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安慶帝的有意放任,流言傳得很快。
到傍晚時分,宮內外消息靈通的人都知道齊王觸怒皇上,被革去了一切職務,禁足半年這事了。
這樣的懲罰對一名受寵的親王而言,不可謂不重。
大臣們都很疑惑,齊王素來最得聖心,且為人八麵玲瓏。他到底做了什麼,讓皇上這麼生氣?
嘉卉長公主則萬分慶幸當初兩家的婚事沒成,不然現如今他們家也要受齊王拖累,被皇上厭棄。
自打華容跟齊王的婚事黃後,楚王就格外殷勤,三天兩頭找借口上門,每次都不空手,名義上是來探望她這個姑姑的,但大家都心知肚明,他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嘉卉長公主對楚王還算滿意。
諸皇子中,除了齊王,就屬楚王最為尊貴,也最受陛下器重。
如今齊王失寵,他就是諸王中的第一人,也是最有可能被立為太子的,配華容很合適。
想到女兒過完年就十七了,嘉卉長公主覺得應該趁著齊王失寵的機會儘早將女兒的婚事給定下來。
她找到荊國公商量這事。
荊國公有些猶豫:“宗室都知道咱們跟齊王走得近,還差點結親。如今齊王剛失寵,咱們就跟楚王定親,這傳出去會不會不大好?”
嘉卉長公主輕嗤一聲,振振有詞地說:“有什麼不好?成王敗寇罷了,換了他們也一樣。況且,這事也怨不得咱們,是齊王沒福,娶不了咱們華容。我說國公爺,你就彆想著左右逢源,誰都不得罪了,這是可不可能的事。”
“公主說的是,”荊國公遲疑片刻道,“不過請皇上賜婚這事,還是由楚王出麵比較合適。”
嘉卉長公主笑道:“那是當然。過兩天他過來,你跟他下棋的時候暗示暗示他。趁著現在齊王失寵,趕緊將婚事定下來。”
荊國公答應。
同一時間,楚王府裡燈火通明。
楚王與幕僚們坐一起商量:“今天宮裡傳出齊王失寵一事,諸位先生怎麼看?”
鄧開啟道:“殿下可知齊王是因何而觸怒皇上?”
楚王搖頭:“不清楚,隻知道今天在永寧殿他們發生了爭執,父皇氣得將他最喜歡的那套定窯茶具給摔了。”
“看來齊王定是做了讓皇上極不喜的事。殿下,這事咱們宜以不變應萬變,您往日怎麼樣,現如今還是怎麼樣。齊王昔日是怎麼做的,你也如此。若是皇上問起齊王,您也要假意幫齊王說話,以顯示您胸襟寬闊,友愛兄弟。”鄧開啟給他出主意。
這個時候,楚王萬萬不可做落井下石之事。
楚王笑道:“先生言之有理,我明白。”
***
相較於他們,齊王府是最早知道這個消息的。
因為隨劉昶一同回去的還有一道禁足的聖旨和一隊皇家侍衛。
孫田看到聖旨都懵了,手不停地哆嗦:“這……皇上素來寵愛殿下,怎麼會這樣呢?小春子,你說說怎麼回事?”
小春子下意識地瞥向劉昶。
劉昶笑了笑說:“孫公公想知道什麼,隨我來。”
他進了書房,揮退了伺候的奴仆,隻留小春子在外麵看門,然後如實對孫公公說了今日在永寧殿發生的一切。
孫公公驚呆了,上次退婚之事,殿下就說過不想追求那個位置了。他當時隻以為殿下是在生死關頭走了一遭,受到了刺激,興許過陣子就好了。
但他萬萬沒想到,殿下竟是來真的,而且還不聲不響地將這個念頭捅到了皇上麵前。
“殿下,您真的想好了嗎?”良久,孫田問了跟安慶帝一樣的問題。
劉昶輕笑:“想沒想好如今都不重要了,事已至此,覆水難收,此事已無轉圜的餘地。孫公公,你往好處想,咱們府上以後就清淨了。”
孫田苦笑:“就是怕太清淨了。”
劉昶知道他還要花點時間才能接受這個事實,也不勉強,拍了拍他的肩道:“以後你就知道這清淨的好處了。”
當閒散王爺有什麼不好?榮華富貴一生,天塌下來還有高個子頂著,不焦不愁。
孫田依舊愁眉不展:“殿下,那盛先生他們怎麼辦?”
這些謀士都是讀書人,不少還有功名在身,之所以投效齊王,可不僅僅是為了謀生,也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位極人臣,光宗耀祖,施展自己的政治抱負。
說曹操,曹操道。
孫田的話音剛落,外麵便傳來了小春子的聲音:“諸位先生,殿下現在有事,你們稍等一會兒……”
“讓他們進來吧。”劉昶微微提高音量,打斷了小春子。
小春子連忙將人迎了進來。
齊王府的八名謀士悉數到齊,一個個都麵色凝重,進門行完禮便迫不及待地問道:“殿下,聽說您被皇上禁足了,發生什麼事了?”
……
劉昶抬手,示意大家安靜,然後淡定自若地笑道:“諸位先生莫急,大家請坐,聽我道來。”
盛策八人心不在焉地坐下,眼睛還是焦灼地望著劉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