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準許寧朗回來多待一段時間, 寧朗自然高興不已。
等用過晚膳以後,他就被江雲蘭揪著耳朵帶到了書房裡。聽他之前在餐桌上說的意思,還和他的終身大事有關, 寧暖自然也不可能錯過這件事情,也跟著一塊兒去了。
四人齊聚在書房裡頭, 寧朗被圍在中央, 他左右看了看, 總覺得自己像是被逼問的犯人。
江雲蘭偷偷叫來丫鬟,讓她去把老夫人常吃的救心丸拿了一些過來,以備不時之需。
寧彥亭對此一無所知,他慈祥地看著寧朗,問道:“爹方才聽你說, 你說是想要娶一個人?”
“是了,爹。”寧朗連忙點頭:“我是這樣想的。”
“是哪家的姑娘,我認不認識?
寧朗想了想, 不敢將實情說出來, 隻含糊地道:“是我在青州認識的。”
江雲蘭:“是個姑娘?”
“當然了。”寧朗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我不娶個女人,難道還要娶個男人?”
江雲蘭長舒一口氣,將袖子裡藏著的救心丸扔到了一邊。
寧暖問道:“那哥哥是如何和那個姑娘認識的?哥哥在青州做山匪,莫不是下山打家劫舍時, 打劫打到了那個姑娘家?”
寧朗豎起眉毛:“阿暖, 你莫要胡說, 我何時又做出了打家劫舍的事情, 我在那……我又何時做山匪了?”
寧暖茫然:“哥哥先前寄信回來, 難道說的不是和青州那幾個山匪頭子做了朋友,在那兒做五大王?”
“那都是彆人喊得,做山匪可是要打打殺殺的,我哪裡敢……不是,你哥哥我一向奉公守法,哪裡會做出這種事情。再說了,安王讓我去青州,也不是讓我去做什麼山大王,我那是有正經事。”
“那五大王是……”
寧朗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與那四個大王做了朋友,山上那些人就都那麼喊我了。”
寧家三人:“……”
他們就說呢,以寧朗這三腳貓的工夫,他哪裡有膽子去做什麼山大王。
“那你說說,你如今口中說的那個姑娘又是怎麼回事?”
寧朗的臉色一下子又糾結起來。
寧暖問:“那哥哥與那姑娘是如何認識的?”
“就……就是我去了青州以後,就認識了……”寧朗支支吾吾地說:“你也彆管我們是如何認識的,反正我是回來與你們說一聲,我肯定是要娶那人的。”
江雲蘭挑眉:“看你的意思,哪怕是我們不同意,你也要和那人私奔去了?”
寧暖目露憂慮:“哥哥,你彆又是被什麼人騙了?”
“我哪裡有這麼好騙。”寧朗不滿地反駁:“再說了,我的眼光,你們還信不過嗎?”
“……”
就連向來樂意給他麵子的寧暖,這時候也說不出什麼來。
若是她記得沒錯,今年春天的時候,哥哥還被一個叫做杏兒的暗娼給騙了,若不是她找了安王殿下幫忙,說不定她哥哥就已經一頭熱的迎娶杏兒姑娘過門。
她哥哥現在雖然比先前上進了不少,可腦袋卻也沒有變聰明,或許交朋友還在行,可找嫂子的眼光卻讓寧暖有些懷疑。
她給了寧彥亭和江雲蘭一個眼神,示意他們出去,然後自己拉著寧朗坐了下來,關切地道:“哥哥,如今爹和娘都走了,你與我說實情,我一定會和從前一樣,一句話也不和爹娘提。”
寧朗躊躇地看著她,卻沒有像是從前那樣,將所有話都禿嚕了出去。
寧暖隻好一個一個猜。
“難道是哥哥喜歡的那位姑娘出身不好?”青州多山匪,或許哥哥喜歡上的,不是山匪頭子,而是山匪頭子的女兒呢?
寧暖安慰:“爹爹和娘親也不是那樣看中出身的人,隻要那是個好的,就算是普通的平民老百姓,爹爹和娘親肯定也不會介意的。”
“算是吧。”寧朗含糊道:“我也不是介意這些。”
寧暖又想起他慌慌張張回來的樣子,倒不像是做了準備回來,連青鬆都沒有帶上,更像是倉促之間逃回來了。
寧暖呼吸一滯:“哥哥,你不會是被某個山匪逼婚了吧?若真是如此,安王殿下也是你的後盾。哪怕青州山匪猖狂,可看在安王殿下的麵子上,想來也不敢拿你怎麼樣。”
寧朗歎氣:“若真是這樣就好了。”
“……”
“……”寧暖沉默良久,才遲疑地道:“哥哥,難道……難道你想要娶的那個姑娘,還沒有答應你?”
