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沉景側目看他一眼,屈指抓住劍刃,擦出尖銳的火花鳴響,從劍尖滑向劍柄,一爪掏向他的心窩,“她在哪裡跟你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裴驚潮抽劍閃避,意有所指地往一處看了一眼,說道,“我知道她在這裡,若非有她的劍氣為我們引路,我們也找不到這裡來。”
戰船樓閣上擺放著一根粗壯的深黑色沉陰木,木上有交錯的劍痕,其上殘留的劍氣很熟悉,正是青竹劍的劍氣。
那劍痕亮著微光,與靈島之內,虞意的劍境相呼應,正好為戰船指示了航行的方向。
薛沉景瞥了一眼,魔靈散入空中,往那一根沉陰木聚集,想要將它取回,一邊輕蔑笑道:“你是想說,是她潛伏在我身邊,引你們前來擊殺我麼?”
這種離間說辭,低級得他聽到都覺臟了自己的耳朵。
薛沉景陰沉地看著裴驚潮,身形如鬼魅,直擊他的麵門,“廢話真多,再敢從你那張臭嘴裡提一句她,我撕爛你的嘴。”
裴驚潮抬劍抵擋,嘴角還是被他尖銳的指甲撕開一條鮮血淋漓的豁口,直裂到耳際。
在噴灑而出的鮮血中,裴驚潮眼中卻含著一種異常狂熱的神態,說道:“她本就該是屬於我的,我們曾經兩情相合,她救了我,將我帶回家中,為我擦身上藥。”
兩人身形穿行在船身中,劍光和魔氣撕裂開船體,船身發出轟隆的坍塌聲響,海水狂湧而上。
在震耳欲聾的嗡鳴聲下,裴驚潮仿佛入了魔障一樣的說話聲,一字不落地鑽入薛沉景耳中。
他說:“她曾於燈下穿針引線為我縫補衣衫,會為我的傷而流淚,為了能與我同行而忍受強行貫通靈竅的痛楚,踏入修行。”
“我們曾於月下舞劍,雪中賞梅,她為我洗衣,為我做飯,為我獻出自身最熱烈的愛人之血鑄劍,當我被困瘴毒傷了眼睛,是她挖出自己一隻眼睛……”
係統在薛沉景腦中震驚道:“啊啊啊,他說的都是《驚潮》裡麵的劇情!裴驚潮怎麼會知道的?難不成原男主也覺醒了嗎?”
“狗屁劇情。”薛沉景聽著都感覺疼,他劈開翻滾的海浪,裹著蛇鱗的尖銳觸手,往他眼睛挖去,“挖眼是吧,我成全你!”
裴驚潮長身持劍,眼帶憐憫地望著他,舉劍揮下,“我能殺你一次,便能殺你第二次。”
海島深處,隱匿於結界之下的月牙灣靈島。
連通天際的雷柱結成電網,虞意坐在新生的一重劍境當中,於遊走的雷電中忽而聽到一個聲音灌入腦中。
“虞意,你好。”
虞意一凜,警覺道:“誰?”
“我乃是維護諸天萬界平衡穩定的主控係統,亦可以稱為主神係統。”
“係統?”虞意在劍境中散開自己的神識,試圖追尋那聲音的來處,詢問道,“你如果是來綁定我的,是不是來得太遲了點?”
主神係統道:“我並非是來綁定你,實際上,已經有編號為073的下屬係統被派遣入此方世界完成任務,我身為主控係統,無法親至各個小世界,隻是通過本方世界天雷與你短暫溝通。”
它所說的派遣入此方世界的係統,想來就是薛沉景那個係統了。
虞意抬目望向自己連接天際的細長電柱,不解道:“你想溝通什麼?”
主係統道:“這個世界本應有天、人、魔三界,使得三界眾生各有所歸。在升仙台上,你已看到這方世界的殘缺,神魔大戰使得天門封閉,魔道截斷。”
“修行之人每向上一步都應該有劫雷加身,在天道之威下,塑身定神,叩問天地和本心。天門封閉,使人間修士修行進階不再受劫雷考驗,道心不正,私欲滿腹,德行不配其位。魔道截斷,使妖魔沒有棲身之所,隻能盤踞於人間,使此方世界烏煙瘴氣,仇恨不消,每況愈下。”
“然,世界亦有自救意識,所以誕生了那一池混沌,按照既定的天命,會有一人劈開那一池混沌,使清氣上升重開天門,濁氣下沉重續魔道,三界將恢複秩序,重頭開始。那個受天命之人是誰,想必你心中也知曉。”
虞意麵無表情道:“盤古。”
不然呢?除了盤古誰還有能力劈開混沌,裴驚潮嗎?他也配?
主係統:“……”
主係統被噎了很久,虞意感覺到就連那一束連通天際的雷光都倏地細弱了一些,好半晌後,主係統才又艱難說道:“那畢竟隻是一小池混沌之氣,隻是這方世界有了一點小缺陷,需要打個小補丁,遠遠到不了開天辟地的程度。”
搞了半天,薛沉景的誕生,就是為了當這一個補丁。
主係統好似生怕虞意再說出什麼難以接茬的話來,自顧自繼續道:“按照既定的發展,本該是裴驚潮來完成這一使命,而你穿來這個世界,本是想借助你帶來的另一個大世界的氣運,用你的心血為他淬劍,助他完成這個使命。”
“可惜第一次嘗試,你們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