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晉|江|文|學|城首發(1 / 2)

暴君的小良藥 憶沐 11903 字 11個月前

這話說……夏如茵自己頓住了,終於放棄:“哎呀,也不是這個意思,總之九哥你不懂!”

肖乾麵無表情:“我不懂,就你懂。”

夏如茵謙虛道:“不不,我和殿下接觸尚少,不及九哥知他心意。你才是殿下心腹第一人。”

這語氣,可真像同僚互吹。肖乾手又癢了,可兩人已經到了大街,肖乾要留意四周,這才放過了她。暗衛處理盯梢花了些功夫,等到暗五過來彙報,肖乾這才帶著夏如茵去了城郊。

夏如茵並不知道肖乾要去哪,隻當他是隨便走一走,一路說個不停:“……魯山那次,我全程跟著殿下,彆說發現不對了,我都沒看出殿下發覺了不對!他那態度,還真就是覺得魯山縣令很不錯!我問他怎麼發現縣令騙人?他說施粥棚那裡,災民們表現太急切了,好像吃了這餐就沒下餐。當時他就問縣令,每天能施粥多少,多少人來領?縣令回答果然有問題。”

她撓撓頭:“那回答我聽了兩次了,也不知道問題在哪裡,我就沒好意思再問。那不是顯得我好蠢嗎,我不想讓殿下覺得我好蠢。”

肖乾唇角勾起:“可惜啊,蠢是瞞不住。”

夏如茵不高興,推了肖乾一下:“九哥你就會笑話我!如果是殿下,肯定會安慰我,你不是蠢,你隻是不熟悉。”

肖乾莞爾。似乎作為太子時,他還真比較收斂。究其原因,大概他想早日作為太子得到夏如茵那句“好喜歡”,而暗九隻是個馬甲,夏如茵喜不喜歡不打緊。夏如茵便開始誇太子:“殿下又聰明,又沉穩,運籌帷幄,決勝千裡,特彆特彆厲害!你聽到災民們傳唱歌謠了嗎?都是稱頌太子!”

肖乾:“聽到了。那歌謠還是鄔明軒編,太子令人散播出去。”

夏如茵被拆了台:“殿下給自己正名,有什麼不對!就許彆人造他凶殘謠,不許他給自己加點功績?而且,災民們確是感激殿下,不然這歌謠能越傳唱越廣?”

肖乾便笑了:“災民們感激太子,太子被人稱讚,與你又有什麼關係?又不是你被人稱讚。”

夏如茵理所當然道:“可我見證了殿下做一切啊!就好像我也參與了一樣。”她站定,眺望遠山:“九哥你看——”

肖乾跟著她看去。這是洪災過後荒郊,已是傍晚,除了他倆和遙遙跟著暗衛,再看不見一個人。四下都是黃色泥漿與水窪,沒有草地。偶爾有幾顆粗壯大樹存活,也是奄奄一息。

夏如茵道:“你看現下這荒涼景色,再想象半年後,這裡會有耕種農夫,會有大片綠油油田地。這片土地能活過來,就是因為太子救了災民。相比我在夏府生活,這都能稱得上奇跡。如此有意義,曾經我想都不敢想,如今能親眼見證,這難道還不值得我開心?”

有風吹過,拂亂了女子發。夏如茵停頓片刻,輕聲道:“我好羨慕你啊,九哥。你可以一直陪在殿下身邊,為他辦事。我也好想多活幾天,多陪在殿下身旁看看。”低落一閃而過,夏如茵轉向肖乾,又展顏笑了:“我這些天又有了個新遺願。剩下日子,我想和你們一起,見證多一些奇跡。”

肖乾一時默然。他終於明白了,夏如茵為何執著想讓他做明君。她生命是注定短暫,而她過往又枯燥蒼白壓抑。因此她執著於讓自己過得更美好更精彩,執著於讓她存在變得更有意義。他將她帶出京城賑災隨意之舉,竟是為她打開了一扇新大門。她說他當明君她會開心,字字句句出自真心。

