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霹靂。
頭腦空白。
心神俱顫。
夏如茵受驚過度,呆呆站在那,話都不會說了。太子也不著急,好整以暇整了整衣擺。夏如茵好容易找回了神智,腿便軟了。她撲通跪下:“殿下恕罪!如茵無意冒犯,隻是、隻是……”
她都不知該怎麼解釋!畢竟她也不明白,自己病暈時怎麼就敢抱住太子叫哥哥。可太子總不能騙她,她也不敢懷疑太子。夏如茵卡在那急紅了臉,便見麵前伸來一隻手,將她扶起。太子體貼道:“你怕什麼?孤又不怪你。孤知道你昨夜生病了。”
夏如茵聽到那句“不怪你”,隻覺逃過一劫!太子又和煦道:“你第一次離家離京,想來記掛家人。昨夜將孤當成了你哥哥尋求安慰,也是正常。”
夏如茵點頭如搗蒜:“昨夜我燒昏了頭說胡話,多謝殿下.體諒。”
太子便擺手道:“你才剛恢複,無事便回去吧,再好好休息幾日。”
夏如茵安全離開,回到自己房中,都還有種不敢置信不真實感。她做了這麼逾越事情,太子竟然不計較,甚至還幫她找理由!夏如茵對太子印象,都要由“窮凶極惡”,轉變成“通情達理”了。
她忽然有些信暗九話了。他說太子殿下對外人凶殘,可對他們這些“自己人”卻是很好。暗九身為太子替身,那絕對是太子“自己人”。夏如茵懷疑她因為認了暗九做哥哥,便也雞犬升天,晉升為了太子自己人。
她有一天,竟然能做太子自己人。夏如茵心情十分複雜。一方麵她心虛又懷疑,她何德何能,怎麼就配做太子殿下自己人?一方麵她又有些歉疚。原來太子殿下是將她當成自己人了,才會處處照顧。倒是她淺薄,因為接觸人太少不懂這些門道,一度還懷疑太子看上她了。她還總是背後說他壞話。這麼以怨報德,是不是不大好……
夏如茵越想越介意。她有心想找暗九確認,卻得知暗九昨夜便離船辦事去了。夏如茵無法,待身體恢複了七八,便主動去找了劉嬤嬤,想著也總該為太子做些什麼回報。
劉嬤嬤求之不得,立刻將夏如茵趕去太子身旁伺候。屋門關著,有說話聲從門內傳來,夏如茵站在門邊怯怯發問:“劉嬤嬤,他們是不是在議事?我這麼闖進去,會不會不好?”
劉嬤嬤笑得意味深長:“夏姑娘進去,怎樣都合適。”
夏如茵:“??”
夏如茵隻得在劉嬤嬤欣慰笑容中,輕輕敲響了門。門內說話聲依舊,也沒人搭理她。劉嬤嬤在旁直接推門!夏如茵嚇了一跳,可門已經開了,她也隻能小心進了屋。
大前日空蕩蕩房中,此時站滿了人。太子坐在書桌後,手指支著額一下下按著,又是副陰沉模樣。夏如茵雖然做好了心理建設,逼自己彆怕太子,可真見著了人,還是心理怵得慌。
她想打退堂鼓了,趁沒人注意趕緊撤退,可太子偏偏看了過來:“夏如茵,有事嗎?”
