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悟知道七海你這麼關心他,大概會很欣慰。”夏油傑似乎想起了什麼,眼睛裡浮現出一絲笑意。
“夏油前輩,我並不是——”七海建人想聲明自己並不關心五條悟,他向來是信任五條悟的能力,但絕不尊敬他的。當初在高專的時候,五條悟和夏油傑就是有名的人渣二人組了。
並不是說他們本性很壞,道德淪喪,隻是那種完全自我的為人處世方式,實在是太反社會了,還不如道德淪喪呢!大家有時候更願意和一些裝模作樣的家夥相處,也不願意和他們兩個討厭鬼說話,至少人家還會裝,說話也好聽呢!
夏油傑比五條悟強一些,因為他人渣的時候歸人渣,但那不是永久狀態,一半時間他還是可以做個靠譜的好前輩的。五條悟就不同了,他永遠都那麼狗裡狗氣!
“...總之,我隻是覺得這樣對兩位前輩都好。”可疑地停頓了一下,七海建人做了一個結尾,不願意繼續這個話題了:“我走了,夏油前輩。關於戶籍科第四分室,我會考慮的,但......”
“我其實已經決心回歸普通社會了,彆抱太大希望。”
夏油傑微笑著看著七海建人離開,自己也回了河源宅。客廳裡電視被打開了,菜菜子和美美子正在看最近很有人氣的一檔節目,心夏從廚房走了出來,她剛剛應該是和諸伏景光一起收拾了烤肉會後的杯盤狼藉。
諸伏景光在把能塞進洗碗機的東西都塞進去後,跟在心夏身後,也從廚房出來了。
“看起來不大順利?七海同學是什麼態度呢?”諸伏景光從冰箱裡拿了一瓶梨汁扔給夏油傑:“解解酒吧,你是不是有點兒醉了?心情很好?”
夏油傑的酒量不算好,但還在正常人的範圍內。但今天喝的小麥果汁超過了他的酒量範圍——他是那種喝酒不上頭的類型,或者說,他要是喝醉了,臉色反而發白,而不是泛紅。
“遇到以前很好的後輩了,心情當然會好。”心夏拿了一點兒櫻桃,和菜菜子美美子她們分著吃,看向夏油傑的眼睛裡有一絲笑意。
夏油傑知道這是心夏在打趣自己,接到梨汁之後就坐在了心夏身旁:“隻是以前還算熟悉的後輩。”
“傑總是這樣,言不由衷。”心夏拿起一顆櫻桃咬破,嘴唇銜著小小的櫻桃,顏色要更加鮮豔:“這一次的櫻桃買的很好呢...”
“小傑的性格一直很彆扭嘛~”諸伏景光笑著說。
夏油傑沒說什麼,喝下一口冰梨汁,捏了捏塑料的飲料瓶:“七海離開了咒術界,想回歸普通人社會,如果加入我們,就和最初的想法相悖了——心夏,弄臟了。”
心夏順著夏油傑看的方向,白色長筒襪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染上了一點點紅色,是櫻桃汁水。
“啊...怎麼會?”心夏不知道怎麼染上的,想了想就放棄了:“還好,還沒有洗澡。”
又吃了兩顆紅櫻桃,心夏就去洗漱了。菜菜子和美美子也差不多,明天還要上學呢,電視節目看完了也就去洗漱了。客廳裡就隻剩下了兩個成年男人,電視節目的背景音下,諸伏景光打開筆記本電腦,開始寫明早要發的工作郵件。
夏油傑是機動課課長,出外勤更多,雖然也有和文件打交道的時候,但書麵工作總是比較少的。諸伏景光就不同了,他是室長秘書,文件才是他接觸最多的東西——他都覺得神奇,自己一個擅長科目是狙擊的警校優等生,離開警校之後,居然專注於文書工作了。
“人才啊,人才總是缺乏的...上麵的壓力又給的很重...最近希望心夏能‘擴張領地’,催的很緊。”諸伏景光一邊寫郵件,一邊抱怨。
時間截止到當下,心夏的‘領地’已經不算小了。東京23區裡麵有11個區已經收入囊中,另外還有名古屋和神戶的核心區——以城市排名來說,本來應該輪到大阪的,但大阪離京都太近,離關東太遠,就被擔心心夏情況被咒術界察覺的官方給否了。
異能力‘社稷主’對領地之內,各方麵的增益buff已經很明顯了,上麵的人看到了效果越來越急功近利是必然的。
“並不奇怪,好像這個國家不論哪裡的高層,都是一群蠢貨。”夏油傑冷漠地垂著眼睛:“上次的會議應該我去的,依靠力量的威懾或許沒什麼意義,但那也是‘威懾’。”
“哈、哈哈...我知道我沒什麼威懾力啦!”諸伏景光乾笑了一聲。
他不是夏油傑這樣特殊的‘特級咒術師’,光是他本身的存在就威懾力十足了。畢竟作為咒靈操使,他要是想要做點兒什麼,不要太容易。他也不那種有背景的係統內成員,處在現在這樣的位置上,除了能力外,很大程度就是因為心夏的信任。
麵對高層缺乏威懾力也是沒辦法的事。
“不過,也不可能放你去的,心夏不太放心你。麵對高層,還有需要殺人的行動,她都不願意你涉足太深...”
