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8) 不被愛的那一個真可憐。……(1 / 2)

曾經在她麵前總是趾高氣揚的貓妖, 每每見了她總愛奚落她,欺負她的離夙,如今匍匐在她的裙下, 驚慌地坦白自己的心意。

他喜歡她, 一直都喜歡她。

但他不知道該如何表達這種心意, 淮黎的脾氣太好也太心軟了,她對每個人都那麼好, 對所有人都會露出那種溫暖的笑。

當離夙發現, 自己在她眼中並不比彆人特彆時,他又惱怒又嫉妒,幾乎恨得牙癢。

他開始欺負她,嚇唬她, 貶低她,故意將她說得一無是處。當看到她望向自己的眼神中, 比對著旁人時,多了幾分畏懼和害怕時,離夙便會暗自得意。

在她眼中, 他總算是和彆人不一樣了吧。

可當她真的親口說出會厭棄他時, 他還是會害怕,當她走向那個人修時, 他還是會嫉恨。

那是個人修,是個曾經誅妖無數的仙君, 不是以往那些隨便被他恐嚇幾句就能趕跑的妖, 淮黎若是選擇了姬寒亦,她絕不會被妖族所容。

會失去她的恐慌讓貓妖彎下了高傲的背脊,跪在她腳邊,祈求她選擇自己。

淮黎怔愣地站在原地, 雙手捂住嘴唇,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離夙,也沒有從這個角度俯視過他。他每次出現在自己麵前,從來都是高高在上,金色的貓眼中含著戲謔和譏諷。

如今,他們彼此好像調轉了位置,換離夙這樣祈求地仰視她。

小鳥妖的心臟砰砰地急跳起來,她現在相信了。阿意說得對,離夙是喜歡她的,所以他便落了下風。

那她現在該怎麼做?要怎麼回答他?

淮黎想要找虞意給她出一點主意,偏偏這個時候,虞意又變得和以前一樣,不再摻和進她和離夙之間的糾葛,隻叫她自己決定。

小鳥妖急得額頭都冒了汗,她想起虞意曾經說過的話,她說,她可以利用離夙對自己的心意拿捏他,將他變成自己喜歡的樣子,她那時候聽著,心中向往,很想要在他身上試一試。

可是現在,看到離夙這麼卑微地求著她,她的心裡又不忍了起來。

她怎麼可以利用離夙對她的喜歡,來欺負他呢?

淮黎躊躇許久,終究是蹲下身,雙手捧住他流血的指尖,亮起治療的白光。白光後麵是她溫潤的眼眸,她笑著說道:“離夙,一隻鳥怎麼能當貓的主人啊,我才不要當你的主人,我們還和以前一樣吧。”

她頓了頓,糾正道:“不對,不能和以前一樣,你說過你不會再欺負我了。”

離夙恨不得指天發誓,“我會改的,我不會再欺負你,也不會讓彆人欺負你。”

小鳥妖很容易滿足,不計前嫌地拍拍他的肩,開心道:“好呀,那我也會喜歡你的。”

離夙睜大眼睛,貓眼亮得快要發光,興奮地撲過去抱住淮黎,隻覺這一刻比吸了貓薄荷還要快活。

虞意對淮黎的反應沒有絲毫意外,她要是真的能狠下心來,早就將這隻欠揍的貓妖踢得遠遠的了,哪裡還會讓他一直在身邊蹦躂。

她也知道淮黎嘴裡的“喜歡”和離夙理解的喜歡差得遠了。這小鳥妖博愛得很,喜歡貓,喜歡仙君,也喜歡她。

另一邊,默默“注視”著這一幕的薛沉景,心中百味雜陳。

為什麼那隻小鳥妖就那麼好哄,為什麼虞意就那麼鐵石心腸,這樣懸殊的對比和落差,叫他心生不忿。

薛沉景一直處在“想要再被摸一下”的焦躁中,又受到那兩隻貓和鳥的刺激,觸手不停地卷起又舒展,抓心撓肝得恨不能抓住自己的觸手磨牙。

係統例行維護虞意,分辨道:“女主才不是鐵石心腸,她也是很溫暖很善良的姑娘,隻要你真心對待她,她一定會被你打動的。主人,隻有真心才能換來真心。”

