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孩子打, 還是不打,這是個問題。
不過你還是不能當著女裝大佬的麵打娃子的。
你十分客氣地同魏王和魏王妃道了歉,準備領著熊孩子回去時, 魏王妃突然做出了一個你有點不太理解的舉動。
這位容貌秀美, 舉止溫柔的貴婦伸出手,摸了摸阿鴞的頭,然後褪下了一隻鐲子給她。
……理論上來說,如果是季漢圈子的人這麼對阿鴞, 這沒什麼問題,就算是熊孩子, 這也是自己家的熊孩子;朝廷的人這麼對阿鴞,也沒啥問題,畢竟是諸葛丞相的閨女, 表示一下友好而已;甚至東吳的人這麼乾, 也還正常,儘管東吳士族在藏匿田客方麵跟朝廷撕得不可開交, 但明麵上還是一團和氣的。
但就曹叡對季漢的冷淡程度, 以及這位性取向成謎的女裝大佬對妻子的冷酷程度而言, 你很難想象這半個小時裡阿鴞是怎麼把好感度刷到讓毛氏能夠無視丈夫,自顧自對諸葛亮的女兒表示好感的。
甚至當你領著阿鴞離開時,你還能看到魏王妃有點依依不舍的目光。
曹叡雖然看起來冷冷淡淡, 不願多語, 但也沒有表露出任何反對妻子這個行為的神情。
你有個不太對勁的想法, 但你要驗證一下。
太陽已升至中天, 炙烤著河流。
一出幕帳,清風裹著河岸上蒸騰起的水氣,撲麵而來。
幾名婢女等在外麵, 見你帶著阿鴞出來,簡直要喜極而泣。
你看看被婢女抱在懷裡的熊孩子,“你可知道給我添了多少麻煩?”
阿鴞眨眨眼,“孩兒錯了。”
你腳步不停,踩著河灘上的石頭,小心過河。
“你是想清清淨淨的餓上兩頓,還是想吃頓藤條?”
那雙大眼睛一瞬間蓄滿了淚水,見你無動於衷,便立刻開始求助般望向周圍的婢女,婢女們接收到了求助信號,立刻開始接二連的向你求情。
“夫人,女公子隻是頑皮些罷了,小孩子天性便是如此,豈能因此苛責她呢?”
這也不算什麼,這些婢女是從阿鴞出生便看顧她至此的,偏心些也很正常。
你想了想,“不想挨罰是吧?”
那顆小腦袋拚命地搖晃。
“一會兒回去時,”你說,“你若是能讓周伯母為你求情,阿母便饒了你。”
這麼多年過去了,諸葛瑾那位美貌且賢的側室也已經病故,家中隻有諸葛喬的生母周夫人,全家遷至長安時,這位夫人也被一並帶了過來,甚至還同諸葛喬見過幾麵。雖然周夫人並未表現得太親熱,但你看她一提起諸葛喬就紅眼圈的模樣便知道,能再見到兒子,她還是頗為欣慰的。
儘管因為宗族禮法,與自己親生兒子也不能以母子相稱,但這位夫人自你認識她時直到現在,都是堅定的一個循規蹈矩型古代婦人,甚至這麼多年過去了,她再見到你時也沒放棄改造你的努力,就那種特彆標準的……“雖然你不僅刷了個亭主還刷了個鄉侯在身上但這些有什麼用呢還是丈夫的疼愛最重要你還得多生幾個兒子啊女人總得多生幾個兒子才靠譜”的腦子。
……扯遠了,總之,這位循規蹈矩的大伯娘雖然並不討厭阿鴞,但你覺得正常情況下她是不會替阿鴞來求情的,相反按照她的人設,她不僅會教育阿鴞一番,還會規勸你一下。
所以特彆適合來做這個實驗。
你帶著阿鴞,在婢女們的帳篷裡給這娃子換了一身乾淨衣服,再轉回到席間時,那條烤豬腿已經被分得差不多了。
……………………
可能是感受到你目光有點不太友好,周夫人十分熱情地招呼你坐下,“如何去了這麼久?”
你客氣地笑了笑,“小孩子淘氣,跑了出去,差點鑽進彆戶人家的幕帳中,嚇了婢女們一跳呢。”
“這如何使得?”周夫人立刻開啟了說教模式,“如今天子在朝,世道自然清平,但長安城中人多眼雜,若是……”
你看了阿鴞一眼,小蘿莉立刻起身跑到周夫人身邊,拽了拽她的袖子,“阿母說要罰我,除非伯母說情,否則定不饒我呢。”
“自是不能輕饒的,若是饒了這——”
丞相跟他的兄弟們在另一側十分融洽地聊天喝酒,女眷們則在這一側嘰嘰咕咕地交流育兒經,而你進帳前默念了一個“偵測魔法”,此時並不意外地看到阿鴞那雙哀求的眼睛裡散發出了惑控係的魔法靈光。
周夫人看向了你,“阿雪年齡還小,頑皮些也還正常,元遜似他這般年紀時,什麼樹不爬,什麼洞不鑽呢?”
被池魚的諸葛恪大侄子冷不丁轉過頭來,一臉懵逼的望向了這邊。
你點點頭,“既然您如此說,便放過她這一次吧,隻希望她將來長點記性才好。”
一個人的語言會不會對他人起到什麼效果,要看他這句話的說服力如何。
同時也要看對方的性格,彼此之間的關係,以及這個請求是合理且容易,還是為難且荒唐。
但阿鴞不在這種普通範疇內,她的語言是有力量的——雖然力量還不怎麼強。
你開始注意觀察之後,你發現她很多時候會企圖使用這種力量來賺點小便宜,雖然大部分情況下都失敗了。
比如說,她會對你說,“阿母,我想再玩一會兒。”但被你無視掉了;
又比如說,她會對丞相說,“爹爹,我不想吃這個,我想吃糖。”但也被諸葛亮無視掉了;
換而言之,她的這種惑控係小把戲對於意誌力堅定的人來說是沒什麼用的,但那些意誌力不甚堅定的人就會不自覺地跟著她的把戲走……這也是她為什麼兩次番都能在小黃門和婢女們的眼皮下逃走的原因。
至於魏王妃那個離奇的好感度,你也找到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