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走後,安以農點了一份蜂蜜檸檬蛋糕和柳橙汁。他坐在窗口位置看著外麵風平浪靜的大海,還有寬闊街道上走動的人群。
等蛋糕被消滅,他的心情重新變得疏朗,就到了和編輯約好的時間。
這個編輯來得很準時,她是《畫友》新招的實習編輯,姓錢,梳著兩根辮子,戴著圓眼鏡,看著很拘謹,像是剛進入社會的學生。
“您?”錢編輯一眼就認出了安以農,她瞪大眼睛。
“請坐。”安以農笑著問,“錢編輯想要吃點什麼?”
錢編輯就跟做夢一樣,她坐下來,很陰謀論地想:小老板該不會是想知道新社長的情況,於是故意投稿試探吧?
結果,安以農拿出一疊原畫稿,證明了自己是原作者:“在這裡,你把我當普通投稿人就好。”
錢編輯嗬嗬笑:怎麼敢啊?
她正襟危坐聽著安以農講,他講什麼她都點頭,所以簽約也很速度。
“簽作品不簽人,版權歸作者所有,稿費是一頁五塊,出單行本時稅費另議。”安以農看著手中早就打印好的合同,對此還算滿意。
“以後我們就是合作人了,錢編輯。我的身份……你知道的。”
“我知道,您放心。”錢編輯一直抬眼鏡,她快要哭了,為什麼新老板要突發奇想做她負責的一個作者,還不想透露身份?
“對了,畫稿是直接寄到出版社,還是你上門來取?”
錢編輯抬起頭,小心翼翼地開口:“以前出過畫稿丟失的事情,所以一般都是編輯來取的。而且,如果不上門催,很多作者會忘記交稿。”
拖稿綜合症唄?
“這樣吧,我每個月都會準時給你們寄稿子,如果那一天你們沒有收到,要麼打電話給我,要麼就到這個地址來找我。”安以農抄了一張地址給她。
錢編輯心說‘你是老板,你怎麼都行’:“好。”
她拿著合同離開後,安以農去前台結賬,兩頓加起來一百來塊。其實隻是幾碟點心一壺茶而已,這裡的物價是真的高。
“打完折九十七。”安以農抽出一張一百塊的紙鈔。他感覺到有人在看他,側過身就看到之前的男人,他坐在角落,正笑著對他舉起手中酒杯。
這麼久了,為什麼這個人還在?
哦,他是老板,老板這麼閒的嗎?
安以農回了一個微笑,拿起零錢就走:還是不要再見麵了。
“老板,問了,是一個雜誌的編輯。她說是那個少年約她來的,想要在他們雜誌發漫畫,來商量簽約的事情。”下屬走過來,小聲把打聽到的消息說了。
“漫畫?哪個雜誌?”
“是何家的《畫友》雜誌,聽說最近被何老二轉給何老三的獨子,最近正在改版。”
夕陽西下,溫柔的晚風吹拂女性頭上的紗巾,裙擺和海浪的節奏一起擺動,這一條長街仿佛一個臨時T台,時尚的男男女女在上麵展示自己。
安以農注視著他們,黃昏的光帶著自然又朦朧的濾鏡,眼前一切像畫卷也像曲譜。
這一片不是銀行就是酒店,是地價最高的地方,也是風景很好的地方,他本來要直接回去,因為風景太好,忍不住停留了一陣。
“哢嚓。”
他轉過身,看到一個中年男人對著他按下快門,安以農不悅地皺眉,轉身就走。
“請等一下。”這個男人追上他,“你好,你有興趣當明星嗎?”他又拿出一張名片,寫著某某電視台的助理。
“我不是騙子,你可以打這個電話。”
“我知道你不是騙子,不過我對當明星沒有興趣。”安以農說。
中年男人又追上來:“這個月我們電視台招練習生,你可以好好考慮一下。”說著他撕下一張紙,寫上地址、日期還有自己的電話號碼。
安以農收下這張紙。
“對了,剛剛拍的照片可以發出來嗎?”他見安以農態度好轉,詢問道。
“最好不要。”安以農笑起來,不過注意到這個男人眼中的驚豔,又瞬間收起,“發出來,你會惹上小麻煩。”
說罷,他離開了港口。
這個男人目送他離開後,就回到公司的暗房把照片洗出來。這個年代洗照片的技術還有些粗糙,這個男人用兩天才洗出放大後的照片。
照片上少年側頭看過來,發絲被風吹拂著,他的眼睛倒映著夕陽、大海和城市,溫柔又多情,多看一眼都會陷進去。
幾天後這張照片出現在一本旅遊雜誌封麵上,筆者稱其為‘港口偶遇的男孩’,路過報亭的人被他吸引了,就算不感興趣,也掏錢買了一本。
“真好看。突然想去那個港口看看了。”
一個看著有些憔悴的清瘦少年在一個報亭裡看到了這本雜誌:“他?”
陰狠的笑容出現在臉上,他整個表情都扭曲了:“我的人生都被你毀掉了,憑什麼你還能笑得這麼開心?”
“何天潼,我要你……不得好死!”說罷,他拿起雜誌就摔在地上,並且狠狠踩了一腳。
“喂!你乾什麼啊?”報亭老板走出去,這個少年已經走了,隻留下地上一本帶著腳印的雜誌,他撿起來拍拍上麵的腳印,“神經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