薛沉景憤然冷笑,收回虛空中的觸手和魔靈,將自己封入黑暗中,選擇眼不見為淨。

他沉入自己的心海裡,心海裡那一團扭曲的影子立時包裹住了他。它們渴望他,想要吞噬他,他生來就如磁石一般吸引著這些陰暗的生物來朝拜,若不想被它們吞掉,那就隻有吞了它們。

早在不知不覺間,他已經變成了和它們一樣陰暗的東西。

薛沉景將自己心海攪了個天翻地覆,不知道該去哪裡找所謂的愛和溫柔,來治愈她。

他在自己汙水坑似的心海裡攪弄一番,最終還是站在了心海深處那一星微弱的白光前。那裡麵鎖著另一個他,另一個身心皆光明的他。

那是他,卻又不是他,如果放出他來,和扼殺自己又有什麼不同?薛沉景不覺得虞意值得讓他做到這個地步。

他重新將那一團光埋入心海深處,讓重重魔影淹沒它的光芒。

薛沉景故意將虞意引來祭壇底下這座密室,原意是想與她二人相處,不令旁人打擾,好刷取積分。

如今多鑽進來一隻貓,但凡小鳥妖在他身邊多待了一時半刻,他就開始嗷嗷叫喚,叫人無比厭煩。

薛沉景用傷賣慘引得虞意來為他包紮,那隻貓見了,也故意震裂自己肩上的傷,奄奄一息地靠在牆上,裝作要死不活。

薛沉景輸得徹底,因為他的主人並不會多加憐憫他。他甚至還比不上姬寒亦,至少小鳥妖始終都記掛她的仙君。

一天中,大半的時間,都是那隻小鳥妖主掌身體,薛沉景看著她和貓妖膩在一起,時不時還會接收到離夙充滿敵視和炫耀的目光,擺出一副正宮娘娘的嘴臉。

薛沉景想扒了他那一身貓皮當坐墊。

係統歎息道:“三個人的世界……啊不,四個人,哎準確的說,是五個魂的世界還是太擁擠了。不被愛的那一個真可憐。”

薛沉景不知咬破了哪裡,嘴角淌下血來,陰森森的模樣好似他才是此地怨念難消的地縛靈,心中質問道:“你說,她會對屬於自己的東西格外偏愛。”

愛呢?偏愛在哪裡?!

係統:“……”它錯了,它就不該嘴賤刺激他。

積分增長不如人意,薛沉景便不想在這裡待下去,恰好虞意也並無意願在這裡久留,她還要去查那一座槐花陣,想要儘快終結這一處存續千年的鬼域。

兩人第一次心意一拍即合,隻不過虞意想的是從這座密室裡出去,而薛沉景想的是從這處鬼域裡出去。

沒有虞意的允許,薛沉景一直都沒有取眼上的封魔咒,雖然其上封魔咒文已經暈染得模糊不清,隻剩下一片紅,早就失去了效用。

他略微偏轉頭,烏黑的碎發垂在臉頰兩側,麵向她道:“想要出去,隻需要找到現實與這裡的接縫點便行,應該在中心地的大槐樹上。”

“我已經囑咐鶴師兄在樹上鳴叫,隻要聽到它的叫聲,我們就可以循著聲音從這裡出去。”

離夙聽出話裡的不對,十分警覺:“什麼現實的接縫?你們想去哪裡?”

他一把攥住虞意的手腕,急道,“我可以幫你將他送出玄丹山,但是你不能跟著一起走。淮黎,他是人修,我們是妖,人妖殊途,這天下沒有一個地方是可以容人和妖一起生活的。”

“我不走。”虞意安撫地拍拍他的手,示意他放開自己,“現下正是玄丹山警戒最嚴密的時候,這個時候送仙君離開難度很大,要勞煩仙君繼續躲在這處密室裡,等山主放鬆警戒後,我們再想法送仙君出去。”

離夙炸起的毛重新服帖下去,他眷戀地在纖細手腕摩挲兩下才鬆開手,說道:“我也是這麼想的。”

薛沉景低了下頭,離夙立即看過去。若不是他的雙眼被紗布蒙著,離夙會以為對方能看見他們的動作。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