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兩位同期好友來到了諸伏景光的公寓。
“佑佑!”按響了門鈴,門很快就開了,萩原研一立馬視線下移看到了小小一隻的佑佑。
黑色卷發的小男孩俊俏可愛,身體有點瘦,但白皙的臉頰還帶著嬰兒肥,肉嘟嘟的,他穿著海軍領上衣短袖和卡其色中褲,腳上套著可愛的小熊拖鞋。
真是太可愛了!
萩原研一蹲下身,抱住小男孩,笑得一臉朝氣開朗,不對,是笑得一臉癡漢。
他們倆都人高馬大的,對比於還沒滿四歲的小蘿卜頭差不多算是個巨人。
“研一叔叔,陣平叔叔好~”被研一叔叔熱情的擁抱壓得有點喘不過氣,佑佑手足無措地伸了伸手,又放了下來,憋紅著臉向他們禮貌問好。
“好啦hagi,佑佑都快喘不過氣了。”
鬆田陣平蹲下身和被解放出來的佑佑平視,瀟灑肆意地摘下墨鏡露出一張桀驁帥氣的臉龐,表情溫柔和藹,一邊把手上超大的禮物袋遞給他一邊笑眯眯道:“送給你佑佑,是大飛機哦。”
“啊!”佑佑後退了一步連忙擺手,小臉皺成了苦瓜,貓眼苦惱地下垂,“陣平叔叔,你怎麼又給我買禮物了,我不能收。”
“買都買啦,你爸爸應該已經告訴過你陣平叔叔會帶大飛機給你吧,開不開心。”鬆田陣平拉著皺著臉的小男孩走進去,熟練地打開櫃子。
咦?有一雙粉色的拖鞋,小小的,是和佑佑一樣的小熊圖案。
是佑佑媽媽的吧。
他拿出最底下那層的普通拖鞋換上,繼續拉著小男孩坐到沙發上。
萩原研一緊隨其後。
“佑佑,我這裡有最新款的假麵超人,還是限量款的,快來看,你喜不喜歡。”
“可是我叫爸爸跟你們說讓你們退掉啊,老是平白無故收叔叔的禮物太失禮了……”
兩位叔叔已經把禮物大喇喇地拆開來放到茶幾上了,那包裝破破爛爛的肯定是不能退了,佑佑更加苦惱了。
幼兒園的老師教過,不能老是占人家便宜,佑佑也想買東西給叔叔們作為回報,可是他現在身邊一分錢都沒有。
所以還是要快快長大,賺錢給叔叔們買禮物,剩下的錢都給爸爸媽媽讓他們享福!這樣他們就不用出去工作,隻需要和佑佑在一起就行了。
“我喜歡買給佑佑呀,佑佑不喜歡嗎?”萩原研一露出受傷的表情,可憐兮兮的。
鬆田陣平捏了捏小男孩肉肉的臉,語氣無比霸道總裁:“不喜歡佑佑也要收下。”不過他知道佑佑肯定喜歡,大飛機誒,哪個小男孩不喜歡。
好吧,佑佑很喜歡。
無法掩飾自己對大飛機和假麵超人的喜愛,佑佑羞紅了臉,捏著手指向他們道謝:“我喜歡,謝謝叔叔。”
“以後等我賺錢了一定給你們也買禮物。”
“嘿嘿,不客氣啦,佑佑真乖。”萩原研一很想揉小男孩的卷毛,可他知道佑佑非常不喜歡彆人碰自己的頭,於是隻能作罷。
眼睛一轉,勾起一抹壞笑,魔爪朝旁邊無辜的鬆田陣平下手,胡亂揉一通——
“喂hagi!可惡,你找死啊!”帥氣的頭發被揉亂的鬆田陣平咬牙切齒,臉冒黑氣,身後似乎有幽靈在晃悠。
但跳到遠處的萩原研一絲毫不怕,笑得賊兮兮的:“哈哈,你彆嚇到佑佑了!”
鬆田陣平轉頭一看,佑佑哪裡被嚇到了,正在拍著胸口慶幸頭發受災的不是自己呢。
鬆田陣平:……
公寓裡的阿姨看到他們來了,從廚房裡走出來,在圍裙上擦了擦濕漉漉的手,然後脫下圍裙拿上小包,對他們這群活力四射的年輕人笑眯眯道:“那我先走啦。”
“佑佑好好跟叔叔玩,阿姨回家啦。”
“阿姨再見~路上注意安全。”佑佑朝慈祥和藹的阿姨乖乖告彆。
公安情報部門臨時有事,諸伏景光去加班了,早上就讓阿姨暫時看著佑佑彆讓他有什麼危險,囑咐她一直待到佑佑的兩位叔叔來為止。
在公寓裡待了一會兒,兩人陪佑佑玩了一會兒假麵超人大戰大飛機的遊戲,就準備帶著他一起去海洋公園玩。
佑佑揪著男人的衣角義正言辭,堅決不讓研一叔叔開車,因為他真的不想再坐上會讓人頭暈目眩的超級飛車了,有的時候研一叔叔一high起來簡直比遊樂園的過山車還要恐怖。
見幼馴染打趣地覷了他一眼,萩原研一無奈又心虛地摸了摸鼻子,隻能把自己心愛的駕駛座讓給了鬆田陣平。
三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著,坐在後座上陪佑佑的萩原研一不經意間提及:“佑佑,跟叔叔說說,你媽媽是個什麼樣的人呀?”
