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那周老爺吧,他、他那方麵不行。”翠兒小聲道,“硬不起來。”
“是嗎?”雲倚風疑惑,“那他買你做什麼?”
“我不知道啊。”翠兒看著他,也納悶得很,“反正肯定不是我的毛病,我本事可大了。”
雲倚風:“……”
不管怎麼說,既然出現了女人,那也就能對上童謠裡的“母羊”,但這翠兒姑娘不管怎麼看,都隻是個普通的風塵女子,手無縛雞之力,實在找不出哪裡能和“血流成河”扯上關係。
張孤鶴問:“會不會是殺手偽裝?”
“她已經在青樓裡待了八年。”雲倚風道,“偽裝這麼久?”
張孤鶴愁眉苦臉:“也對。”
隔壁房中,許秋意還在一碗一碗喝安神湯,他的確被嚇得不輕,連端碗的手都在哆嗦。
“四爺。”老管家在旁邊替他順氣,眼睛通紅道,“幸好,幸好你沒事,若風雨門的人再遲一步,隻怕那妖女就要殺人了啊。”
“行了。”許秋意乾咽一口唾沫,心神不寧地擺手,“先跟我說說,家裡當真隻剩了我和老五?他人呢?”
“老太爺下令,五爺哪裡都不準去,隻能在山莊裡待著。”管家道,“待張大人來問過話之後,四爺以後怕也不能輕易出門了。”說完又壓低聲音,在他耳邊提醒一句,蕭王殿下如今也在府衙裡,等會估摸要一起來,說話務必得注意。
許秋意驚訝:“朝廷的人?”
“聽說是從大爺身上找到了紅鴉教的符咒。”管家道,“那可是朝廷明令禁止的。”
“大哥怎麼可能與邪教扯上關係。”許秋意斷然否決,“絕不可能!”
“即便再不可能,那朝廷也得先查。”管家勸慰,“不過這也是好事,有蕭王在,幕後黑手也能收斂一些不是?四爺放寬心,這種時候,咱們許家也隻能靠著官府了。”
許秋意欲言又止,半晌,深深歎了口氣。
當天晚上,他就見到了傳說中的蕭王,以及一身白衣的風雨門門主,兩人倒與傳聞裡的不大相同,態度也極為和善。
張孤鶴道:“許四爺,事到如今,可不能再有任何隱瞞了。”
“我知道大人要問什麼。”許秋意麵色漲紅,過了半天才咬牙道,“我此番去酸棗山,是去求醫的。”
張孤鶴不解:“那一座光禿禿的山,求什麼醫?”
“實不相瞞,我……我不舉啊。”許秋意說得尷尬,隻恨不能鑽進地縫,實在不想抬頭,“幾十年的老毛病,各地的名醫都偷偷摸摸請過了,卻始終沒治好,這回好不容易打聽到酸棗山裡有個祖傳治不舉的老大夫,就想著去瞧一瞧,本也沒抱希望,誰知吃完藥還真來了感覺,便趕緊讓下人去城裡買了個姑娘回來,想試試。”
季燕然:“……”
雲倚風:“……”
房間裡一片安靜,許秋意聲音裡已經帶上了哭腔:“還請三位務必替我保密。”
“許四爺放心,放心。”張孤鶴也沒想到會審問出這檔子事,連忙安慰,“我們保證不說。”
雲倚風道:“所以那姑娘不可能是殺手?”
“斷不可能。”許秋意搖頭,“我先前都沒見過她,況且下人也是胡亂去買的,那城裡三四家青樓,殺手哪會知道阿貴要買的是哪個?”
雲倚風又問:“那翠兒姑娘往後——”
“趕緊給一筆錢放她走,走得越遠越好。”許秋意懊惱不已,“千萬莫讓我的家人知道,實在丟人啊。”
而風雨門的弟子回來也說,酸棗山中真有個老頭,據稱身懷絕技,平日裡吹得神乎其乎,騙子與否暫且不論,至少聽起來當真能治男子隱疾,許秋意也的確在他那兒喝了好幾天的湯藥。
雲倚風問:“治什麼的湯藥?”
弟子答道:“陽根不舉,藥渣我們都帶回來,找城中大夫看過了。”
“那他至少在這件事情上沒說謊。”季燕然嘖嘖,“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
雲倚風瞥他一眼:“王爺還挺感同身受?”
“彆!”季燕然警告他,“不準在這種事上咒我。”
“有什麼關係。”雲倚風不以為意,“反正王爺又不需要做這檔子事,若想快活,就抱著四書五經猛看一通,保管通體舒暢。”
季燕然:“……”
季燕然:“噗。”
雲倚風也笑著推他一把:“走吧,我們去十八山莊。”
繼許秋平之後,許秋意也總算順利歸家,許老太爺慶幸不已,趕忙同先前一樣,派家丁將他的屋宅團團保護起來。因那童謠裡有一句“母羊”,便把所有丫鬟都撤走,連正妻尤氏也暫時搬到了袁氏院中,就這還嫌不夠,甚至下令連飯菜都要由廚子去煮,廚娘不可踏入半步。
季燕然與雲倚風走在山莊裡,隻覺得處處都是嘈雜忙亂,人人皆是焦慮緊繃。整個許家就如一艘被拋上浪頂的大船,在巨大的咆哮聲中,搖搖欲墜,搖搖欲碎。
黑雲已經遮住了日頭。
季燕然問:“冷嗎?”
雲倚風將手縮進袖籠:“這許家可不止是冷,還有陰。”
說不出理由的,到處都透著沉沉喪氣。
“陰啊?”季燕然伸手攬住他,“來,往我身邊靠。”
雲倚風猝不及防,險些被拖得踉蹌跌倒:“為何?”
“你不是怕陰嗎?”季燕然索性將他整個人都按到自己胸前,耐心解釋:“我陽氣重,你多沾一沾,能辟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