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很/深, 張青銘一頭栽進水裡後,拚命地掙紮,可是他不會遊泳, 被河水嗆了好幾口, 已經快要窒息了。
一邊在水裡撲騰著, 一邊大聲的喊“救命!”他不會水性, 在水裡堅持不了多久。
河水沒過自己的鼻腔,張青銘感覺自己已經沒有力氣掙紮了, 這個時候他才有些後悔, 他不該這麼草率的, 上輩子這個時候被裴文清推進河裡,是梁瀟瀟跳進河裡救了他。他本以為一切都是像上輩子一樣,可惜他算錯了時間, 這個時候梁瀟瀟應該還沒有到這吧。如果他就這麼死了的話,不僅再也見不到梁瀟瀟,就連大哥留下的妻兒也沒有辦法照顧了。
可這個世界上沒有後悔藥, 他這次草率了, 把自己搭進去了。
“救命!”拚儘最後一絲力氣喊了一聲, 身體已經控製不住的往下沉, 窒息的感覺撲麵而來,漸漸的,他已經徹底失去了意識。
“噗通”又是一聲落水, 梁瀟瀟在岸邊直接跳入了水中, 剛才她沒有聽錯, 確實有人在喊救命,還好,剛剛聽見了那人的聲音能判斷他的大概位置。誰這麼不小心這種天還能掉河裡去。難不成是太陽大中暑了?然後一頭栽河裡去了?
梁瀟瀟水性很好, 都是在末世裡磨練出來的,而且身上有異能在身,在水裡遊動的速度非常快。鑽入水底,一下子就看到了那個人影。迅速地遊過去,拽著那人的兩個肩膀往上提,倏然間露出水麵,這個時候梁瀟瀟才看清了救上來的人,原來是張青銘。
這麼巧?這家夥是怎麼掉到水裡的?拍了拍他的臉,沒有反應。梁瀟瀟拽著他迅速的往岸邊遊去,將他整個人拖上岸,平放在地上。
探了探他的鼻息已經沒有任何的反應,不過梁瀟瀟以前在末世的時候被培訓過心肺複蘇,實戰也用到過。低頭湊到他耳邊大聲喚了兩聲,沒有任何反應。就開始掰開他的嘴,口鼻裡沒有異物,打開氣道,對著他的嘴吹氣,然後在心裡默念按壓的次數,雙手放在他胸口有節奏的按壓。
這是非常關鍵的搶救時期,梁瀟瀟一邊按壓一邊透過雙手用木係異能緩緩的向他的身體輸入一點能量,木係異能最大的作用是治愈,希望他沒有死掉。畢竟是認識的人,還長得這麼好看,就這麼死掉了,太可惜了。
梁瀟瀟按壓出來了幾口水,張青銘意識漸漸回籠,半睜半醒間忽然間看見梁瀟瀟低下頭吻上了他嘴唇,往他嘴裡吹氣。
張青銘感受到嘴唇上的柔軟,心跳加快,瞬間就清醒了過來,忙掙紮著坐了起來,往後退了一些,讓自己和梁瀟瀟保持距離。
“你……剛才……我們……都做了些什麼?”張青銘眼睛盯著地麵,手指輕輕的摸上了自己的嘴唇,眼神又有些慌亂的看向梁瀟瀟,到現在還有點不敢相信,他這是被梁瀟瀟主動親了!也就是說梁瀟瀟是對自己有意思的!
上輩子他掉進河裡被梁瀟瀟救的時候還有意識,兩人雖然有些不自在,可卻也算是過命的交情了,哪裡想到這回事情超出了他的預想。
梁瀟瀟看著他慌亂不已的眼神,往常見他都是從容淡定的樣子,還從來沒有見到他這樣,忍不住笑了,知道古代男子都含蓄,便道,“剛才你都昏過去了,要不是我剛才給你吹氣,給你按壓,你就已經沒命了!好端端的你怎麼掉進河裡去了?”
梁瀟瀟非常自然的轉移了話題。
張青銘苦笑一聲,身上全都是濕的,被梁瀟瀟從河裡拖到了地上,此時的樣子非常狼狽,“我同窗把我推下去的。”
“什麼?你同窗?” 梁瀟瀟有些驚訝,這種身邊要好的朋友忽然間背叛了自己,確實比較悲哀。見張青銘的樣子好像不願意多說,梁瀟瀟也就識趣的沒問。
張青銘站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袍,拱手道,“今日,多謝梁姑娘相救。要不是你,我今日就沒命了,隻是剛才……剛才姑娘對我做出了那樣的事,因為我而壞了姑娘的名聲,在下……在下願意……”
梁瀟瀟忽然湊近了,盯著他的眼睛說道,“你是不是想說要以身相許啊?”
