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舉之事鬨得沸沸揚揚,眼看再過半月就要放榜,可所有考生們都安不下心。為了安撫考生,皇帝下了令,官府的人也連夜審問了寧朔,然後又貼出告示,表示此次考題還沒有泄露,又派人在考生之中傳話,說的是讓他們相信皇上會給他們公道。
所有考生們都緊張不安,唯獨祝寒山最是鎮定,而寧家也是如此。等祝寒山休息好,而寧家事情也告一段落,江雲蘭便按照自己說的那般,讓寧府大廚子做了一桌好菜,預祝祝寒山此次能考中舉人。
這日祝寒山才從書院裡頭出來,便見寧家馬車等在門口,一見他出來,便立刻迎了過來。
“祝公子,這回也是去寧府。”趕車的下人熱切地道:“夫人說了,上回錯過了恭喜您,這次一定要好好祝賀您一番。”
這事早就說過了,祝寒山也沒多推辭。上了馬車以後,他才問道:“我先前見著,寧朗的堂弟似乎也參加了秋闈,後來如何了?”
“堂少爺被抓走了,祝公子您不知道啊?那天他從考場裡出來,就被人打斷了腿,第二日還有官差過來抓他,說是此次科舉泄題,還和他有關係呢。”下人唏噓:“祝公子你是不知道,原先我們老夫人可就盼著堂少爺能考中|功名,如今倒好,他連秋闈都沒有參加,更彆說功名了。”
寧家的下人們也很是為這番變故震驚。
先前可是所有人都覺得,寧朔是寧家最出色的人物,上有一個做什麼什麼都不成、還為了逃避秋闈找借口去青州求學的寧朗,下麵三房的小兒子也還未長成,看遍整個寧家,也就隻有寧朔最出色的。誰知道轉頭寧朔就入了大牢,未來還不知道如何,說不定以後再也參加不了科舉了。更彆說此事事關重大,寧朔能不能安全回來都是一個問題。
三房的小少爺還未長成,兜兜轉轉,竟然還是要靠大房的不成器的寧朗。
祝寒山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等馬車到了寧家,這回祝老夫人依舊等在門口去,瞧見他回來,便立刻迎了出來。
“奶奶,您當心點。”祝寒山連忙過去扶她。
祝老夫人高興不已:“寧夫人說,這次是為了提前祝賀你考中舉人,她還說,等放榜了以後,還要再來祝賀一頓,還說要去京城裡最大的酒樓給你道喜呢!”
祝寒山:“怎麼能如此麻煩寧夫人。”
“我倒是不嫌麻煩。”江雲蘭說:“隻要你不推辭,我就高興了。”
祝寒山又道了一番謝,眾人走到桌邊,桌上早已經擺滿了各種佳肴,雞鴨魚肉樣樣俱全,十分豐盛。
祝奶奶高興地說:“寧夫人還特地來問我,你喜歡吃什麼,你瞧瞧,這些可都是寧夫人特地為你準備的。”
眼看著祝寒山張口又是一番感謝,江雲蘭連忙道:“你若是要謝,下回就寫信給寧朗,都是他囑咐我們的,要謝謝他就是了。”
祝寒山隻能閉上嘴巴,將自己的謝意憋了回去。
隻是似乎老天爺也和祝寒山過不去,他們這次坐下沒多久,外頭又來了人,是二夫人過來尋老夫人的。
瞧著他們熱熱鬨鬨祝賀的模樣,二夫人看得眼紅,她恨恨地道:“我兒入了大牢,也不知會有如何結果,江氏,你是不是心裡頭快活的很?”
江雲蘭當即給她翻了一個不文雅的白眼,頓時讓二夫人氣血上湧,更覺得頭疼。
“你兒子入了大牢,關我什麼事?如今我可是在為祝寒山慶祝,你認得他不?他可是我們朗兒的朋友,青山書院學問最好的人,此次秋闈,他定能博得頭籌,等到明年春闈,殿試,這說不定還能連中三元呢!”
祝寒山被她說的不好意思,低著頭放下了筷子。
可這番話卻是更加刺激了二夫人一番。
什麼連中三元,在她的想法裡,那都是她的寧朔該得的。可如今事實卻是寧朔入了大牢,未來還不知道會如何,說不定以後連科舉都考不了也說不定,再看江雲蘭得意的樣子,她更是險些氣暈過去。
她剛想發作,江雲蘭便立刻飛快地提醒道:“如今還有外人在,你小心讓其他人看了笑話,給寧朔丟了臉。”
二夫人一腔怒火,又不得不憋了回去。
她憋得臉色漲成豬肝紅,恨恨地瞪著江雲蘭,可到底還惦記著心裡頭的事,又匆匆去後院裡尋老夫人了。
江雲蘭心想:她將慶祝宴放在外麵酒樓,果然是做對了。
要是再讓老二家的衝撞幾次,這喜氣可都被衝沒了。
二夫人難得過來一趟,可不是為了什麼簡單的事情。她在老夫人的屋中待了很久才離開,離開時卻是鎮定了下來,好似事情已經解決了。
果然,等寧彥亭回來時,便很快被老夫人叫了過去。
老夫人的意思,就是要他走走關係,再掏出銀子來,將寧朔從大牢裡頭撈出來。
寧彥亭不敢置信地道:“娘,您知道如今寧朔是多關鍵的人物嗎?此次科舉泄題一事,事關重大,如今可有不少人在盯著,所有考生都等著一個結果,寧朔是販賣考題的人,他最是重要,若是他沒了,那這件事情該怎麼查下去?”