他一說話,官員們便噤了聲。夏如茵隻得乾巴巴道:“我身體好了,想看看殿下有沒有需要,劉嬤嬤便讓我進來伺候。”
她一邊說著,一邊掃視一圈,這才發現屋中十來人都是官員,一名侍女也無。這場合,應是在商談公事,說不準還是秘密公事,她實在不該出現。夏如茵真不明白劉嬤嬤乾嗎這麼著急把她塞過來。她對上那些官員探究視線,身體都有些僵。太子卻放下了按腦袋手,和緩了語氣:“那便過來吧,站在孤身旁。”
官員們聽言讓開了一條路,夏如茵隻得在眾人注視下,行到太子身旁。太子倒也沒吩咐她做什麼,隻是放鬆了些,仰靠在椅背上:“繼續吧。”
那被打斷官員便繼續道:“依微臣之見,還是應取道太原。太原吳知府乃是太子太傅門生,定會竭力配合殿下籌糧……”
夏如茵沒大聽進去他們說什麼。她沒伺候過人,屋中又沒個侍女姐姐給她參考,夏如茵在努力思考自己應該乾啥。一個合格侍女必須體貼周道,想主子所想,急主子所急,先一步為主子服務。夏如茵四下看了看,發現太子手邊書桌上放著把折扇。
房中其實放了冰,可屋中人太多,溫度還是有些高。殿下想是覺得熱,於是弄了把折扇自己扇風。夏如茵覺得自己主動服務時候到了!她立時上前拿了那折扇,準備給太子扇風。她自覺輕手輕腳沒發出聲音,可太子還是發現了。他偏頭看過來:“怎麼了?”
夏如茵忽然又成了眾人焦點,手捧著折扇不敢動了:“……殿下、不覺得熱嗎?”
“你覺得熱?”太子朝她伸手:“是有點熱,給我。”
夏如茵還當這折扇自己不該碰,連忙捧起送回太子。太子拿著折扇一抖展開,自己開始扇風。
商討繼續,夏如茵又沒事乾了。可很快,她便覺察有哪裡不對勁。折扇是好折扇,太子也挺有力氣。他雖然是對著自己扇風,可夏如茵站在身旁,大大沾了光。
夏如茵:“……”
這可真是太不好意思了,身為侍女不幫主子打扇,還賺了主子扇風。太子再看她一眼:“站那麼遠作甚?”他敲了敲八仙椅扶手:“就站這。”
夏如茵隻得再靠近了些。風更大了,夏如茵感受著陣陣涼意,又不敢多說,隻能默默享受著。
經此一事,夏如茵也不敢輕舉妄動。無事可做時,隻好聽官員們七嘴八舌。一刻鐘後,她終於大概明白了眾人在說什麼。
河南河北兩省自四月起,便雨水不斷,上半個月更是接連暴雨,終成水患。其中南陽災情最嚴重,城垣坍塌,廬室漂沒,良田傾毀,死傷無數。
災民無食,本該官府開倉賑災,可許多地方官府糧倉也被洪水衝了乾淨。太子此次出京城前往災區,任務就是賑災安撫災民。現下官員們便在商量,該如何調糧籌糧。
這是夏如茵第一次直接接觸到社稷民生,心中敬畏。聽到死傷數目時,夏如茵無比震撼。太子起初倒很是泰然,可隨著時間流逝,官員們依舊各抒己見,太子似乎有些坐不住了。
他頻頻朝夏如茵看來。夏如茵被他看了一眼,又被看了一眼,又被看了一眼……無法再沉默下去。她傾身湊到太子身旁,強撐著不露怯,悄聲詢問:“殿下,可是有什麼吩咐?”
太子側頭,夏如茵這才發覺自己靠得太近了。她隻想著要小聲些,彆打擾了商討官員,卻沒注意分寸,都湊到太子耳旁說話了。夏如茵連忙後撤。太子沉默片刻,這才道:“無事。”
他忽然喚道:“鄔明軒。”
屋內立時安靜了。鄔明軒上前一步:“微臣在。”
所有人都以為太子殿下有了抉擇,就要一錘定音。不料太子吩咐道:“你去找張凳子過來。”
眾人:“??”
船上地方有限,這屋中確隻有一張椅子,所有官員都是站著。可好好,太子為何要小凳?鄔明軒看了眼夏如茵,躬身應是,推門出了房。不過片刻,他拎回了一張小矮凳,正是劉嬤嬤在耳房當值時坐那張。太子示意:“放孤這邊。”
鄔明軒將凳子放在太子椅子旁。太子朝夏如茵道:“坐。”
夏如茵:“!!”
