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他要是能看見自然更好,最好能讓他死了誘拐淮黎的心。
離夙最想做的,還是將姬寒亦五花大綁,押回玄丹山主麵前,不僅能洗脫嫌疑,還能立一個功。
但淮黎不願意,她還記著仙君的救命之恩,一心想要救他離開這裡。
離夙拗不過淮黎,隻能想辦法幫她。
薛沉景重新抬起頭來,不解道:“為什麼?你不走,難不成你還想一直留在此處?”
“我要走,我就要帶他們一起走,明白嗎?”虞意說道。她當然想離開這裡,但是她離開後,小鳥妖還會一直陷在這裡,不斷重複烈火焚身而死。
她與小鳥妖共處這麼多時日,喝過她釀的花蜜,吃過她蒸的花糕,哪裡是說抽身離開便能毫不留情地離開的。她總該為她做點什麼。
薛沉景又一次體會到了那種懸殊的落差,很好,看來她確實如係統說的那般,熱心善良,菩薩心腸。
隻不過她的菩薩心腸,隻會對彆人慷慨大方,對他卻吝嗇施與。
離夙聽他們打啞謎一樣的對話,腦筋都快打結了,追問道:“淮黎,你說清楚一點,到底是走還是不走啊?”
虞意說道:“走,先從石室裡出去。”
“你要想出去的話,就必須帶上我。”薛沉景深吸口氣,努力放軟語氣,“隻有我知道怎麼出去。”
他不可能答應獨自呆在這裡。跟在虞意身邊,還能想辦法找機會讓她摸一摸自己,要是拆分開,那便一點可能都沒有。
貓妖立即嗆聲回去,“仙君大人現在有選擇的餘地嗎?現在玄丹山主一定在命人到處搜捕你,隻要你一露麵,立即就會被山主抓走。你被抓走無妨,彆連累了我們!”
薛沉景理也不理他,隻是對著虞意說道:“不管你想做什麼,我都可以幫你。這裡曾是姬家的屬地,對這裡,我一定比你知道得更多。”
他壓製住地縛靈之後,便搜了姬寒亦的魂,從他記憶裡知道了這座鬼域形成的始末。
玄丹山主和姬寒亦成婚之後,也逍遙不了多久。姬家倒台後,它門下坐擁的資源大部分都流入了姬家當年的異姓家臣手中。
薑、姚、雲這三大家族的人很快成為了修真界新的掌權人,他們對存活下來的姬家人,表麵功夫還是要做的。得知姬寒亦被囚困玄丹山,很快便集結了一眾修士,攻上玄丹山來。
玄丹山主倒是一條狠蛇,她以自身為祭,抽出了玄丹山底下的靈脈自爆,將所有人和妖都埋葬在了此地。
薛沉景還挺欣賞那條蛇。
虞意聽他這麼說,略一思索,便也明白了他話中含義。
薛沉景定然也讀取了姬寒亦的記憶,姬寒亦對姬氏地界自然比外人了解,玄丹山主占據這裡這麼多年,都不知道這祭壇下還有一座幽閉室。
再加之,淮黎死得太早,她又是一隻什麼都不懂的傻鳥,虞意從她這裡,其實得不到什麼有用的信息。
虞意思考過後,從百寶囊裡掏出一本線紮的小本子,裡麵畫的正是前幾天夜裡,她看到的槐花圖案。
她將本子遞給薛沉景,說道:“那你看看這個圖案,可能是某種法陣,但我當時看到的不全,所以看不出來是什麼法陣。”
薛沉景接過本子翻開,上麵用炭筆勾勒出了一個殘缺不全的圖樣。
薛沉景修為不咋樣,但是對法陣卻比虞意在行多了,畢竟他要靠法陣符文來轉化自己體內的魔力,讓魔物顯形,讓它們為自己所用。
他盯著圖案端詳了片刻,又找虞意拿來炭筆,通過已知的陣線推演,他蹲下身,埋頭在地上畫出一重又一重的法陣。
虞意在旁邊靜靜地看著他推演,他手下的法陣有一部分虞意會有點眼熟,但更多的,是她沒見過也不知道的法陣,透著邪氣。
貓妖在旁邊焦躁地踱步,因為在這件事上,他幫不上忙,便輸了那可惡的人修一籌。
約摸半個時辰後,薛沉景手裡的炭筆已經快要見底,他指尖都被染黑了一圈,揮手抹去地上的痕跡,用剩下的那點炭筆在本子上勾勒數筆,反手攤開至她麵前。
“是一個安魂陣,安亡者之魂,保元神不散。”薛沉景說著,一邊搓去指尖的碳灰。
虞意自然不會平白無故拿出一個殘缺的法陣來,他稍微想想就能猜到,“這鬼城地下有一座安魂陣?”
虞意看了一眼本子上被補全的法陣圖,眼中露出驚歎之意。
薛沉景唇角翹起,立即上前一步,低頭湊到她麵前,滿臉都寫著“求撫摸”三個字,語氣輕快道:“主人,我說過了吧,我很有用的。”
身邊爆發一聲威脅的貓叫,離夙應激炸毛。
在虞意動作之前,先一步擠進他們中間,齜出獠牙,“什麼主人?她不是你的主人,和你沒有半分關係,堂堂一個仙君,認妖做主人,你當真是不要臉透了。”
這罵得實在很對,薛沉景為了完成任務,的確是不要臉透了。
虞意順勢退到離夙身後,和薛沉景保持距離,拒絕為他送分。
薛沉景臉色陰沉下去,下頜線繃得死緊,後牙槽都快咬碎了,冷哼道:“沒用的貓,隻會叫。”
離夙氣得揚爪子和薛沉景裹著蛇鱗的觸手打起來。
虞意捧著本子從他們身邊走開,仔細研究安魂陣,從她看到的槐花聚成的圖案規模來看,玄丹山下的這座安魂陣相當大。
難道是因為有這座安魂陣在,才將淮黎他們這些魂魄都束縛在這裡的嗎?
薛沉景將離夙揍得有點慘,貓叫聲時不時傳來,淮黎的魂魄在身體裡擔憂地叫道:“阿意,阿意,你快管管你的那個誰。”
虞意思緒還沉浸在安魂陣圖上,聞聲抬起頭來,下意識張開口喊道:“阿湫……”
話音出口,她倏地抿上唇。
薛沉景銘刻在她腦海裡的認知還沒有消逝。
哪怕她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後果,知道成婚隱居的那一段經曆都是編造的,可這些已經形成的認知,還是烙印在她腦海裡。
就像刻進她腦海裡的一個印記,她一不留神,就會被這個印記影響。
雖然虞意閉口得很快,但是薛沉景還是聽到了她的喊聲,立即轉身來到她身邊,乖巧地說道:“你叫我?”
魔靈漂浮在虞意身側,見她的臉色很不好看,薛沉景以為她是想袒護貓妖,心裡很是憤然,嘖聲道:“我沒有對他下重手,他還撓傷了我。”
貓妖在旁邊叫囂,妖氣和觸手對撞:“你離她遠點!我殺了你!”
薛沉景委屈地垂頭,小聲嘀咕道:“你看,明明是他要拚個你死我活。”
“你彆裝了。”虞意有些厭煩,轉頭直直看向他,“把你種在我腦海裡的認知抹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