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if線 黑蘇穿書懷孕(三)(1 / 2)

蘇格蘭終於有機會走出了那扇臥室門。

外麵的裝潢和裡麵是一個格調,溫馨美好,恬淡溫和,似乎很能體現這座房屋主人的性格。

廚房是開放式的,因為最近他的到來,這裡添置了很多新的廚具,給本來空蕩蕩的家裡平添了許多生活氣息。

望月奈奈不想他吃外麵不健康的食物,這段時間,都是她親手做給他吃的。

蘇格蘭坐在餐桌一頭,女人從廚房出來,把一杯裝滿溫水的玻璃杯放到他麵前,隨後輕輕坐到對麵。

望月奈奈看著對麵垂眸注視著水杯的男人,心裡又是一團亂麻的酸澀,她不敢再看他那張麵容,閉了閉眼,輕聲訴說。

“他很心靈手巧,從月月頭發長到能用發繩紮起時,他就開始鑽研各種各樣可愛的發型,給女兒紮辮子。”

“月月是個挑食的孩子,隻喜歡吃爸爸做的食物,即使懷孕了,他還是堅持每天早上起來給女兒做早飯,就是為了能讓她多吃一點,能長得健健康康。”

“他有個習慣,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每次抱孩子的時候,即使我站在後麵,他都會下意識回頭對著我先笑一下。”

……

說著說著,她的情緒幾乎要崩潰了。

從胃裡生出一股反胃感,她努力止住眼淚,胸口的憋悶遲遲不散。

連心臟都開始細細麻麻地疼痛起來。

越往回憶深處鑽,她就越像一根斷了線的風箏,被風一卷,她就空落落的不知道往哪兒飄散。

在這個世上,她本來沒有根,但隻要他站在原地看著她,她就覺得自己腳下是有根的。

他在牽引著她,走到他的方向,走到他的世界,走入世間千萬煙火。

她的眼裡終於落下了人世間的月色星光。

本來地麵表層之下隻是毛狀的根須,但隨著時間流逝,隨著兩人的心靠得愈發緊密,隨著佑佑和月月的出生,不知不覺,那紮根於泥土之下的根係已經牢牢抓在大地上,任風吹日曬、任狂風驟雨都無法動搖大樹的生長。

他總說,害怕她離開。

說這些話的時候,他眼瞳裡的藍仿佛染上了哀傷的色彩,浸潤了酸澀的雨水,暗藏洶湧的潮浪。

她當時隻是心疼他,想努力給他安全感,用最真誠的話、最親密的舉動告訴他,她存在。

現在他不見了,她才終於恍覺。

原來等一個人的感覺是這樣的嗎?

像是被拉入了地獄深淵,被暗影籠罩,絕望、迷茫、不知道接下去該往哪裡走。

她本不是這樣懦弱的人。

作為藍星人,她的骨子裡果決、堅定、冷血,就像琴酒在那個時候說的那樣,有時她才是最殘忍的那個。

天真的殘忍最是可怕。

但胸中有了軟肋之後才發現,抽掉一根已然融進血肉的肋骨,是多麼令人痛苦。

她隻失去了他一周就已經受不了了,那他呢?

他等了她整整四年。

他又是以怎樣的心情去麵對這日複一日沒有希望的日子的。

“或許哭出來能好些。”蘇格蘭看著對麵的女人。

一開始,她還是很正常地訴說,但漸漸地,她每說一句話都感覺要窒息了,每個字都像從乾澀的喉嚨裡擠出來一樣,聲音很難聽,卻又令人心酸。

看著失去愛人的女人流露出悲愴、絕望,蘇格蘭並沒有過大的情緒波動,也沒有產生任何憐惜心疼的感覺。

但這具身體原主人殘留下來的情緒強烈地驅使著他,想讓他阻止她繼續這種臨近崩潰的狀態。

女人沉下頭沉默了一會兒,蘇格蘭本以為她會落淚,但其實沒有。

再抬頭時她已經恢複了冷靜的神色,暖暖的光落在她柔美的臉上,她的眼冷到極致,似乎有一道堅不可摧的銅牆鐵壁橫在支離破碎的心前。

所以是被遷怒了嗎?蘇格蘭想。

不過確實是應該的,即使他並不是主動占據這具身體。

望月奈奈自顧自冷靜了一會兒,將那些脆弱的情緒掩藏起來。

她並不想讓眼前這隻野鬼窺視到她過多的脆弱。

她深吸一口氣,繼續娓娓道來。

大多講的都是諸伏景光和孩子們相處的記憶和細節,並無過多敘述夫妻之間的恩愛與時光。

隻是為了瞞騙過月月而已,他知道那些已經夠了。

蘇格蘭很平靜地聽完後,心中隻有一個感慨。

這個平行世界的諸伏景光,確實是個很好的人。

雖然他自己是個在黑暗中遊行的人,但他也會對像這個時空的諸伏景光這樣光明磊落、溫柔堅定的人產生出些許欣賞的情緒。

這樣的人,才是值得被愛的吧。

不過對於蘇格蘭來說,愛是最廉價可笑的東西。

他曾經也曾向往過,但還不是一次次被傷害,被打碎。

他心中的善良和良知就是在無底的失望中被消磨殆儘的。

在地獄中,他慢慢變成了現在這個冷血、殘忍、陰鬱、冷漠的蘇格蘭。

並且深覺世間無趣。

“你會紮辮子嗎?”