如果說當初諸伏景光還會被那些資料誤導,認為夏油傑是‘陽光溫和大男孩’,現在可不會犯這個錯誤了。朝夕相處中,他已經知道夏油傑的本質。一個瀕臨破碎的理想主義者,如果不是當初他誤打誤撞說服了他加入Scepter 4,說不定已經黑化成功了!
心夏不讓夏油傑接觸太暗黑的東西,他是絕對讚成的。
“她總是這樣,過於保護,擔心太多,責任感強,道德感很重。”夏油傑的話音很輕,就像是蝴蝶在輕觸花瓣,又像是蜻蜓滑翔過水麵。在意一個人的時候是非常特彆的,連提到她也會不自覺溫柔。
“是這樣沒錯,但這樣沒什麼不好吧?在這個問題上,最無法置喙就是你了,小傑...因為你正是深受這一點恩惠的人。”諸伏景光並不是在挑釁,正是因為知道夏油傑不會覺得被冒犯,他才能這樣直接開口。
夏油傑確實不覺得被冒犯,他還不至於軟弱到不承認事實。
心夏如果不是那樣的人,當初也不會向他伸手...明明那樣害怕負擔另一個人的人生,芹澤克也的例子也說明了她確實不適應,永遠也不會適應。但一旦有人於絕境中求救,她還是會沒辦法放著不管。
夏油傑看心夏,有時候就像是照鏡子,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是因為覺得看到了自己曾經的影子,所以沒辦法不在意嗎?”諸伏景光看出了這一點,麵帶回憶地說。
“心夏和我不一樣,她比我更能忍耐,不會動搖。”夏油傑肯定地說。
“是你教的好,仔細回憶,你居然是教導心夏最多的人,不可思議...心夏沒有變成武鬥派,真是個奇跡。”諸伏景光是覺得挺不可思議的。
‘東京法務局戶籍科第四分室’剛開張的時候,人手不夠,還有很多個人和勢力要試試心夏這個超越者的成色。為了保證她的安全,她身邊是不能離開人的!基本上就是夏油傑和芹澤克也輪流保護她。
這種情況下,夏油傑真的教了她很多,言傳身教的那種。
諸伏景光回憶著兩三年前的事,忍不住說:“想想還真是奇妙啊,明明剛接觸心夏時,你根本不認可心夏,成為家臣也很勉強。而到了現在卻...我甚至不知道該說是你們相性好,還是‘社稷主’的影響力太強。”
“終於說出來了...這樣的話,我不能在心夏麵前說,她太介意這個了。”
夏油傑知道諸伏景光說的‘介意’是指什麼,心夏確實非常在意家臣的忠誠是發自內心,還是受到了‘社稷主’的影響——他們理解她的糾結,但諸伏景光和夏油傑兩個人根本不在意。
諸伏景光早就是成年人了,有著成年人體貼又現實的一麵,雖然不至於是個完全的結果主義者,但他確實不是會糾結無用之事的那種人。
而夏油傑,他倒是那種會想得多的人,隻不過站在他的角度,他塑造了現在的心夏。有這樣的前提在,在他懷疑被異能影響時,首先不會懷疑自己對心夏的好感是異能力的結果,而是一種有來有回的感覺。
“兩個有著足夠交集的人,是不可能不互相影響的,隻是程度不同。‘社稷主’是很厲害,但也隻是影響的程度較深,但本質上沒有區彆。”夏油傑輕輕歎了一口氣。
“心夏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諸伏景光不置可否。
“是啊。”夏油傑毫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