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冬天打仗並不算個好時節,但恰逢曹老板再起不能,實在天賜良機,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在這種前提下,“足衣足食”變得格外重要了。
玄奘法師還得小四百年才能上線,指望大規模種植棉花有點難,士兵們的寒衣也隻能是多裹幾層布,你問起男神時,他告訴你不須十分牽掛這件事。
“今年蜀中豐收,不獨糧食,絲麻亦足,女工皆用了改進過的織機,送至前線的寒衣雖不及皮毛,卻也可擋一二風雪。”
炭盆燒得正旺,整個屋子暖洋洋的,男神靠在憑幾上,他今日休沐在家,並未著冠,頭上隻一根簪子,姿態十分閒適,一邊看書,一邊回答你的問題,而你想了又想,“我覺得世子之爭很快就會有眉目,說不定主公越逼近長安,諸夏侯曹於此事上便越果決。”
他抬起頭看你,“夏侯淵亦是百戰名將,如何便能輕易兵臨長安,阿遲這麼說,是認定漢中早晚被主公收入囊中?”
“漢中是川蜀大門,主公是無論如何都要打下來的啊,”你突然想起什麼,“先生!我有東西給你!”
“……何物?”
你蹬蹬蹬跑進內室,從你的半位麵裡搬出了用羊皮包好的冀豫兩地的屯田數據。
“這個!我在鄴城農監乾活時順手抄來的!先生你看這個有用嗎?”
男神放下了竹簡,此時正在倒水喝茶,往你這邊瞥了一眼,嗆到了。
“你如何能得了這些錢糧軍機之記載?”他拿過來一張張紙的看,“冀豫兩地乃是曹魏腹地,此等根本虛實,決計不能讓你一外姓小吏所窺見!”
“光是豫州便有八十五縣,這些東西,彙總時為軍機,散落時不過各縣的普通錢糧文書,我雖偷不到軍情,有空時抄來彙總也不難。”
先生抬頭盯著你看了半天,突然又歎氣了。
“……先生為何歎氣?”
“為三件事。”
“請講?”
“獻此緊要軍機,來日論功行賞,封爵當不在他人之下,可惜阿遲卻無緣如此,此其一;
“若阿遲身為男子,亮當傾囊相授,必可為漢室添一棟梁,而今卻要屈於後宅裡,此其二;
“阿遲北上鄴城,甘冒奇險……”
難得聽男神誇一回你,你美滋滋的,睜大眼睛想聽他繼續誇時,男神眉眼彎彎,“卻不肯待己以誠,此其三也。”
“……”你默默拿起男神丟在席子上的竹簡,擋住了臉。
“話說回來,阿遲記載各郡縣糧草時,為何總要寫一筆損耗?”
“哎?”你沒想過這個問題,你就是習慣使…………
“冀豫地處北方,為中原腹地,又為曹魏根本,每年收獲時錢糧損耗極微,”男神看了又看,抬起頭一臉狐疑,“倒似江東功曹的手筆?”
你眨了眨眼,還沒來得及想好你該編點什麼謊言,男神隻看了你一眼,臉色就變了。
“阿遲在江東時,除我兄之處,又去了何地?”
……跟諸葛亮在一起生活是要多堅強的心臟啊?你想撒謊,想找理由,想搬借口,他隻要看你一眼,立刻就能從你的目光裡讀出他想要的全部信息,連個藍牙都不用連的!
“這事兒實不能怪我……”你硬著頭皮說道,“一則怪你侄子,二則怪主公之前那位夫人……”
你把大概的來龍去脈講了講,你在先生的眼裡讀出了“跟你在一起生活是要多堅強的心臟啊”的意味,你也很抱歉【
不過從你進了諸葛軍師府之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你換了女裝的緣故,反正先生不太好意思打你手板了,最多也就是用鵝毛扇拍一拍你的腦袋,這次也是,“胡鬨!軍中豈能有女子?陸伯言治軍嚴明,竟也一時失察,犯下如此荒唐錯處,若你的女子身份泄露,於陸伯言和家兄,都是一樁禍事。”
禍就禍唄,你不太當回事的想,你要是真能把陸遜乾掉,這也算見義勇為吧?你剛想撇嘴,頭上又挨了一下鵝毛扇。
“看來以後不可令阿遲再離成都。”男神下了個定論,“不過你也該無暇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