肖乾心中不知是何感觸。他已經許久沒有被人這般熱切真誠寄托希望了,以至於有些不適應。他勸說自己不要在意——不過是夏如茵人傻沒見識,因為過往太單調,以至於崇敬也來得簡單輕易。可對上女子期待笑顏,那些話到底沒法出口。肖乾沉默半響,還是抬手撫上夏如茵發:“好,我們一起。多幾天怎麼夠。九哥從來沒想過讓你死,殿下也不會允許。”

夏如茵便又笑了。她聽多了類似安慰,並不將這種話當真。她隻是湊到肖乾近前,悄聲道:“這是南陽,災情如此嚴峻,我是不是不該說笑啊?”

肖乾想說你考慮得也太多了,難道這南陽百姓就得日日夜夜苦著臉?夏如茵又自顧自懊惱道:“都怪九哥。”

肖乾:“……這也能怪我。”

夏如茵歎口氣:“都怪九哥在我身旁,我才會忘乎所以。”

這可真是……肖乾心中仿佛有根弦被撥動,被亂扣了罪名,竟然還有點開心。他又要去捏夏如茵,夏如茵卻是學乖了,捂住臉嗖得蹲下。肖乾嘴角翹起:“你就逮著九哥可勁欺負吧。”他心思一動:“夏如茵,你誇了這麼多殿下,怎麼就不誇我一句?”

夏如茵抬頭,緩緩眨了眨眼。她忽然琢磨過來——暗九這莫不是,在和太子較勁吧?!

所以她對太子不好,他會不高興,因為他是太子忠心屬下。可她對太子更好,他也會不高興,因為他還是她九哥。

所以,他和蘭青其實是一樣嘛!蘭青會吃他醋,而他會吃太子醋!

肖乾便見夏如茵蹲在那捂著臉,吃吃笑了。那小手遮住了她半張臉,隻剩一雙如春水眸子,笑起來靈動含情:“誰說我不誇啊,我天天和蘭青誇你呢——九哥好可愛,九哥特彆帥,九哥最厲害。”她搖搖晃晃站起:“如果九哥能再對我好一點,不捏我不掐我,我就最喜歡九哥了!”

肖乾眸中也有笑意,伸手扶住了她:“不錯啊,茵茵跟著太子這一個月,都學會拿捏人了。”

夕陽將兩人身影拉得很長,潮濕風送來了夏如茵軟糯糯聲音:“沒有啊,我這都是真心話……”

兩人走走坐坐,夕陽落山時,才遙遙看到了糧倉守衛。這是個小山坡,樹木較山下茂密許多。兩人沒走太近,就藏身在樹叢後遠遠看著。夏如茵這才意識到,此次肖乾出來,並非是為了陪她散步。九哥是出來辦事,而她也參與行動了!

夏如茵激動得心砰砰跳,說話聲音都打顫:“九哥,殿下此次讓我陪你出來,是給了我什麼任務?”

肖乾偏頭看她。夏如茵貓著腰,雙手抓起樹葉擋住自己,雙眼閃亮亮:“方便說嗎?不方便話,我就不問了。”

肖乾倒沒有不方便說,但是,他並沒有想過要給夏如茵什麼任務。他會帶夏如茵出來,不過是因為她能幫他屏蔽情緒。

這想法閃過腦海,肖乾頓住。等等……此次出來他隻帶了暗衛,也沒打算貿然和誰接觸,其實並不需要夏如茵幫他屏蔽情緒,沒有必要帶上夏如茵。那他為何要帶上夏如茵?他這是,這段時間被夏如茵跟得太緊,都跟出習慣了?

肖乾擰眉想了想,覺得應是他做回了暗九,身份變了,才會想將夏如茵帶在身旁逗個樂。這話說出來就傷人了,肖乾到底不忍心打擊她,含混道:“也沒什麼具體任務,就是帶著你,可以降低旁人戒心。”

夏如茵了然:“哦!他們就會以為我們是出來花前月下?”

