也能告訴我,如果不好意思說,就給我寫紙條,或者發信息,好不好?”
“我不想你委屈自己,也不想讓自己在猜測你的想法中過日子。你什麼都不說,我什麼都要猜,就會大家都很累。喻即安,我希望你能敞開心扉,能更自信,更開心,我也一樣,我們互相監督,一起進步,好嗎?”
她實在是太會說了,喻即安聽得連連點頭,表示她說得對。
但同時他也試著提出自己的意見:“但有些事,我真的很不想說的時候,我能不能跟你說,我不想說,然後你不要再問我?”
人總是要有秘密的嘛,就算是伴侶,也不可能什麼事都讓對方知道。
梁滿點點頭:“當然可以,前提是不能影響的工作生活和健康。”
得到肯定,喻即安彎起眼睛笑了,“那……我可以給你寫信嗎?有些話……我清醒狀態下不太好意思說。”
梁滿嘴角一抽:“可以是當然可以,就是……沒必要強調是清醒狀態哈,我不想知道你不清醒是為什麼不清醒。”
喻即安的笑容變得靦腆:“我覺得你知道的。”
梁滿:“……”咳咳。
“阿滿。”
喻即安忽然又叫她名字,神情變得有點鄭重:“我還有一個最重要的請求,希望你能答應我。”
梁滿看著他,認真地點點頭。
“我會努力學著表達自己的真實想法,對你敞開心扉,但也希望,你能允許我按照我喜歡的方式來生活,可以嗎?”
他眸光清亮,充盈著誠摯的情感,梁滿在他這樣的目光裡,感到慚愧,甚至自覺無所遁形。
她深吸口氣,點點頭:“當然可以,我們都要這樣。”
頓了頓,她的臉紅起來,“雖然我知道道歉說多了不值錢,但還是想……之前是我雙標了,我希望你能理解我,但我卻沒有充分理解你,讓你受到了傷害,所以……”
她抬眼看向他,和他的視線在半空交彙:“你能原諒我嗎?”
喻即安抿著嘴唇笑起來:“當然,阿滿,你做什麼我都會原諒你的。”
梁滿微微一愣,瞬間無奈地笑起來:“……喻即安,你這樣會慣壞我的。”
“不會的,我對你有信心,你看這次,我們不是很快就解決問題了嗎?”喻即安笑著搖搖頭。
梁滿看著他一臉開心的樣子,沒有再說什麼,轉移話題道:“要喝點酒嗎?家裡還有一瓶彆人送的清酒沒有開。”
他欣然應允:“當然,我覺得我們得慶祝一下,慶祝我們重歸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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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喻即安重新獲得梁滿家門密碼,再度登堂入室,他們終於真正和好,心裡再無隔閡。
不過梁滿到底是覺得之前虧待了他,也有心彌補,因此在很多事上都對他多有縱容。
比如臥房裡那件事。
喻即安很快就發現她的縱容,因為某天清早醒來,他習慣性地蹭她,要是以前,她是會躲的,絕對不會讓他得逞,可是那天她隻掙紮了兩下就隨他去了。
酣暢的汗水伴隨著窗外的日光一同出現,室內光線由漆黑轉為昏暗,喘息聲卻不絕於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