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點頭時答應的好好的,但心夏一整晚都沒有睡好。她其實也說不上來自己在在意什麼,她應該是什麼都不介意的,因為情況不會更壞了...然而事到臨頭,她還是在乎的。
而且也不隻是在乎......
“...心夏?”真的站在河源宅外,要上出租車了,心夏其實都沒有要離開從小生活的地方的實感。在她發呆的時候,福澤諭吉提醒他:“你還有什麼事需要現在去做嗎?我們還有一些時間。”
心夏垂下眼睛,‘嗯’了一聲。又過了一會兒,她才終於下定決心,跑到了街尾的郵筒旁,從斜挎著的小包包裡取出一封信,鄭重地投下去。
福澤諭吉猜測,那或許是那孩子和最好的朋友的道彆信。
出租車將福澤諭吉和心夏送到了車站——日本的軌道交通非常發達,從京都到橫濱的新乾線車次很多,福澤諭吉站在自助售票機前,聽取心夏的意見,最終挑選了最近的一班‘快車’。
因為選的是比較好的車廂,位置比較寬敞,乘坐是比較舒適的。將簡單的旅行袋放上行李架之後,福澤諭吉看向心夏:“要喝飲料嗎?”
心夏搖頭,然後就無話可說了...他們並不自然,也都明白這種不自然是為什麼——福澤諭吉已經是成熟的大人了,當然知道這是什麼情況,心夏則是一個早熟的孩子,她也知道,但他們都沒有改變的辦法。
窗外的景物一閃而過,他們乘坐的是‘快速急行’的快車,在新乾線七種類型中算是中間那種。更慢的有普通、準急、快速,比它快的有通勤特急、特急、快速特急。不隻是車速的問題,中間停靠的站點多少也不同。
看了一會兒窗外景色,好像對車外的景色很有興趣的樣子。然而一會兒心夏就裝不下去了,輕輕拉了拉福澤諭吉的袖子:“諭吉,有收養一個孩子是嗎?我們會一起生活嗎?”
“亂步並非我收養的孩子,我姑且算是教導過他...”福澤諭吉解釋了一番。他和江戶川亂步的羈絆非常複雜,那位年輕的名偵探是一個過於聰慧的孩子,他們初遇時福澤諭吉就意識到這一點了。
江戶川亂步有一對非常好的父母,同樣意識到了自己的孩子有著超出常理、近乎神跡的聰慧。為了保護亂步,他們選擇了說謊,告訴亂步這個世界上每一個人都和他是一樣的,不,應該說成年人往往比他更聰明。
之所以對很多事表現出不解、愚鈍,其實是偽裝。有很多亂步覺得奇怪的事,其實是他還不夠聰明,不能理解大人的用意。
他們想讓自己的孩子認為自己是普通人,倒不是說這樣就真的成為普通人了,隻是想要孩子在成長期,在還不能平衡這份天賦時,不至於被壓倒。
本來到此為止,一切都很順利,但那對聰明又深愛自己孩子的夫妻過早去世,使得江戶川亂步還沒有完成自己的蛻變就被推向了世界。對父母的話深信不疑的他,隻能去害怕每一個對他裝傻充愣的人...他們是在看他的好戲嗎?
為什麼他們會喜歡看這種戲?簡直就像是站在上帝視角看著螞蟻跑來跑去的、高高在上的人類——他完全不明白,不明白‘他人’,不明白這個世界,他覺得這個世界充滿了怪物。
意識到這些的福澤諭吉對江戶川亂步告知了真相,又說了一個謊...是的,大家確實沒有他那麼聰明,事實上正相反,所有人相對他而言,都是幼兒,是那種什麼都不知道,對發生在自己麵前的事一無所覺的幼兒。
所以,他不用害怕了,愚昧的、連脖子都還沒有硬起來的幼兒有什麼可害怕的呢?他們傷害不了他,也不是要看他的好戲,隻是愚人對智者的注視與驚奇。
那麼是亂步的父母騙了他嗎?福澤諭吉無法不負責任地那樣說,同樣是為了保護這個孩子,所以有了後續的謊言——你的父母去世後,你覺醒了異能力,看一眼就能看透真相的異能力。
既肯定了那孩子的才華,又等於是告訴他,你依舊是集體中的一員...嗯,雖然異能力少見了一點兒,但這個世界上還是有不少的,這樣看來你也隻是其中的一份子嘛——這個世界上稀奇古怪的異能力多著呢!
頭腦聰明到近乎□□偵探亂步,生活中卻始終像個長不大小孩。所以雖然遇到亂步時他已經14歲了,福澤諭吉依舊達成了養孩子成就。不過他和亂步確實不是收養人與被收養者的關係......
“亂步和偵探社其他人一起住宿舍,隻會偶爾回來,不算一起生活。”福澤諭吉曾經說過自己開了一家偵探社,所以這樣解釋就說清楚了。
“那...還有一個女孩子。”心夏想了想又問。
“是晶子嗎?晶子是偵探社的醫生,她比亂步更早住到宿舍。”福澤諭吉一下就明白心夏說的‘女孩子’是誰了,因為偵探社的事他很少和心夏提及。畢竟,心夏隻是一個小孩子,又生活在普通人社會,橫濱異能者世界的事了解太多對她並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