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第 38 章 郎君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1 / 2)

第十八章

鳳城兩大酒樓, 一個醉香樓,一個白樓,不僅夜裡繁榮, 白日裡也是人來人往,醉香樓打尖的外地人較多, 白樓則是本地人居多。

論菜品, 各有千秋,但酒香還是醉香樓的更勝一籌,因此去的人多數都是愛美酒的公子爺們,白樓不一樣, 人群混雜, 上到六七十歲的老嫗,下到幾歲的小娃, 其中不乏有年輕小娘子的身影, 比如今日,抬頭一望去,閣樓一排撐起的直欞窗內, 便坐著兩位小娘子。

半撐起的窗扇擋住了兩人的臉, 隻能瞧見女郎的半邊肩膀, 右側那位小娘子著藕色羅紗窄袖短衫配杏黃半臂,胳膊上的雪色披帛似乎礙到了她,抬手繞了繞又伸手扶了一下發鬢,舉止雍容優雅。

樓裡樓外, 隔得太遠,哪裡能聞到什麼味兒,不看還好,越看心頭越難受, 越癢癢,周鄺歎了一聲,“罷了,望梅止不了渴,謝兄,咱還是走吧。”

一轉頭,卻沒看到身旁的人,再一尋,隻見其已抬步往白樓門口走去。

周鄺一愣,趕緊追上,“謝兄先說好,我身上可是分文都沒了。”

前麵的人沒搭話,腳步沒停,繼續往前。

此時正是午食的飯點,客滿為患,白樓門前停了一排馬車,馬夫守在馬車旁,眼睛極尖,轉身便鑽進了樓內。

周鄺見他還在往前衝,大有要進樓的架勢,暗道這人是不是被逼瘋了,一麵追一麵勸說,“謝兄冷靜,不是我看不起你,就你如今的那點俸祿,還是彆揮霍了,嫂子在家還等你養呢......”

前麵的人卻充耳不聞。

幾波出來的客人擋了腳步,兩人一前一後從人縫裡擠了過去,伸手掀簾,跑趟的立馬上前來招呼,“喲,謝員外,世子爺,好久沒見著二位了。”弓腰賠禮道,“實在抱歉,這會兒人太多,位子沒了,要不兩位稍等一會兒,小的這就去騰個地兒......”

“不必,找人。”謝劭打斷,直接上樓。

周鄺完全摸不著頭腦,隻能跟在他身後,上了二樓,包廂大堂早已滿座,人群吵吵嚷嚷,讓人耳聾眼花。

謝劭徑直朝著窗邊一排位子走去,掃眼一望,小娘子倒是有幾位,卻並非他適才瞧見的人。

抿唇擰眉,眼花了?

周鄺聽到了他剛才說得那句“找人”,疑惑地問,“謝兄要找誰?”

謝劭沒答,揉了一下眼眶,舉目往四周又探了一圈,確定沒有小娘子的身影,不覺自嘲,當真是餓花眼了吧。

她身上的珠釵已經抵押了個乾淨,哪裡還有錢上這兒。

是他疑神疑鬼了。

“走吧,看錯了。”謝劭轉身下樓,周鄺莫名其妙跟著他跑了一趟,滿腹好奇,正欲追問他到底看到了誰,對麵突然走來一人,驚訝地喚了一聲,“公子?”

謝劭抬頭,認出來了,是謝家的馬夫,眉頭一緊,剛消失的疑慮再次冒了出來,“你怎麼在這兒。”

馬夫揚了一下手裡的食盒,“老夫人這幾日沒胃口,沒怎麼吃東西,奶奶惦記在心,這不今兒從溫家回來,路過白樓,便讓小的進來替老夫人買了幾塊堿水豆腐,讓老夫人開開胃。”

幾塊豆腐,不過幾十文,倒也花不了多少銀錢。

謝劭問,“她人呢。”

馬夫道,“奶奶剛下樓,去藥房替老夫人挑選天麻去了。”

看來並非自己眼花,還真上來過。

跟著馬夫出了白樓,橫豎也沒什麼事,問她在哪家藥鋪,馬夫抬手指了一下斜對麵的一排鋪子,“奶奶倒沒細說,應該在那兒。”

周鄺終於知道他適才在尋誰了,想起屁股上那塊傷,多少還是有點怵,沒再跟上,“謝兄同嫂子好好逛逛,我先回去。”

斜對麵隻有兩家藥鋪,不難尋。

謝劭跨門進去,便聽到了小娘子的聲音,“我瞧這貨色也沒你說得那麼好,隔壁的還少了二十文呢......”

“小娘子這不是睜眼說瞎話嗎,差的我這也有,可惜小娘子又看不上。”

“還能再便宜嗎,我並非一日兩日光顧,常年都得需要,價格合適了,往後都來你這兒拿。”

掌櫃的一臉為難,“小的已經給了小娘子最低價,小娘子總得給咱們留口飯吃不是......”見有人進來,抬頭一看,麵色一愣,“謝員外。”

溫殊色聞聲轉過頭,這才撩起帷帽上的白紗,見到走進來的公子,也是一臉意外,“郎君怎麼在這?”