張青銘猝不及防的耳朵紅了,眼神有些閃躲,不敢直視梁瀟瀟,心裡此時卻已經是翻起了驚濤駭浪,想不到梁姑娘竟然這麼直白,不過正好如了他的意,嘴角忍住得意,低聲道,“既然梁姑娘有這個想法,在下自然也是可以的。我們既然已經有肌膚之親,在下願意對梁姑娘負責。”
梁瀟瀟看著他越發通紅的耳朵尖,忍不住笑了,“我跟你開玩笑呢!沒什麼的,我剛才那樣對你也不過是為了救人而已,況且也沒有人看見,你緊張什麼?我都不在意你也不要在意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
“你……”張青銘微微變了臉色,有點急了,“這怎能算了,是我占了姑娘的便宜,這是不爭的事實,這如何能忽略得了,我如果不負責,就是我自己也不會心安的。”
梁瀟瀟看著他,瞪著眼睛,“我都不在意,你何必糾結呢?換成是彆人我也會救的,要是其他人也像你一樣,想要以身相許,我該怎麼辦?要是遇上個長得醜的難不成我也要嫁嗎?我的本意是救人,而不是嫁人?反正也沒有人看見,咱就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不行嗎?張小哥哥?”
張青銘心裡一落千丈,梁姑娘這是沒有看上他,都是他自己一廂情願。想起之前送他桃子,他還是有些不甘心的問道,“梁姑娘是覺得我長得醜嗎?入不了梁姑娘的眼?”
醜?怎麼可能。梁瀟瀟感覺剛才自己的話可能紮了某人的心,忙道,“我可沒有說你醜的意思啊,你自己長什麼樣子你自己不清楚嗎?你要是醜,那還有好看的人嗎?”
“那姑娘之前送我桃子可是有彆的意思?”張青銘繼續問道。
梁瀟瀟蹙眉,“彆的意思?什麼意思?那天你幫了我忙,你又不收錢,就給你買點吃的表達一下謝意而已,還能有什麼意思?”難不成桃子還有什麼彆的意思?也對,讀書人就是容易想多,一點小事都能琢磨出一番大道理來,不稀奇。
張青銘手緊緊的握起,嘴唇動了動也沒有說什麼,終是他一廂情願了。可是梁瀟瀟對他的親近確是無法忽視的,送了他桃子,和他共撐一把傘。再加上這次落水被救,兩人有了肌膚之親,她竟然說沒事,為何她能這樣撩撥了人心弦便這麼輕鬆離去?那他重生之後做了這些又有什麼意義?隻不過是讓自己陷得更深一些罷了。
梁瀟瀟以為他是被拒了有些失落,也對,古代男子多少有點大男子主義,會這樣想也不奇怪。不過轉念想想,長得這麼帥的小哥哥還挺招人惦記的。要說現在找一個人成親的話,張青銘倒是一個不錯的人選。父母雙亡,身家清白,長得還好看,嫁過去之後還沒有亂七八糟的婆媳之間的事,這麼一想,確實劃算。
就是不知道這人的品性怎麼樣。還得好好看看。
梁瀟瀟看了看天,太陽有些毒,道,“先去換身衣服吧,這樣的天穿一身濕衣服怪難受的。張小哥哥,你知道附近有沒有成衣鋪子?”
張青銘原本要離開的步伐瞬間停了下來,“有。離這裡不遠的街上就有一家,隻是你我身上衣服都濕了,走在一起難免被人說三道四,梁姑娘自己去就行了,我自己一個人回書院就好了。”
“街上?可是我不知道路啊?我自己找到的功夫,身上的衣服都乾了,那個……要不我們兩個一起走,你給我指一個大概的方向,然後你再離開?”梁瀟瀟試著問道。
張青銘動了動嘴唇,拒絕的話還是沒能說出口,“也好。”
和張青銘一道走著,張青銘似乎對這一帶十分的熟悉,梁瀟瀟一邊走一邊閒聊天,“張小哥哥,你對這一帶很熟悉嗎?”
