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嗝——”
“你笑夠了沒有?”辛秀不滿地扯了扯騾道士的耳朵。
她昨日出師未捷身先死, 笑得騾道士口水落滿襟,烏鈺在的時候他還不敢這麼笑,等她們離開烏鈺的視線, 在周圍尋找食物的時候, 騾道士才長笑出聲。
對比幸災樂禍的騾道士, 胡三娘弱且遲疑地說:“恩人, 您、您如此做,是不是不太妥當, 你們畢竟並非夫妻,這樣、這樣豈不是無媒苟合, 會被人詬病的。”
辛秀不知道被她這番話戳到了什麼笑點,笑得差點從騾子身上跌下來。半晌她才樂道:“我為什麼要管彆人怎麼說,我想怎麼做就怎麼做, 輪得到不知哪來的彆人給我定對錯嗎。”
“而且, 我現在忽然覺得‘苟合’這個詞有點帶感。”辛秀用一種“沒錯我就是變態”的語氣說出了這句話。
胡三娘被她這直白的話震撼了,一時都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隻在心中有些惶恐地想,神仙是不是就是和普通人不一樣啊。
騾道士故意道:“那烏鈺不樂意你也沒法強來, 你打不過人家啊。”
辛秀:“打得過我也不會強來,我又不是土匪,這種事講究的就是快樂, 要是不快樂還搞什麼。”
騾道士哼道:“瞧你口口聲聲說自己不是好人,若真是如此,直接就想辦法把那烏鈺弄到手。還有昨日那打斷了你好事的男人,怎麼不殺了他泄憤, 還給他金子,那麼窩囊的男人有什麼資格活在世上, 讓他死了算了。”
辛秀的目光在周圍的草叢裡尋找食物,隨口問:“人活在世,都會有那麼一瞬間被生活壓垮,騾道士,你有落到過絕望至極想去死的境地嗎?”
騾道士沒吱聲,辛秀就了然了,“哦,你有。”
“那時候的你,和昨晚上的那個男人有什麼區彆。”
“我倒是沒有遭遇過那種絕望,畢竟像我這樣不管做什麼先看自己爽不爽,不太會去管後果的人,總會比彆人過得快樂。我無法理解彆人的絕望,隻是喜歡看到絕望的人,乍然絕處逢生的驚喜,那種表情讓我心情好。”
“我從不介意去做任何讓我自己覺得快樂的事。”話音剛落,辛秀一道雷符劈到前方幾十米外的草叢土洞邊。
“打中了。”辛秀彎腰勾起來一隻腦殼被劈焦了的兔子。
“我從來沒聽說過用雷擊符咒抓兔子的。”騾道士轉移話題。
辛秀也不介意地跟著轉移話題,把兔子掛在他身上,“那你現在見到了。”
她帶著食材回去,發現烏鈺坐在原地等待,望著附近長出了嫩芽的一棵樹。
辛秀:美人沉思,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麼,這麼嚴肅,莫非是什麼人生大事?
申屠鬱:發呆。
辛秀:“烏鈺,你在看香椿,是想吃嗎?我摘一點下來給你做香椿蛋餅要吃嗎?”
申屠鬱回過神來,對著徒弟點頭:“好,吃。”
他在幽篁山被投喂習慣了,已經形成了條件反射,徒弟給什麼他就吃什麼。
辛秀:給什麼都吃,真好養活,要是晚上也能這樣什麼放到他麵前都“吃”就好了:)
申屠鬱看著徒弟哼著歌去做菜,哪怕在這荒僻的山野中,沒有屋瓦遮身,連做菜的工具都不全,食材簡陋,她大部分時間也是自得其樂的。
申屠鬱雖然有人軀,但他很少踏足凡人棲息的地方,這麼多年了,還是此次跟在徒弟身後,才真切地體驗到了人間種種,見到許多百態人生,各式各樣的尋常凡人。人與妖,果然是有很大不同。
他的師父靈照仙人曾說,他空有人身,卻沒有一顆人心,因此無法修成人仙。和人比起來,妖總有各種不足,可申屠鬱想要的卻並非修成人仙,他對於修為並不執著。他很早就對什麼都沒了執著,因此過得有些無精打采。
徒弟卻與他不同,她不管去哪裡都有喧鬨歡笑,不管是喜是怒,都分外鮮明。
申屠鬱忽然問:“你不是喜歡熱鬨城鎮,為何近來經過許多城池而不入?”
辛秀回頭笑了下,“你不是不喜歡人多嗎,你不喜歡我們就不去咯。”
申屠鬱無端覺得,徒弟此時這一笑,比昨晚對他那個笑容,要好看許多。想起昨晚的事,申屠鬱還是覺得有些微妙的感覺,卻又不明白究竟有哪裡不對勁。
當然,他很快就明白了,因為辛秀根本沒打算拖多久,她越挫越勇,隔了兩天後又再度嘗試。
這一晚,他們在一家驛站休息,一般來說按照辛秀的經驗,這樣的驛站是不接收人住宿的,但這地方大約是太偏了,驛站又破又小還沒人管,裡麵那位大叔就順便搞點兼職賺外快,弄起了食宿。
雖然夥食味道不怎麼樣,但好歹有床,辛秀照樣是要了一間房,並且熱情地把準備在旁邊(修)發(煉)呆一晚上的烏鈺勸到了一張床上。
辛秀:他到底是對我也有那個意思呢,還是遲鈍到這種地步,都被我拖床上來了還沒明白我什麼意思?
經常變成原型大熊貓被徒弟搓來抱去已經習慣的申屠鬱,根本一丁點往歪處想的意識都沒有,當他發現徒弟脫了外衣,露出兩條白胳膊坐在他身邊讓他看時,他隻側頭疑惑問了句:“惡鬼印記不是已經消了嗎。”
然後他看見徒弟伏到自己胸膛上,撐著下巴笑著說:“你是真的不明白嗎,我以為我已經表現得很清楚了,我想和你……”
她後麵幾個字是側頭貼在申屠鬱耳邊說的,說的格外小聲,但聽在申屠鬱耳中,不亞於驚雷——還是當初他煉製出了人身時,那個轟天動地的雷聲。
申屠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