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鬼殺隊?”錆兔不可置信地重複一遍剛剛自己所聽到的話,灰色的雙眸中閃過一絲莫名的光芒, 他下意識地握緊了藏在袖口的手, 試圖平複自己翻湧的心緒, “鱗瀧先生, 為什麼忽然提起這件事?”
“是回到鬼殺隊。”鱗瀧左近次看著弟子複雜的神色,沉聲糾正道:“你本來就該在鬼殺隊的。”
如果沒有那次意外, 憑著錆兔的才能, 他一定會是鬼殺隊最引入矚目的新星,沒有人會否認這一點, 就連義勇曾經也希望著錆兔可以恢複, 然後重新拿走屬於他的“水柱”稱號。
“以前我不同意你去, 是因為你的傷勢。手臂的後遺症雖然對於短時間作戰沒有影響,但誰都不能保證會不會遇到棘手的對手, 特彆是十二鬼月的上弦, 那可不是托著舊傷的身體可以打倒的。”鱗瀧左近次閉了閉眼, 想起當初帶著滿身的傷痕被義勇哭著背回來的弟子, 他再一次感受到內心深處翻湧的愧疚。
身為老師,他讓自己的優秀弟子們一次次陷入險境卻無能無力, 更是剝奪了一個孩子作為劍士的夢想, 這是他無論如何都無法原諒自己的心結。
因此他總是不自覺地對死裡逃生的錆兔過度保護。
不放心他回鬼殺隊也是如此。
錆兔是一個善良又有責任心的人, 最難得的是, 他擁有著與責任心想匹配的強大實力, 所以他才總是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而同在鬼殺隊的義勇顯然又攔不住他——不如說從小到大, 除了當初藤襲山的陰影, 義勇就非常容易被錆兔說動,到最後指不定會造成兩個弟子雙雙衝上去硬剛的場麵。
鱗瀧左近次希望弟子們能夠成為斬殺鬼的英雄,可並不是這種自毀形式的。
不過現在不同了,如今在鬼殺隊裡有了能夠牽製錆兔的人。
鱗瀧左近次的視線幽幽地落到炭子的身上,男人不由對女孩露出了一個溫和感激的笑容,哪怕麵具的遮擋讓炭子完全看不到。
灶門炭子是個了不起的姑娘。
她解開了義勇多年的心結又治好了錆兔,對於兩人來說都是十分重要的存在。如果心中有所牽絆,生的欲(望就會更加強烈,想必便不會再輕易地漠視自己的生命。
既然這樣,倒不如讓錆兔回到他應該戰鬥的地方,繼續他年少時的夢想。
——雖然這件事在某種意義上也有些麻煩。
鱗瀧左近次想到之後鬼殺隊總部即將出現的修羅場,儘職儘責把學生當成孩子看待的老師就一陣頭疼。
義勇那孩子的神經有些大條,但在某些方麵也算是心思敏(感的類型,這麼直麵刺激沒關係嗎?他總不能再回到之前的那種誰都不讓靠近的自閉狀態吧。
教育學生難,操心學生的終身大事更難。
不知不覺被鱗瀧左近次安上了個“同門兄弟共同白月光”人設的灶門炭子一萬個懵逼,被這位前水柱先生用如有實質的目光盯得頭皮發麻,半晌才試探地張口問道:“有什麼事嗎?鱗瀧先生。”
鱗瀧左近次沉吟片刻,過了幾秒才下定決心,德高望重的前水柱對著灶門炭子深深鞠了一躬:“錆兔這孩子就拜托你了。義勇那邊由我來說明,希望你不要對他有芥蒂。”
就算不能成為更加親密的關係,灶門炭子對於義勇來說也是重要的朋友。起碼他很少見到義勇在除了同門之外的人身邊露出那樣輕鬆自在的表情,甚至還會下意識地觀察炭子的一舉一動,用自己算不得敏銳的思緒笨拙地體諒著女孩的心情。
芥蒂?什麼芥蒂?是說他那根本不配池麵酷哥臉的嘴嗎?
——沒關係,反正我也習慣了。而且就算習慣不了,到時候讓他說不出來話就行了。
社會我炭姐也不是什麼會讓自己吃虧的聖母性格。
可惜鱗瀧左近次不知道,還以為炭子是個溫柔善良又脾氣軟的好姑娘。
錆兔的心跳漏了一拍,臉色微變:老師你不要拜托啊!
灶門炭子倒是被這鄭重其事的道謝搞得有點懵,想了想去也隻想到自己治好了錆兔的手這一個理由,畢竟鱗瀧左近次對於錆兔可是顯而易見的看重。
灶門炭子的神情倏地一軟,連忙扶起衝她彎腰道謝的鱗瀧左近次。錆兔是她的朋友,也是她的病人,於情於理,這都是她分內的工作。而且對於醫生來講,沒有什麼是比看到自己的病人恢複健康更值得欣慰的事了。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比起堅信錆兔會高興回到鬼殺隊的炭子與左近次,一直熱衷於恢複戰力,不斷堅持練習的錆兔對於這件事反而有些憂心忡忡。
“如果我離開的話,狹霧山就隻有老師一個人了吧。”錆兔蹙著眉,不讚同道:“最近鬼的行動很頻繁,山下的鎮子裡也有不少他們活動的蹤跡,我沒辦法放心讓鱗瀧老師一個人去調查。”
鱗瀧左近次直視著弟子的雙眼,沉默了許久,才終於開口問起一個毫不想關的問題:“錆兔,你還記得你當初修習劍術的理由嗎?”
錆兔愣了一下,不明白為何老師忽然提起這件事,但還是認真回道:“記得。我學習劍術,是想要拯救那些被鬼傷害的人,為大家向這些惡鬼報仇。”
鱗瀧左近次又問:“你現在依然是為此而戰嗎?”
“當然。”
“那就去做吧,不要在意我。你的日輪刀應該為了更多的人而揮動,而不是和我一起呆在這裡。”鱗瀧左近次拍了拍年輕人肩膀,語重心長的模樣像是一位少言的老父親:“你是個好孩子,總是關心著他人的安危和想法,但有些時候也多想想看自己吧。因為對於我們來說,你也同樣重要。”
“我希望你能驕傲地走在自己所選擇的道路上。”鱗瀧左近次笑了笑,並不算高大的身形卻讓人覺得如高峰般令人敬仰:“無需掛念我,就算已經是一把年紀,我也是鬼殺隊曾經的水柱。”
灶門炭子安靜地看著眼前這副師生情深,如父如子的場麵,心中大為感動。
然而在感動之餘,機智的炭子隱隱感到有些不對勁。
——等下,錆兔要來鬼殺隊,那不就意味著炭治郎還要在總部和他的好師兄天天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