肖乾:“……”

肖乾輕咳一聲:“對,就是這樣。”

夏如茵連連點頭:“好,好。”她上前一步,與肖乾貼身而立:“九哥你早說嘛,我會好好配合你。”

她怎麼接受得這麼良好?和他假裝相好,她就沒一點障礙?肖乾心不在焉道:“我們且看看附近有沒有住人。”

他領著夏如茵下山,神出鬼沒暗五出現了。五伯看了看夏如茵,省略了對肖乾稱呼:“附近有十二戶人家,可房屋破損,屋裡都沒人。”

肖乾並不意外,領著夏如茵過去查看。小屋無一例外坍塌了。天色已黑,肖乾舉著火把蹲在地上,翻那堆破碎磚石。夏如茵也蹲在旁邊:“這是被洪水衝塌嗎?”

所有房屋都是北麵牆壁坍塌,而北方正是麵向河道方向,夏如茵才做了這樣猜測。且屋子毀了,屋中家具也被衝了個七零八落,想來便是因此,原本住在這百姓才會搬遷去了彆處。

破碎磚石經過長期雨淋,已經與泥土混為了一體。肖乾大約是沒發現線索,站起身甩甩手:“看起來是這樣。”他懶散道:“實際情況,誰知道呢。”

這便是還有隱情?夏如茵精神一振:“那我們再去彆處看看?”

肖乾卻問:“累嗎?”

如果問這話人是殿下,夏如茵定要逞強,不能做殿下拖累。可問這話人是九哥。夏如茵便老實道:“好像有點,我們再坐會吧。”她伸手入懷一陣摸索,拿出了一個小紙包:“正好我也餓了,吃點東西。”

紙包裡包著堅果糕點,都是太子令人給她準備,現下正好派上了用場。夏如茵找塊大石頭坐下,招呼肖乾:“九哥你也來坐啊。”

肖乾便在她身旁坐下。弦月掛在樹梢,夜風終於有了些涼意,若非無花,還真是花前月下。夏如茵打開紙包攤在膝上:“九哥也吃點吧。這個酥餅很好吃,又脆又香,你嘗嘗?”

肖乾暼了一眼:“我要吃軟。”

夏如茵意外:“你口味和殿下好像,殿下也喜歡吃軟。”她挑了塊芝麻糕,直接送到肖乾嘴邊:“我喂你吃吧,你手臟。”

肖乾原本要抬起手便放了下去,張嘴。他在船上有段時間,還挺喜歡讓夏如茵給他喂東西吃。可不知為何,每每都會咬到夏如茵手指。夏如茵那時還有些怕他,每次被咬了也不敢說話,隻是捏著紅紅手指頭,紅著眼眶可憐兮兮看他。他便莫名覺得……愈發想咬她了,最好給她咬到哭。

這想法實在太莫名其妙了,肖乾都被自己驚著了,後來便不再讓她喂東西吃。現下卻不一樣。他又不是太子肖乾,他隻是暗九,就算咬一咬,這賬也記不到他頭上。肖乾蠢蠢欲動,下嘴時便用了些力,夏如茵一聲痛呼:“啊!”

她果然紅了眼眶,將手指戳到肖乾眼前:“九哥你咬到我了!”

光線不佳,可朦朦朧朧,也能看出那手指細細嫩嫩,如削蔥一般。夏如茵委屈拿那手指在肖乾眼前晃,無聲控訴著。肖乾被晃得心亂,一把抓住那隻小手,作勢又要咬。夏如茵驚得用力抽手:“九哥你——放手啦!”

暗衛們都識相退遠了,方便這兩人胡鬨。肖乾到底鬆了手。唇齒間都是芝麻糕香甜,肖乾仰頭,心中安寧,又覺得莫名難耐不滿。這一停下,肖乾才聽到了嘶嘶聲音,極細小極輕微,卻是就在他們身後,正朝著他們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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