夏如茵本能去看屋內眾人。可官員不虧是官員,表情控製非常到位,鄔明軒更是臉色都沒變一下。就夏如茵一人沒見過世麵,格格不入地驚恐著:“殿下、我、我……”
太子打斷:“叫你坐你就坐。”
夏如茵腿一軟,撲通坐下了。那矮凳本就矮,這麼一坐,她都不夠太子肩膀高了。夏如茵小小一團縮在太子身旁,可憐巴巴仰頭看太子,等待他下一步指示。
可太子並沒有下一步指示。男人低頭看她,金色麵具下,那淩厲唇線勾出了個柔和弧度:“怎麼跟條小狗似。”
夏如茵:“??”
夏如茵茫然著,太子卻已經不管她了:“取道太原不可,耽誤賑災時間。傳書太原吳知府,儘快籌糧送往南陽。河南、汝寧、歸德、懷慶受災較輕,先派人去查看。若糧倉損毀不嚴重,便擬文令其支援南陽……”
太子一番安排,看了看沙漏,已近午時:“先到這吧。你們去整理下河南河北一帶富戶,未時交名冊給孤。”
眾人便行禮告退。夏如茵還懵逼坐在小矮凳上,抓著膝蓋裙擺,沒有適應自己新位置。太子手搭在八仙椅扶手上,此時便十分自然一轉,擱在了她頭頂:“一會陪孤吃午飯。”
他輕輕拍了拍夏如茵發,幾縷發絲被碰落,垂在夏如茵鼻尖。夏如茵將它們捋去耳後,還是將那句“茵茵不敢”吞了回去——殿下愛怎樣便怎樣吧,反正她推拒都是推了個寂寞。
太子便站起身,朝屋外行去。夏如茵反應過來,也站起跟上。太子卻製止道:“你坐你。”
夏如茵才不想坐。侍女伺候時坐在主子身邊,已經夠奇怪了。現下太子都走了,她還坐在書桌底下……好吧書桌旁,這就更傻了!
夏如茵努力爭取:“我還是跟著殿下吧,方便伺候。”
太子:“孤去如廁。”
夏如茵:“……”
夏如茵默默坐了回去,似乎聽到了太子一聲低笑。房門打開,太子走了,夏如茵捂住臉,十分羞愧。
可羞愧也沒法改變什麼。夏如茵埋頭了好一陣,便也自暴自棄了,決定吃顆梅餅寬慰下自己。
她從懷中摸出小紙包,放在膝上打開,挑了塊軟軟小梅餅送至唇邊。便是此時,頭頂一個聲音傳來:“你在乾嗎?”
夏如茵一驚,偏頭看去,便見太子已經回來了,正立在她身後。
夏如茵知道自己沒做壞事,卻莫名有種被抓包心慌。已經到了嘴邊梅餅立時轉了個向,被夏如茵上供給主子:“我、我吃塊梅餅。殿下你要嗎?”
肖乾深沉盯著夏如茵手上梅餅。那夜,他看到夏如茵生病便心軟了,又做回了暗九。事後正覺自己不爭氣,夏如茵便找來了。肖乾聽見她和劉嬤嬤說話,這才知道夏如茵病暈了頭,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
這可真是太好了!肖乾稍一推敲,便猜到了夏如茵思路,順水推舟給了她一個晴天霹靂。而夏如茵信了她真做過主動親近之事,也不好意思繼續排斥他,對他態度果然有所改善。今日她身體好些便主動來陪他,也真不似之前那般怕他。肖乾終於不用忍受旁人情緒,又見夏如茵如此乖巧,心情轉晴。
隻是這小傻子還是太嬌氣了,一點熱也受不得,才進屋便看上了他扇子。那扇子乃是鐵製,平時能當武器用,特彆重。肖乾怕她沒扇幾下就手酸,就“順便”幫她扇了。
可沒過多久,肖乾又發現夏如茵小臉有些白,神情也不大對勁。肖乾不明所以,仔細觀察,這才反應過來,夏如茵是站著。
夏如茵本就體弱,又才病了一場,想來站久了確會累。肖乾立時想讓人給她搬張凳子,可這一屋官員都站著,他讓她一丫鬟坐著,好像也有點“不正常”。
肖乾猶豫著,不想又操之過急。他時不時打量夏如茵,觀察她情況。夏如茵也發現了他在看她,湊過來問有什麼吩咐。那呼氣若蘭打在他耳後,語調卻虛弱。肖乾沒法再坐視不管,到底還是吩咐了鄔明軒出去找凳子——為什麼不讓夏如茵自己去找?夏如茵那麼嬌弱,怎麼搬得動凳子!
