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係統回道:“當然可以, 我的主人。隻要你完成係統任務,就可以送你回家了。”
沒有什麼比“回家”兩個字更能激勵虞意,前一世是如此, 現在亦是如此。
虞意全都想起來了,前一世的她被“回家”這兩個吊著, 拖著自己傷重的身軀, 破碎的金丹,再次開始修煉。
心頭精血被取,讓她的修煉變得更加艱難,連劍都拿不動。
裴驚潮領著十二仙門誅魔失敗,妖魔力量越發膨脹, 使得世間妖魔橫行, 混亂不堪。虞意隻得在係統的指引下,小心翼翼地避開正魔兩道的紛爭,深入到一些無人之地, 先去尋找療傷的靈藥。
她花費了很大的工夫去搜集這些靈藥,然後再爭分奪秒地趕在藥王穀被妖魔毀掉之前, 帶著這些藥潛入藥王穀, 去偷穀中的靈泉浸藥。
這一段時日實在太過疲累, 虞意暈倒在靈泉邊, 是藥王穀的聖女救了她。這一位聖女曾經也是裴驚潮的紅顏知己, 因為裴驚潮而敵視過她,還曾下藥讓她全身生滿紅疹。
但是如今,這位聖女看她的眼神中隻剩下憐憫, 她將虞意安置在自己的洞府裡。隻看了一眼她身上的靈草,便知她想要煉製什麼。
她很驚訝虞意還活著,更驚訝她竟然在這樣混亂的世道下, 搜集到了常人難以尋得的草藥。
聖女拿了那些靈草走,七日後才回來,遞給她一粒蘊含著瑩光的朱色丹丸,說道:“返元丹。”
“多謝。”虞意伸手去拿,聖女忽而又收緊手指將丹藥收了回去,打量著她說道,“返元丹雖能補你遺失的心血精氣,但這都是以消耗你的壽元為代價,就跟回光返照差不多,你可想好了?”
虞意點頭,“在去尋煉製返元丹的草藥時,我就想好了。”
聖女對她的回答並不驚訝,又挑了挑纖細的眉,好奇地問道:“你就不怕我在丹裡下藥,直接毒死你?不管怎麼說,我們都應該算不上朋友。”
虞意看著她再次遞到麵前的丹丸,伸手撚起,毫不猶豫地扔進嘴裡,“我沒有能力再去尋一遍草藥了,就算是毒藥我也認,隻能算我命該如此。”
聖女見她竟然不反駁,冷哼一聲,撂下一句“我還沒有這麼下作!”,拂袖而去。
虞意服下返元丹,以消耗自己的壽元為代價,重結金丹。等她再出來時,藥王穀已經被毀,聖女也不知去向,隻有她所在的這座洞府被結界隱藏著,才能幸免於難。
037係統在她腦中叮了一聲,告訴她,十二大仙門已經有七座宗門淪陷,妖魔占據了修真界半壁河山,已經沒有那麼多時間容她慢慢升級。最捷徑的辦法,便是去離山,直接奪取裴驚潮的修為。
裴驚潮作為被此世界意識選中的天命之人,他所獲的機緣,所習的功法,連帶那一柄太素劍,都是為最後劈開混沌所準備。
隻可惜他不爭氣,到了最後一刻,都因為心境不圓滿,而難以練成心劍第九劍。
“第九劍。”虞意一下從回憶中驚醒了,“逐春心劍第九劍?”
主神係統道:“是的,逐春第九劍,憐世之劍。也隻有擁有憐世之心的人,才能劈開混沌,還世間安寧。這世間萬物皆是蒼生,妖魔亦是。裴驚潮正邪之心太重,比起憐惜蒼生,他更憐的是自己的地位和名聲。薛明淵擁有神性,與妖魔天生為敵,在大青山修行時,最後終於對魔生出了一刻心軟,但卻始終未曾憐惜過自己。他們都難以修成第九劍。”
虞意有些詫異,她一直以為薛明淵最後沒有修成第九劍是因為對薛沉景心軟,從而被反噬,卻沒想到,他修不成第九劍,是因為對自己太狠。
主係統道:“唯有你,來自異世,不受正魔觀念所束縛,心地善良,又有一顆自尊自愛之心。所以,經過主係統分析,本以為你能成功。”
“隻可惜,你來到這個世界這麼久,卻始終未能生出半分歸屬感,比起憐世,你甚至憎惡這個世界,毀世之心比你的憐世之心更重,所以最終也失敗了。”
虞意扶著額頭,閉眼看著前世的記憶當中,自己一劍刺穿薛沉景的心口,心臟也跟著抽痛一下。
隻不過,這一劍,她也未能成功劈開他們。
虞意被腦中記憶漲得有些頭疼,不耐煩地問道:“所以,讓我們重來一世又是如何?難不成,你指望我這一世就能修成第九劍了。”
一股力量順著劍境流入虞意身上,平複了她的頭疼。
主係統溫聲道:“當然不會,主控係統不會做無意義的重複嘗試,重啟這一世,你也能聽見,係統綁定在另一人身上。”
“你隻需要成為那個握劍的人就好,當好感度達到百分百時,他們自會願意成全你。”
連接天際的雷線消失,雷龍從虞意身邊遊走,盤纏上懸空的青竹劍,雷光收束,它的身軀化作一柄厚重的寬劍。
原來它是太素劍的劍靈。
原來她這一世還是一步步都走在彆人的安排下。
最終,太素劍和青竹劍融合,飛入她手中。虞意握住手中劍,腦海裡回想著主係統所說的最後一句話。
——你隻需要成為那個握劍的人就好,當好感度達到百分百時,他們自會願意成全你。
這是什麼意思?是想要薛沉景自己來祭她的劍麼?
虞意佇立片刻,揮手將劍拋入半空,縱身躍上劍身,化作一道流光往樹島上飛去。流光如拋物線,末端紮入蔥鬱的樹冠中,她跳到木樓的露台上,快步往裡走進。
木樓上下兩層都沒有人,虞意在周邊幾個木屋裡都找了一圈,甚至到帝屋車輦裡看了一遍,仍不見他的蹤影。
她深吸口氣,將靈力灌入自己的話音中,張口喊道:“薛沉景,你在哪裡!”
聲音從這一處樹杈蕩開,響起交疊的回聲。樹島上的群鳥被驚動,呼啦啦地振翅衝出樹冠。
熟悉的鶴唳聲從某一枝樹杈上傳來,虞意立即禦劍,穿過交錯的枝葉,往鶴師兄叫聲傳來處掠去。
片刻後,她來到一座小山一樣的木料堆前。丹頂鶴趴在木料頂上,無聊地用嘴啄了一下木頭,張嘴大叫著告狀。
說薛沉景不給它吃飯,光顧著一直在雕這些破爛木頭,結果現在連人都不見了。它都有七八天不曾見過他了,鶴都餓瘦了一圈。
虞意走到木頭堆前,伸手摸了摸上麵雕刻的符文,滿心都是疑惑,這是什麼東西?
她試探地將靈力灌入符文,那木頭上符文立即亮起來。
虞意頓了下,繼續灌入靈力,直到整堆木頭上所有的符文都被點亮。堆砌的木頭山忽然垮塌,所有的木料都騰空飛起,鶴師兄從上麵跌落下來,咕嚕嚕滾到虞意腳邊。
它仰起頭,驚訝地望向漫天亂飛的木頭。
在符文的牽引下,這些木料如搭建積木一樣鑲嵌組合,漸生出輪廓。虞意眼瞳中映著逐漸成型的大擺錘,眼眸一點點睜大。
她隻是提了一下而已,薛沉景竟然把它做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