佑佑歪了歪頭,很認真很負責地記住了爸爸不要讓彆人知道媽媽信息的話,麵對男人好奇的神情,他略帶愧疚道:“抱歉叔叔,我不能告訴你。”
萩原研一好笑地點了點他的鼻子:“沒向你打探身份呀,就跟我說說她性格怎麼樣呀,相處下來感覺怎麼樣呀之類的。”
主要是他和陣平擔心佑佑會和她相處不好。
畢竟是組織裡的人嘛……一定是那種冷血殘忍、陰晴不定、殺人不眨眼的女人吧。
或者是嫵媚性感的**魔女?
萩原研一一下子就代入了之前看的狗血劇情中。
不過她肯定也有溫暖善良的一麵,不然景光怎麼會喜歡上她呢……
嗯,也不一定……說不定景光就是喜歡這種刺激的調調。
然後,萩原研一就聽到了數不清的彩虹屁——
佑佑笑得一臉幸福,貓眼亮得像是小太陽,挺起胸膛無比驕傲,用“可愛”“美麗”“單純”“善良”“體貼”“羞澀”“像花仙子”“跟小兔子一樣”“比洋娃娃還要漂亮”等等數不清的美好詞彙和比喻句來形容他那無敵完美的媽媽,還說得無比大聲。
說完還用那種“我的媽媽是不是很完美”的眼神期待地看著他。
萩原研一:……
前方開車的鬆田陣平:……
這真是他們想象之中的組織成員嗎?
看來刻板印象不靠譜啊。
或者是佑佑對媽媽的濾鏡在起作用?
*
時光不徐不疾地流逝著。
接下來這一周裡,一家三口過著恬淡幸福的日子。
卻隻有黑夜,沒有白天。
*
而另一邊,仍然居住在幸村家的望月奈奈很疑惑,為什麼那個名叫“衝矢昴”的奇怪男人沒再來找她?
在東大的時候,他故意摔倒觸碰她的臉,是想看她的麵容是不是原裝的吧。
他之後還來糾纏她、跟蹤她,是為了得到她的更多信息吧。
他很了解自己,知道她在回家後會刪除一路上監控裡她自己的身影,所以當時表現得如此莽撞。
演技不錯。
那雙驚鴻一瞥的墨綠色眼瞳明明像是一抹幽潭靜謐幽深,從他沉穩的聲線和巋然不動的禁錮力道可以看出他原本是個很強大冷靜、遇事不慌不亂的男人。
不過他見到了幸村精市,這個和她有羈絆的人,幸村哥哥是東大的學生,照理來說身份背景和家庭住址很好查才對,也就自然而然發現了她就住在他們家,可為什麼都過了三四天了,他還沒來找她?
好吧,山不來就她,她就去就山。
其實望月奈奈在當天就借幸村哥哥的電腦輕而易舉獲得了衝矢昴的信息,當時就差點笑出來。
嗯,比她的信息豐富了一點,但有了她自己作為前車之鑒,真是怎麼看怎麼怪呢。
看來又是一個假身份。
又過了幾天,一個夕陽美好的傍晚,幸村姐弟都還在學校沒有回家,從外麵溜達回來的望月奈奈回到自己的房間,拿起手機打了資料上的號碼,意外的是,聽筒裡嘟了兩聲,接通了。
對麵的男人沉默著,連一絲呼吸聲都沒有。
是個很敏銳很會遮掩自己的男人。她下了判斷。
她直截了當:“衝矢昴,我是望月奈奈,你認識我對不對?”
赤井秀一剛從幸村宅裡出來,他躲在轉角處,斯斯文文的臉上麵無表情,一半臉沒入陰沉的黑暗,一半臉被紅霞浸潤著,眯著眼看著那座溫馨的宅屋。
聽著對麵少女的聲音,他沉沉應了一聲,惜墨如金:“嗯。”
“我是什麼身份?”
“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嗎?”赤井秀一反問了一句。
他得確認,她是真的流落在外麵了,還是隻是在為組織繼續做事所安排的障眼法。
望月奈奈疑惑:“不記得了。”
“波本……你還有印象嗎?”