鄔明軒倒是個會辦事,拿了張小矮凳來。夏如茵在他身邊坐下了,那小小一團模樣簡直不要太可愛。肖乾沒忍住,揉了揉她頭。她還挺黏他,他去哪都要跟著,倒有些像她當初黏著暗九一般。肖乾心情大好,儘快回來,便見到她躲在書桌後悉悉索索弄著什麼。
他開口詢問,她回過頭來看,淡粉色指尖捏著梅餅置於唇邊,有些驚慌。肖乾沒來由,忽然便想到了那夜,他喂她吃梅餅。那夜月色很淡很涼,她唇很暖很軟。
夏如茵是伸手上供梅餅時,才想起那梅餅似乎碰過她唇。她差點吃了東西竟然也敢給殿下吃!這可真是太不知死活了!夏如茵連忙收回手,就想換塊乾淨,可肖乾出手如電抓住了她退縮手!
他抬手,夏如茵被迫跟著抬手,最後隻得站起。慌亂中,她膝上小紙包帶著梅餅,滾落在了地上。
肖乾抓著她手,停在自己唇邊。麵具金紗後,男人眼神看不真切:“怎麼又舍不得給孤吃了?”
夏如茵一驚,拚命搖頭:“不是不是,這塊我剛準備吃,我想換塊乾淨……”
她話頓住,因為肖乾已經低頭,就著她手咬住了那塊梅餅。他唇齒擦過她指尖,夏如茵莫名顫栗了下,本能鬆手。肖乾這才抬頭,將那梅餅卷入口中。
夏如茵呆呆看他。男人鬆開她,聲音低低傳來:“……很軟。”
夏如茵緩慢回神。這個評價讓她不能理解,為什麼不是“好吃”或者“很酸”?可她還是識趣去摸自己小紙包:“殿下若是喜歡……”
她想將自己帶梅餅全上供了,卻看到小紙包已經掉在地,梅餅也臟了。夏如茵連忙蹲下去收拾:“殿下若是喜歡,我回屋拿些來。”
肖乾沉默,半響方道:“不必了,你吃便是。”
殿下說什麼便是什麼,夏如茵隻管應好。她收拾好了,劉嬤嬤也將飯菜安置在了小榻上。肖乾席地而坐,喚夏如茵:“過來。”
夏如茵猶豫著不敢去。她還是覺得和太子一起吃飯太逾越了。肖乾見她慢吞吞不來,便朝劉嬤嬤道:“劉嬤嬤,你也一起吃吧。”
劉嬤嬤還能不懂肖乾心思?立時笑嗬嗬應好。她在小榻側邊坐下,夏如茵見了,還當太子都是這麼親近自己人,這才跟著坐下。
菜色很清淡,夏如茵埋頭吃飯,就怕失了禮數。劉嬤嬤聲音響起:“夏姑娘,你多吃些菜啊。”
夏如茵點頭。肖乾看了眼劉嬤嬤,拿勺子舀了勺蛋餅,送到夏如茵碗中:“吃點蛋,好消化。”
夏如茵趕緊謝恩,劉嬤嬤欣慰笑了。她陪兩人坐在小榻邊,並沒動過飯菜,此時便和藹看著細嚼慢咽夏如茵道:“夏姑娘來太子府這一個月,氣色都好了許多呢。”
夏如茵還真覺得近來身體利索了些。就比如前幾日那場病,她竟然一晚上便好了。這若是擱在夏府,定是要拖上大半月。夏如茵放下碗筷準備答話,劉嬤嬤卻又轉向了肖乾:“想來是殿下氣運旺盛,誅邪退避,夏姑娘呆在您身旁,自然也無災無病。”
??這和殿下有什麼關係?劉嬤嬤給了夏如茵一個眼色,夏如茵頓悟:劉嬤嬤這是在拍太子馬屁呢!