“嗯?”蘇格蘭遲鈍地眨了一下眼睛。

望月奈奈以為他沒聽清,耐心重複了一遍:“你會紮辮子嗎?我剛剛說了,我女兒的頭發都是我老公紮的。”

這幾天,降穀零可沒少和她吐槽,他的紮辮子技術被月月給狠狠嫌棄了。

麵前的黑發男人語氣有些猶豫:“我沒給人紮過辮子,我也不知道會不會。”

“走吧,先去沙發上坐著。”

不知道她要乾什麼,但蘇格蘭還是照她的話做,坐到柔軟的沙發上後,他突然感覺到肚子裡的寶寶有些不安分,肚子被踢得有點疼,於是把手伸上去輕輕撫上去安撫它。

他注視著身前凸起的肚子,一邊安撫一邊心中克製不住地生出戾氣,眼神也不自覺泛著深刻的冷意,指尖控製不住地往下陷。

或許可以試試,萬一是這個狡猾的女人誆他的呢。

巫女的藥劑此時發揮了作用,他剛一生出這種想法,腦子便像被針刺了一樣生疼,這種疼不同於中槍的疼,比中槍更加磨人令人難受。

旁邊正在看手機的女人淡淡說:“好好放棄你心中不合時宜的想法,這會讓你好受點。”

漸漸從劇烈的疼痛中緩和過來的蘇格蘭扯扯嘴角。

“擦擦汗吧。”她抽出一張紙巾遞到他麵前。

他垂下眼,那張柔軟白皙的紙巾在她手中。

大概先前是獄長和囚徒的關係,他並沒有仔細觀察過她,現在近距離在燈光下看著,她的五指纖細,修剪得很整潔的指甲泛著淺淡的粉,沒有任何花裡胡哨的裝飾,是純天然的色彩,形狀也很圓潤可愛。

他接過她手中的紙,指腹不經意間擦過她的指尖,是冰涼的觸感。

剛剛因為疼痛,額前冒出了細密的冷汗,他平常是個很有耐心的人,但此時心中卻不知為何憋了一股氣,用紙巾胡亂擦拭著。

“脖子沒擦乾。”望月奈奈見他麵無表情地把紙巾揉成一團扔到垃圾桶裡,脖子上還覆著一層淺薄的汗,無奈地又抽出一張紙巾。

不擦乾的話,萬一等下吹風著涼了怎麼辦。

看來她要好好看住他,不能讓他這麼粗糙地對待自己。

到時候生了病,受苦的還是他和肚子裡的寶寶。

女人微微靠近,淺淡的香氣撲麵而來,他不自在地動了動鼻子,靠近時一縷垂落在胸前的發絲落到他放在沙發上的手指,虛無的力道時輕時重,很癢。

她撚著那張嶄新的紙巾似乎是想幫他擦脖子上的汗。

“我自己來。”黑發男人拒絕她的靠近,伸手拿走她指尖的紙巾。

“嗯。”望月奈奈本來就沒想幫他擦,於是坐直身體,見他擦乾後滿意點頭,繼續看手機。

找了幾個教學視頻,很接近平時諸伏景光給月月最常紮的那幾個發型,她將其中一個視頻點開,給他看。

蘇格蘭胸口中的氣已經散了,他沉沉看了她一眼,接過手機。

心裡有點無可奈何。

既然已經準備真心實意而不是虛與委蛇地接受交易,用所謂的演戲換些許自由,那他會用心完成的。

他僅有的良好美德,恐怕就是說到做到這一個了。

“試試吧。”等他看完,她指了指茶幾上的兩把梳子和一堆發繩,轉過身去把自己的後腦勺留給他。

她微垂著頭,毫不設防地把最脆弱的脖子留給敵人。

“你不怕我擰斷你的脖子?”

背後男人冷淡的聲音傳入耳中,望月奈奈頓了頓:“我對我自己有信心。”

不是相信他,而是對自己躲避殺機的能力很有信心。

女人微卷的波浪長發像是黑色的綢緞,泛著月光下粼粼小溪般的光澤,柔軟且光滑。

他伸手穿插進發絲,微微一頓,腦子裡不禁回放起剛剛視頻裡老師教學的手法,一邊回憶一邊手攏住她一綹發絲,動作卻漸漸遲疑。

“要不再看一遍?”許是察覺到他的猶豫,女人問道。

“嗯。”他蹙了蹙眉。

紮頭發……原來這麼難的嗎?

“他當時一下子就學會了,不過他的手比你巧很多。你現在看的這個魚骨辮對於初學者來說有點難了,要不從簡單的開始吧。”望月奈奈提議道。

黑發男人眸色變冷。

他不喜歡這樣的比較。

那個人是諸伏景光,他原來的名字也是諸伏景光,怎麼那個人一學就會,到他就不行了呢。

“不用,就從這個開始。”

他繼續點開剛剛那個視頻,緊皺眉頭,神色認真。

望月奈奈詫異地挑了挑眉,倒沒想到他還有這樣倔的一麵。

他之前被鎖在床上的時候可是一直安逸度日,絲毫看不出被囚禁的萎靡。

不抵抗、不罵人,要麼闔眼無視她,要麼用冷淡的目光冷冷盯著她。

要是正常人,一開始發現自己被關押的時候肯定是憤憤地破口大罵,或者是求饒討好保證自己肯定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之後在日複一日失去自由的情況下精神逐漸墮於恍惚。

但他卻沒有表現出一點這樣的跡象。

說得好聽,是從容淡定,說得不好聽,是沒有心。

對世間的一切都失去了興趣,自然可以忍受無邊的寂寞。

這個組織成員倒是挺特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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