老夫人不滿:“你身為他的大伯,難道連這點忙也幫不上?”
“這賣考題的事情,是寧朔他自己做的,若是他原先和我透露一點,我都能攔著他,娘,您還讓我如何幫他?”寧彥亭說:“你若是當真想要把寧朔救出來,不如勸一勸他,讓他早些將背後的人供出來,此事也能早些解決,寧朔他不是自然就能出來了?”
老夫人更加不滿:“這沒影子的事情,你讓朔兒如何供?”
“什麼?”
“朔兒肯定是被冤枉的,他一直在江州,與京城裡的這些人素來沒有來往,又如何去偷考題?再說,他偷考題做什麼?他才學出眾,哪怕是沒有事先知道考題,肯定也能考中狀元。再說了,這考題不是沒泄露?”
“那是有人及時發現,臨時將考題換了!”
老夫人:“那朔兒就更無辜了!既然考題已經換了,那朔兒賣得考題也是假的,他們憑什麼抓他?”
哪怕是知道老夫人心眼全偏到了弟弟那邊,寧彥亭也失望不已。
他冷酷的拒絕道:“娘,你不要再提了,此事我不會幫忙的。您要是真的想讓寧朔出來,不如讓他早早招了。”
老夫人瞪大了眼睛,似乎是沒想到他會拒絕的這麼果斷。隻是分家以後,她的話語權便越來越小,更彆說還有一個整天和她頂嘴的兒媳婦。老夫人想了想,倒也沒有發作。
她說:“既然你不願意幫忙,那總得拿些銀子出來。”
“銀子?什麼銀子?”
“朔兒在大牢裡麵,那哪裡是他能待的地方,他的腿傷還沒好,裡麵的獄卒也不知道會如何欺負他。這上下打點,要費不少銀子,往後咱們寧家還得靠著朔兒,老二家是什麼情況,你也清楚,他們沒有那麼多銀子,這銀子,就由你來拿。”老夫人說得理所當然。
寧彥亭險些被氣笑了。
他不願意多說,便道:“寧朔一事,我不會管上半分,不管二弟他想要做什麼,哪怕是一文銅錢,我也不會拿出來。往後這件事情,您就不要再和我提了。”
他說完,便轉身甩袖離開,不給老夫人半點教訓的機會。
老夫人險些背過氣去,又命人將江雲蘭叫了過來。寧家所有銀錢,可都在她的手裡。
江雲蘭聞言,卻是眼睛一亮,立刻拿起算盤,撥了撥,說:“按照老夫人您說的,救寧朔要費這麼多銀子,恐怕這賣宅子也不夠啊。”
“賣宅子?賣什麼宅子?”老夫人一時沒反應過來。
“若是二弟他們願意將他們住的這塊地方賣給我,這銀子,我自然是願意出。”江雲蘭收起下巴,說:“可要是讓我白出銀子,我卻是不答應的。”
“你……!”
“老夫人的意思,我都明白,隻是這寧朔與我大房有什麼關係,我的所有銀子,未來可都是要留給朗兒和阿暖,寧朔又非我親生,他是誰生的,就讓誰掏銀子,喊我做什麼?”
老夫人抬手指著她,手指顫抖,半天說不出話來。
江雲蘭說:“寧朔賣考題可是得了不少銀子,老夫人問我要銀子前,不如先問問老二家的,寧朔將那些銀子藏哪了?”
老夫人一激動,竟是當真兩眼一翻,暈了過去。她身邊的大丫鬟連忙掏出藥丸讓她服下,過了許久,老夫人才幽幽轉醒,可屋子裡哪裡還有江雲蘭的影子?
二夫人又來大鬨了一通,最後被江雲蘭下令,毫不留情地趕了出去。
在泄題一事解決之前,寧朔還沒從大牢裡頭出來,秋桂飄香,鄉試放榜了。
祝寒山得了第一,中了解元。
放榜當日,江雲蘭讓人買了鞭炮放響,劈裡啪啦響了許久,祝老夫人和祝寒山也被她從祝家村接了過來,臉上滿是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