果然不愧是皇後娘娘身邊老人!劉嬤嬤不論何時、何地、何事,都能不著痕跡奉承太子,這能力太值得她學習了!夏如茵敬佩看劉嬤嬤,配合道:“正是,趙伯伯前幾日幫我看診時,還說我身體不知怎麼好了些。”
劉嬤嬤便意味深長道:“夏姑娘,想來這是因為殿下與你八字契合,是你福星呢。”
夏如茵心中一動。她早就想問太子暗九去了哪裡,又要何時回來,卻一直沒敢問。這個場合不那麼正式,太子似乎也還正常,劉嬤嬤又提到了她身體在好轉……夏如茵決定為暗九美言幾句,也試試能不能問出暗九下落。
夏如茵傾身施了一禮:“確是托殿下福,茵茵萬分感激。也要多謝暗九這段時間對我照顧良多,上回生病他來探望,我都還未當麵謝過。不知暗九去了哪裡,何時才能見到他?”
劉嬤嬤糟心了!這丫頭,她在這撮合她和殿下,她怎麼又提暗九了!劉嬤嬤就怕太子發怒,連忙去看太子。
肖乾擱下了碗筷,確是有話說模樣。他問夏如茵:“趙大夫說你身體好了些?”
劉嬤嬤:“??”
劉嬤嬤隻覺無語!殿下,這是重點嗎?重點難道不是夏如茵惦記著暗九嗎?!
夏如茵也有些失望,卻還是好好答話:“對,便是前日幫我看診時說。”
肖乾語調沉了下去:“這話他可沒和孤說過。”
夏如茵不明白,她身體情況,為何趙大夫還得彙報給太子。可她還是為趙大夫找補道:“隻是好轉了些微,沉屙猶在。趙伯伯說弄不清我為何會恢複,想來便是因此,沒敢拿此等小事打攪殿下。”
劉嬤嬤眼看兩人聊起了趙大夫,又是一陣心累。殿下喜歡姑娘在他麵前問彆男人,殿下非但不製止,還無所謂提起其他……雖然他沒有就此發怒讓人鬆了口氣,但絲毫不計較也不妥吧?
劉嬤嬤隻覺這兩人都笨透了!指望這兩人自己好上是沒可能了,還是得靠她幫忙。劉嬤嬤就想將話題拉回正軌,肖乾卻不悅道:“他弄不清原因,那便去弄清原因,隱瞞不報算怎麼回事?!劉嬤嬤,去找趙大夫過來,孤要問他話。”
劉嬤嬤隻得憂心看兩人一眼,無奈應是離開。
她找到趙大夫帶回複命,屋中隻剩肖乾一人。肖乾將趙大夫一番訓斥,又細細問詢了夏如茵情況,令他儘快找出夏如茵身體好轉原因。趙大夫苦著臉離開,劉嬤嬤忍不住了。她借著收拾碗碟機會問肖乾:“殿下,夏姑娘呢?”
肖乾漫不經心答:“孤讓她回去午睡了。”
劉嬤嬤恨鐵不成鋼:“殿下,你為何不讓她在你這睡?這不是還有一張小榻嗎。”
肖乾聽言,古怪看劉嬤嬤一眼:“夏姑娘身體不好,不能勞累,讓她好好休息。劉嬤嬤,孤身邊不差她一個伺候人,不要針對她。”
劉嬤嬤:“……”
得,這位主子又開始護短了!劉嬤嬤覺得總這麼雞同鴨講不是辦法,索性直接道:“老奴當年答應了皇後娘娘,一定要看著殿下安全長大,開枝散葉。可殿下這些年始終冷冷淡淡,對誰都不感興趣。那夏姑娘倒是個不錯,殿下若是滿意她,老奴今夜就安排她給殿下侍寢。”
肖乾僵住,緩緩轉頭。劉嬤嬤與他互望,忽然靈光一閃:“殿下莫不是擔心夏姑娘太過體弱,無法承歡吧?”她含蓄道:“這個殿下不必擔心。夏姑娘身體確不大好,可老奴自然會教她其他,定不會掃了殿下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