“路過。”

掌櫃看了兩人一眼,恍然,“原來是奶奶,逗小的玩呢。”

謝家破產之事鳳城的人都知道,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誰知道人家到底還有多少呢,換句話說,誰又會傻到把所有的家產都捐出去。

溫殊色回頭,“我是真心要買,並非玩笑。”

掌櫃瞅了一眼她身後的謝劭,麵露尷尬,“這.....奶奶,確實是最低價了。”

“那行,我再去旁的鋪子瞧瞧。”說完轉身便外走,謝劭的腳尖也跟著轉了出去。

謝家在鳳城到底是大戶,如今謝劭又當了官,怎麼也得給個情麵,掌櫃地道,“這樣吧,我再給奶奶少十文錢,奶奶要是再嫌貴,小的也沒辦法了。”

價格差不多了,溫殊色也沒再糾纏,讓祥雲掏銀錢。

謝劭立在一旁看著她從荷包裡掏出銅錢,一文一文地數著,認真專注的模樣,怎麼瞧都是一位會持家節儉的賢惠娘子。

傾家蕩產後,自己尚且能改變,小娘子嘗到了人間疾苦,學會如何過日子,是好事。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掌櫃把天麻包好,謝劭上前接過,先走在前,剛到門口,突然聽到身後一聲“嗝~”無比響亮。

謝劭一愣,轉過頭。

身後的小娘子神色呆愣,片刻後緩緩地轉過身,問跟前的掌櫃,“要不掌櫃的替我把一下脈,最近我總覺得腹脹。”

掌櫃不過是個賣藥的,哪裡會把脈,含糊地道,“奶奶莫不是積食了?”

溫殊色埋頭思忖,“今日是吃了幾個蕎麵饅頭。”

謝劭:......

掌櫃的一笑,“粗糧是好,可也不能多吃,奶奶回去多走動,喝些溫水,很快就好。”

“多謝掌櫃的。”道完謝出來,嗝兒一個接著一個,一時半會兒停不下來。

謝劭幾次偏過頭,看著身旁抽搐的小娘子,模樣著實可憐,自己雖已領職,俸祿卻還未發放,如今府上能吃的也就隻有白粥和饅頭。

他無所謂,嬌滴滴的小娘子怕是扛不住,轉身把藥包遞給了她,“先去馬車上等我會兒。”

人一走,溫殊色便捂住心口,長吸了幾口氣,天知道她剛才有多慌,本就吃撐了,急急忙忙跑下來,不打嗝兒才怪。

“娘子,奴婢去給您買份飲子吧。”這嗝兒抽的,她看著都難受。

溫殊色搖頭,“不......嗝~不可輕舉妄動。”

祥雲一副心痛擔憂,扶著她,“馬車上有水,咱先上馬車。”

溫殊色點頭,一麵打著嗝兒,一麵趕去了馬車,坐在馬車內抱著水袋喝了快半袋子水,嗝兒才稍微慢了下來。

實屬受到的驚嚇太多,至今還驚魂未定,雙眼發直,還沒緩過來。

祥雲也心有餘悸,趴在馬車窗口,“娘子,太驚險了。”又道,“姑爺不是在王府當值嗎,怎麼到大街上來了,看來娘子以後出來得小心了。”歎一聲,“娘子為了一口吃,也真是不容易。”

確實不容易。

半個月了,她沒買一件新衣,首飾發簪也戴不成了,吃口東西還得偷偷摸摸,如同做賊,她太不容易了。

還差一個老員外呢,任重而道遠,她不能前功儘棄。

嗝兒終於停了,謝劭遲遲未歸,溫殊色撩開車簾,正想問人去哪兒了,一眼便見到了從白樓裡出來的俊俏郎君。

溫殊色一愣,問外麵的祥雲,“你家姑爺是不是發財了。”

祥雲也看到了,搖頭說不像,“娘子早上好歹還‘吃’了幾個蕎麵饅頭,姑爺好像隻喝了一碗白粥。”

溫殊色:......

這丫頭,說話越來越高深了。

人很快到了跟前,主仆二人都閉了嘴。

謝劭鑽進馬車,看了一眼坐在裡麵的小娘子,似乎已經平複了下來,“好了?”

溫殊色點頭,目光盯著他手裡的食盒,“郎君買什麼了?”

謝劭沒答,挨著她坐下後先問,“溫家沒給你飯吃?”

溫殊色噘嘴,“彆提了,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這話說得一點都沒錯,溫員外說養不起我,讓我回家吃郎君的俸祿。”又往他旁邊的食盒看去,“郎君也沒吃飯?”

謝劭倒能理解,她這張嘴,確實難養,尤其是如今自身都難保的溫淮,把手邊的食盒遞給她,“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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