張青銘低著頭往前走,“嗯,陵城書院就在城南,我平時有時間會出來找些賺錢的營生。”
“在書鋪子抄書嗎?就像我們第一次見的時候,你在書鋪做兼職。”梁瀟瀟見張青銘一直低著頭,便倒著走,回頭看著他問道。
張青銘頓了一下,繼續往前走,隻不過目光注意著梁瀟瀟身後有沒有石頭,接著道,“不光是抄書,平時也會在街上擺一張桌子,和同窗一起來給一些人寫書信,給人題匾,也能賺一些錢。”
“你還會題匾?”梁瀟瀟忽然間來了興趣,忽然間又轉過身來,往張青銘這邊靠了靠,兩個人並肩走,道,“張小哥哥,你也知道我前幾天買了個酒樓,還是你幫忙過地契,你能不能幫我也題匾,我付你錢!”
張青銘看了梁瀟瀟一眼,眼眸中有些波動,隻是被他很好的壓製了。上輩子他也是被裴文清給推進河裡,當時梁瀟瀟正好路過跳進去救他,他整個過程都是意識清醒的,兩個人在水中緊緊貼著,上岸之後,再三的道謝,當時他心跳的也很快,多餘的話都說不出來,耳尖一紅,隻想著跑路,更沒有說出要負責的話。後麵自然也沒有梁瀟瀟找他題匾的事了。可是現在一切發生了很大的改變,他似乎不能再按照上輩子的軌跡來了。於是道,“梁姑娘,題匾的事自然可以,隻是錢就不用了,今日梁姑娘對我的救命之恩,我無以為報,有什麼需要你儘管說就可。隻要不違背道德底線之事,均可。”
“呃,那這樣吧,我酒樓開張的時候,我請你吃飯,到時候你一定要來,而且也幫我撐撐場子。”梁瀟瀟說道。
張青銘稍微想了一下,便同意了,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機會來了就要抓住,他不能再像上輩子一樣當個傻小子了,白白錯過了這段他想要的姻緣。
離開護城河這片區域,就到了有人煙的街區,梁瀟瀟一路走過來還是沒能看到路記木匠鋪,便轉身問身邊的張青銘,“張小哥哥,你知不知道城南有個路記木匠鋪?”
張青銘點點頭,“知道,隻是有些遠,在城南的另一邊。離這裡有一段距離。我說的那間成衣鋪子就在這條街的儘頭。”
梁瀟瀟點點頭,“那個,張小哥哥你能不能再幫我一個忙,帶我去路記木匠鋪行不行?”
張青銘低頭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雖然還有些濕漉漉的,可比剛從河裡出來的時候強太多了,估計一會走到路記木匠鋪就全乾了吧,剛剛還答應過梁瀟瀟有什麼事情儘管來找他,便點了點頭。
梁瀟瀟笑了一下,“那我先去成衣鋪子,小哥哥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就回來。”
張青銘點點頭,在路邊找了個樹蔭的地方站著等著。
梁瀟瀟直接跑著過去成衣鋪,身上穿的衣服沾了些泥土,還有一些青苔似的東西,聞一下還有一點點魚腥味,飛快的衝進了成衣鋪。
因為生意慘淡正趴在櫃台上眯午覺的掌櫃聽見有動靜,立馬精神了起來,“客官您需要點什麼?”
梁瀟瀟指了指自己身上濕了的衣服,皺皺巴巴的還有泥土,問道,“剛才不小心掉水裡了,有沒有適合我穿的成衣?”
“姑娘,您看這邊的衣服可有喜歡的?我們鋪子裡大部分都是布匹,成衣就隻有這麼幾件,您看看有沒有興趣?”
梁瀟瀟一眼掃過去,就挑選了一件月白色的衣裙,這件看著是顏色最好的了,隻是可能放的時間有些久了,看著有些舊,不過這個時候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她可不願意穿著一身濕衣服回家。
“就這件吧。布料都有些舊了,價錢可要公道啊。”梁瀟瀟將衣服拿下來往自己身上比量了一下,差不多,穿上應該正好。
“那是自然,本店客流少,這些布料放的時間有些久,很少有人買成衣,姑娘您放心,我肯定給你便宜一些,一百五十文如何?新做出來的衣服我總要賣二百文以上的。”掌櫃的麵上掛著笑容討好的說道。
“行,就這樣吧。”梁瀟瀟掏了錢,拿著衣服去了後麵的試衣間,將身上的濕衣服換下來,穿上了一身月白色的衣裙,衣領和衣袖還有腰間的位置有繡的花枝,做工還算不錯。飛快的拿著濕衣服出來了,頭也不回的邁出了店門。
掌櫃的將剛剛賺到的銀錢收起來,收回目光,搖搖頭小聲道,“這小娘子,作甚這麼著急!”
