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娘的話完全應了曄王的心思, 他聽了心中舒服,但偏要反駁幾句。
“你倒是不偏不倚為王妃說話了,忘了她當初栽贓你的事了?”
寄娘哼笑:“要不是為了你的大事……”話未完, 直接拿起一本書豎在兩人之間門, 認真看書再不理他。
曄王見她這模樣, 笑得眼角褶子都要出來了,大冬天的,仿佛喝了一碗暖心暖肺的羊肉湯, 半點不因她的脾氣為忤。
卻沒看到書頁這一邊, 寄娘轉眼冷漠無波的眼神。
除夕當天,一早,曄王就傳令解了王妃的禁足。
雖然管家權不會立刻收回給王妃, 但是這個變動信號太強烈了,所有人都覺得, 王妃複寵有望, 拿回管家權是遲早的事。
傍晚年夜飯。
寄娘這次的位置被安排得很靠前,甚至比養育子嗣的慧夫人還高了一個席位。
曄王和王妃坐在上首, 右手邊首位是李次妃,李次妃下麵是慧夫人,而左手邊首位是寄娘。
寄娘身子不好, 年夜飯的大多東西都不碰, 曄王特意囑咐, 為寄夫人單獨送一碗熱粥過來。
這樣的優待,上到王妃下到姬妾,都一副笑盈盈的模樣,仿佛心底就是這麼其樂融融沒有半分想法。
寄娘的特殊並不是今晚最為關注的事件,所有人的目光主要聚集在王妃和李次妃姐妹身上。
本以為李次妃多多少少會有幾分嫉妒或者不忿, 但是出乎意料,今晚的她言笑晏晏,從容得體,態度十分坦然,仿佛管家權不穩對她沒有半分影響。
晚上,京城爆竹聲聲,王府也放了不少爆竹。
寄娘受不得冷,聽著爆竹聲提前回院子。
年宴上吃得不多,綠玉幾個拿了炭火上溫著的湯麵點心和花生堅果過來,圍著寄娘一邊吃一邊閒聊。
綠玉:“今天李次妃好大氣,竟然沒有半點不高興,反而是王妃,我看大公子三公子拜年的時候,神色不怎麼好呢。”
暖玉:“奴婢也瞧見了,話說回來,王妃這些日子瘦了不少,人也蒼老了。”
夏玉沒去,聽了頓時好奇不已:“好姐姐,快和我說說,當時都是什麼情景,王妃現在什麼模樣了?”
暖玉睨她一眼:“明日早上給王妃拜年請安就讓你去,讓你親眼去瞧一瞧。”
夏玉撇嘴:“哦,苦差事就輪到我啦,哼。”
寄娘打消小丫頭的鬥嘴:“誰也不用去,你們主子身子不好,就不一大早給王妃拜年了,心意到了就行。”
三人詫異:“這可行嗎?畢竟正月初一的請安呢。”
寄娘挑眉:“有什麼不行?”她是不會對他們任何一人下跪的,原主跪了七年,絕不允許她來了以後還要跪,而她也不會再跪。
再者,她不去,曄王會理解的。
畢竟她已經深明大義為王妃說情了,難道還不允許她在這種小事上使使性子?
隻要曄王不在意,其他人怎麼想都不重要。
果然,正月初一,曄王和王妃從內室穿戴好出來,麵對滿屋子小妾卻聽說寄夫人沒來時,王妃還沒說話,曄王先為她開脫了。
“寄夫人病弱,是本王讓她不必遵循這些俗禮。”說著看向王妃,“她一年到頭能出門走動的日子沒有兩個月,以後這些請安都免了吧。”
王妃剛解禁,這些日子一直迎合曄王,態度很軟,聞言能說什麼,隻好笑著說沒事,她能體諒。
滿屋子的人對寄夫人的心情都很微妙,嫉妒是肯定的,但是一想到她那個破身子,王爺再寵愛又如何,她連承恩都不行,兒子更是生不出來,那份嫉妒又減輕了,比起空架子的寄夫人,還是地位穩固的王妃、有權有兒子的李次妃,更有攻擊性。
正月初一開始,剛解禁的王妃就繁忙起來,進宮、參加宴會、接受拜會……在這些正式場合上,哪怕掌權許久的李次妃也會深深意識到,正妻和側室的差異是多麼巨大。
寄娘不過歇了兩天,就被曄王催促了,催著她趕緊去把園子的改造完成。
寄娘“不情不願”地再次啟程去了京郊。
大過年出城,路上人流不多,本以為能早早到了園子,誰知道正好遇上有人在城門口鬨事。
為數不多的幾架馬車不得不被堵在一起,擠擠挨挨,忍著氣等著前麵紛爭平息。
寄娘讓仆從去前麵看看:“是哪家鬨事?為的什麼?”
小廝應聲而去。
許是兩家馬車太近,她的說話聲被隔壁聽到,話音落了沒多久,車窗外傳來一個聲音:“寄夫人?”
寄娘掀開車簾看出去,就看到幾乎並排停靠、距離不超過半臂的隔壁馬車,車窗上露出一張熟悉的臉。
“施公子?”寄娘挑眉,“好巧。”
施牧回以微笑:“是好巧,正月裡,寄夫人這是上哪去?”
“京郊園子,施公子呢?”
“巧了,也是京郊。”
寄娘點點頭,不等再說些什麼,施牧先一步開口:“才初三,寄夫人就去園子?難不成曄王府正月裡都想動工修園子?”
寄娘:“才初三,多少災民等著賺錢重建家園,正月動工又能怎麼?倒是施公子,正月初三不走親訪友,怎麼一人去京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