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芳蘭被氣得胸口起伏,當即又和他爆發了新一輪的爭吵,雞飛狗跳,兩人往後的日子應當再也不得安生。
陳琅坐在醫院走廊的凳子上,雙手放在膝蓋上,坐姿端端正正,眼神亂飄,哪裡都看,就是不去看身旁人的表情。
楚嘉裕攥著體檢單,沉默了很久很久,問他:“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
陳琅聲音不大,在空蕩的醫院走廊裡顯得有點底氣不足:“個把月了吧,隻是沒想到惡化得這麼快。”
“哥,”楚嘉裕閉了閉眼:“為什麼不去醫院治療,為什麼要拖到現在......”拖到現在這種時候,就算是現在開始治療,治愈的幾率也不大了。
陳琅低頭盯著自己的腳尖,輕輕碰了碰楚嘉裕的鞋子:“不治,我還得早點離開。”
楚嘉裕身子顫了顫,似乎在抑製不住的發抖:“那,難道這裡就沒有能讓你留下來的東西嗎?”
“有啊,”陳琅又輕輕頂了頂他的鞋子,見他沒有反應,想了想,直接捉起他的一隻手說:“你呀。”
楚嘉裕猛的咬住下唇,再次扭過頭來時,眼底明晃晃的晃著一眶水汽。
“彆哭嘛,”陳琅伸手替他擦了擦臉:“這很真的很難解釋,但我並不是在自尋死路,”他的指腹擦過楚嘉裕的下眼瞼:“我隻是想早點和你真正的團聚而已。”
楚嘉裕張了張嘴,亂七八糟的眼淚從臉頰滑過:“什麼......意思?”
“我會慢慢和你解釋的,你彆哭了,”陳琅拉起他的手,將他帶起來:“走吧,我們回去,不要再這裡影響到醫生的工作。”
楚嘉裕看了看他握著自己的那隻手,莫名其妙便跟他離開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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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致遠回到老宅,趁著肖管家出去采購東西的空檔,直奔二樓的主題。
陳修的房間很大,但是東西不多,布置和擺設都很簡約,隻是家具表麵覆蓋了一層薄薄的灰,看起來已經很久沒有人使用過了。
陳修向來不太喜歡彆人私自動他的東西。
封致遠咽了一下乾澀的喉嚨,走到櫃子旁邊看了起來。
櫃子上麵隻有一瓶男士香水和一隻打火機,封致遠打開香水輕輕嗅了一下,一時有些恍惚。
這是很熟悉的,陳修身上經常有的味道。
封致遠放下香水,卻把打火機揣進自己的兜裡,他在床邊慢慢的繞了一圈,然後順著櫃子的抽屜一格一格的往下翻。理所當然的,當他翻到最下麵一層抽屜時,他找到了陳修曾經吃的藥。
封致遠打開手機查這些藥物的用途,對著標簽上的外文一字一字的敲下來,點擊搜索。他對著手機網頁裡跳出來的病症,腦子放空了一會兒,又打開藥瓶看了看。
有些快吃完了,有些還沒開封,看起來是新購入的,但是日期都是半年多前的了。
他抱著藥不知所措,在起身的間隙,藥瓶卻從懷裡滑出去叮叮當當的掉落在地上,撒出去了一部分。
封致遠有些慌亂,跪在地上忙把掉得到處都是的藥粒全部撿起來,一顆,兩顆,三顆......撿了十來分鐘,他把手伸到一個紅木櫃的下麵摸索還有沒有沒撿到的,卻忽然摸到了一樣被卡在櫃子底部的,觸感冷硬的東西。
他的眉心跳了跳,將手拿出來,趴下去看。
有點黑,看不清楚。
他再次把手伸出去,櫃子的底部有點低,那玩意兒卡得有點緊,封致遠咬牙,攥著這個東西一把用力拽了出來,手背被磨得通紅。
他拿出來了一把槍。
封致遠的眼皮重重一跳,甚至因為過於驚訝將槍掉在了地毯上。
手有些發抖,他深呼吸了一口氣,從口袋裡拿出那枚子彈,夾在指縫間轉了轉,然後核對了一下槍的型號。
辦公室裡敲鍵盤的聲音劈裡啪啦的響起,秦君彥收到封致遠的電話時剛好得空抿了一口咖啡。他揉了揉額角,滑開了接聽鍵:“小遠?”
“秦哥,”封致遠的聲音裡帶著哭腔,“我好像...做了一件很過分的事情,你能不能讓我見見陳修啊?我想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