梁瀟瀟一口氣跑到了樹下,“我換好衣服了,小哥哥,我們現在去路記吧!”
張青銘打量了一下梁瀟瀟身上穿的新衣服,月白色的衣裙襯得她更白,明明才剛到自己的下巴的個子,一雙眼睛看著他的時候眼睛裡像是有星辰閃耀,亮的他心頭一震,明明是十五歲的花季少女,卻要承擔起養家的責任,趕緊收回目光,“好。”
風一吹,張青銘原本濕嗒嗒的頭發漸漸地乾了,半乾不濕的反而讓他看起來五官更立體,梁瀟瀟在一側看著心裡默默地想著,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穿過一條條的巷子,梁瀟瀟都快要被這些小巷子給轉暈了,隻記得來時是左拐右拐來著,至於東南西北已經完全分不清了。
一邊走就聽張青銘介紹道,“路記的鋪子生意不錯,鋪子雖然不是在鬨市,可是位置不錯,城南的人有需要都會來這裡。轉過前麵三條街之後就是路記了。”
張青銘難得回頭看著梁瀟瀟說道,看著梁瀟瀟此時有點點迷糊的樣子,張青銘一下子就看出來,八成是巷子太多,轉迷了。
張青銘剛回過頭,嘴角剛剛隱藏的笑意還沒來得及收回去,就發現麵前多了幾雙鞋子,下意識的抬眸,看到了來人,整個人緊繃起來。他怎麼也不會想到會在這個時候看見朱家的人。
麵前三個人,站在最前麵的穿著一身青色花袍子的正是朱家的大公子,身後的兩個小廝麵色不善的看著他。
前麵的朱公子的目光越過了張青銘,停留在了張青銘身後的梁瀟瀟的身上,整個城南他還沒有見過長得這麼標誌的人兒,一下子就來了興趣,目光在張青銘和梁瀟瀟身上來回打探。
梁瀟瀟也發現了麵前三個突然出現的人,本以為是普通的路人,沒想到來到他們麵前停下了,而且看張青銘的反應,這是認識?
麵前的貴公子,臉倒是長得白淨,可惜眼神不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人不是什麼好東西,此時衣服有些鬆垮,應該是剛從勾/欄院出來,手裡的扇子展開,猛地在身前扇了幾下,“張青銘,還真是巧啊,身上的衣服都濕了,這是掉河裡去了?”
張青銘麵色冷清,盯著麵前的朱清林,道,“托朱公子的福,沒淹死。”
梁瀟瀟還是頭一次看見張青銘說話戾氣這麼大,再看看麵前的張青銘口中的朱公子,這兩人有過節?梁瀟瀟一邊看著一邊在心裡猜測,這其中的曲折。
朱清林忽然間走進了幾步,在最前麵的麵前停下,湊近張青銘的耳邊壞笑著說道,“這次算你命大,沒弄死你。”
回過身來,目光落在旁邊的梁瀟瀟身上,“這個妞倒是長得好看啊,本公子還從來沒有見過長得這麼漂亮的小娘子。張青銘,你豔福不淺呐,怪不得看不上我妹妹清綰,原來身邊有這麼個漂亮妞。”
說著將手裡的折扇一合,將扇子伸過取想要挑起梁瀟瀟的下巴看個仔細,可惜梁瀟瀟提前後退一步,朱清林並沒有得逞,原來這是個沒品的紈絝子弟,嗬,還想調戲她,真是活膩了,梁瀟瀟並不客氣地說道,“朱公子是吧,做人還是要規規矩矩的好,壞事做多了可是要遭天譴的。”
朱清林樂了,“小娘子還挺潑辣,等回頭本公子有的是時間捉弄你,給我等著。”
看向張青銘,“張青銘,既然掉河裡沒死,就回去好好給本公子想清楚,要麼娶了我妹妹,要麼,以後有的是給你的好果子吃。”
張青銘目光冷清的看著他,低聲道,“休想。”
“彆敬酒不吃吃罰酒,走著瞧!讓你看看得罪本公子的下場是什麼。”朱清林越過張青銘,帶著人走了過去,意味深長的看了梁瀟瀟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