“波本——威士忌酒?”她莫名有些頭疼,用另一隻手揉了揉額角。
“黑麥呢?”
她麵露茫然:“……還是威士忌酒?”
赤井秀一口型蠕動了一下,最終還是沒說出“蘇格蘭”這個名字。
或許不讓她記起“蘇格蘭”是件好事。
蘇格蘭已經死了,就算記起來了也是徒增傷心。
他沒再說話,也沒再等對麵少女發問就掛斷了電話。
赤井秀一睜開一隻眼,沉沉地望向幸村家的方向。
FBI在日本的勢力太小了,或許把她帶到那個多事的公安麵前,可以幫她好好地繼續生活下去。
房間裡的望月奈奈聽到對麵掛斷的滴滴聲,傻愣愣地呆住了。
怎麼就掛斷了呢?
再回撥過去卻被對方拒絕。
她有些憤怒,下一秒對方就發來了一條奇奇怪怪的簡訊。
【馬上你就知道了。】
她盯著這些文字,更加茫然了。
*
翌日,天清氣朗,日光炫目,夏日的燥熱更加明顯了,沒課的幸村精市帶著少女出來玩。
一人共撐一把遮陽傘,高挑美貌的溫柔青年和嬌小可愛的少女走在店鋪林立的街道上,美好得像是一副青蔥歲月裡難以斑駁的畫。
兩人時不時進去一家店逛逛,再買一點可愛的小東西出來,青年體貼地幫她拎著購物袋。
“幸村哥哥,我有錢,你怎麼還幫我付錢?”少女戴著口罩的臉鼓了起來,氣鼓鼓的,像是小河豚。
她在網上幫彆人修程序能賺很多外快。
幸村精市眨眨眼,語氣無辜:“反正也不貴。”
“就當是我送給奈奈的禮物啦。”
或許是人天生就對可愛的東西沒有抵抗力,幸村精市跟姐姐一樣很快淪陷在了“妹妹”這個詞裡。
在第一次伸出蠢蠢欲動的爪子去揉了揉她的發頂時,罪惡感頓時爆棚,但看她仰著頭乖乖地看著他一點也不帶反抗的,眼神單純無辜,他立馬就愛上了這種感覺。
失憶的少女,神秘的身世,初見時狼狽的模樣,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她的一些悲慘經曆,也就更加憐愛了。
奈奈一直很早就困了,七點多就睡眼朦朧爬上床睡著了,身體似乎有點虛弱。
帶她去之前看過失憶卻沒看出什麼名堂來的私人診所檢查了一下身體,卻沒查出什麼異樣來,醫生隻是說是天生體虛。
作為年紀比她大幾歲的哥哥,他要好好照顧她。
傘往少女那邊傾斜著,不讓熾烈的陽光照到她露在外麵的肌膚上,兩人慢慢在路上走著。
幸村精市感覺有點口渴了,他突然想到附近有一家做小食和甜點很有名的咖啡廳,於是提議道:“要不我們找家店坐下休息一會兒吧。”
說起來,他們會來米花鎮上逛街還是因為昨天在家裡看到茶幾上新送過來的雜誌裡夾著一張傳單,上麵介紹了米花鎮新開的幾家店,有奈奈喜歡的賣小裙子的商鋪,還有一家原本在神奈川就非常著名的定製網球拍的機構,沒想到他們居然在東京開了分店。
至於剛剛他腦子裡一閃而過的波洛咖啡廳,就放在傳單上最顯眼的位置。
店家的介紹旁邊還放了幾張精致唯美的食物圖片,有各式各樣的甜點和飲料,擺放得很好看,拍攝角度和光線都很不錯,色澤鮮亮活潑,一看就很容易令人垂涎欲滴。
“好呀。”少女欣然答應。
甜點呀,她想吃牛奶巧克力味的蛋糕了。望月奈奈杏眼明亮,挽著他加快腳步,有點迫不及待了。
“幸村哥哥,你過來點吧,傘都遮不到你了。”
幸村精市笑了笑,頭慢慢靠了過去,陰影落在他左邊的臂膀上。
兩人腳步輕快地攜手一路到達了目的地——
波洛咖啡廳。
“歡迎光臨,兩位顧客請——”服務生熱情的招待突然卡殼般停了下來。
誒?少女眨眨眼,看向他。
金發男人瞪大眼睛,俊美的臉上神情恍惚,嘴唇震驚地翕動說不出話來,動作僵硬地停在歡迎的姿勢上,一動不動。
幸村精市正把傘用自帶的帶子係好,本來並不放在心上的招待語突然從中間停下,不由疑惑地也相繼看去。
“怎麼了?”
降穀零緊緊盯著眼前頭戴鴨舌帽、用口罩遮住臉龐的女孩,全身的血液和神經都被凍結住了,心臟在緊縮過後劇烈跳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