寧朗又歎氣,一句話也沒有說,卻默認沒什麼兩樣。
寧暖啞然。
她撇過頭,沉默地看著桌上跳動的燭火,盯了許久,這才平複好了劇烈起伏的心情波動,然後才轉回來,無奈地道:“哥哥心儀的那位姑娘甚至還沒有答應哥哥,哥哥就這樣貿然跑回來說要娶她,可若是她不同意,難道我們家還要做出強搶民女的事情嗎?若是如此,又和土匪有什麼區彆。”
寧朗更糾結了。
他撐著下巴,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幽怨地道:“其實我也不算喜歡她……”
寧暖:“……”
“哥哥不喜歡,那姑娘也不喜歡哥哥,那哥哥娶她做什麼?”
“阿暖,我問你。”寧朗說:“你們姑娘家究竟是如何想的,連那種事情都發生了,竟然還要當做沒發生過,我說要娶她,她也不答應……”
寧暖:!!!
寧暖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連忙他打斷了寧朗的話,急切地追問道:“哪種事情?”
寧朗像是剛剛才反應過來一般,頓時倒吸一口涼氣,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然後用力搖頭,假裝自己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寧暖眯起了眼睛,看他的眼神裡陡然多出了幾分懷疑。
……
寧朗去了青州一段時間,回來時倒是的確長進了不少。從前他不管是什麼秘密也守不住,稍稍一問就能問出來,可如今倒好,除了一時口快將事情透露給了寧暖一點,之後就再也沒說過,哪怕是江雲蘭和寧彥亭嚴厲逼問也沒有用。
看著他這個樣子,大家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想來也肯定是他在青州遇到了什麼事情,還是人生大事。寧朗不願意說,眾人便去找安王打聽。
當楚斐接到寧府遞來的帖子,邀請他去寧府作客時,簡直受寵若驚。
他連忙收拾了自己一番,命令汪全找出了繡娘新做好的華麗錦袍,頭冠鑲了名貴寶石,打扮得光彩照人,這才坐上馬車,得意地翹起自己的孔雀尾巴,受邀赴宴去了。
寧府裡頭,唯有休沐的寧彥亭在等著他。
楚斐見著他,就如同女婿見到了老丈人,態度熱切,他吃了太多回閉門羹,難得見寧彥亭好臉色看他,更是覺得受寵若驚。
寧彥亭扯了一堆家常,才總算是將話題扯到了自己最想要問的地方。
“犬子去了青州以後,多虧了王爺照料,隻是天高地遠,從京城到青州,哪怕是騎馬也是要花費許多天,犬子在青州是什麼情況,我這個做爹的,在京城也不清楚。”寧彥亭歎了一口氣,才道:“平日裡多虧了王爺時常遞消息過來,下官才能知道一些消息,可其他的,卻還是不清楚。”
楚斐含笑道:“若是寧大人有什麼想要問的,儘管來問本王就好。”
寧彥亭眼睛一亮:“當真?!”
“本王說話自然算數。”
寧彥亭感激道:“有王爺的話,那下官也就放心了……下官想要問問王爺,犬子在青州這些日子裡,是否和哪位姑娘走得近?”
“……什麼?”楚斐當即傻眼。
寧彥亭重複了一遍:“下官想要問王爺,犬子與哪位姑娘走得近些。”
“姑娘?”楚斐詫異:“他待在青州,平日裡也是和山匪打交道,什麼時候遇到了姑娘?”
寧彥亭啞然。
就連安王也不知道,寧朗可實在是瞞得神秘的很。
“本王交代寧朗在青州辦事,一是和那些山匪交好,二則是在青州發展,他也不是每日都待在山上,或許在下山以後,遇到了哪個姑娘也說不定。”楚斐又說:“若是寧大人好奇,本王就派人去打聽打聽,想來很快就能打聽到消息。”
寧彥亭頓時大喜:“當真?!”
楚斐伸出三根手指,自信地道:“隻要給本王三日時間,本王必定能將消息找來。”
“那下官就在這裡先謝過王爺了!”
三日以後。
楚斐捏著從青州飛鴿傳出來的消息,滿臉尷尬地登門拜訪寧府。
這回不但是寧彥亭,連江雲蘭也來了,對上兩人殷切的目光,楚斐遲疑地道:“寧朗似乎也沒有什麼來往密切的姑娘?”
寧彥亭:“……”
江雲蘭:“……”
那就更奇怪了。
那寧朗口中說想要娶的人,究竟是誰?
江雲蘭又去找寧朗,透露了自己的意思,她說,若是寧朗想要娶哪個姑娘過門,都得讓她先看一眼,若是她沒有點頭,那寧朗不管是想要娶誰都不行。
寧朗憂愁地歎氣:“她還不一定願意嫁給我呢。”
江雲蘭:“……”
“連祝寒山都定了親,你還說你是祝寒山最好的朋友,可卻沒有學到他半分,不但學問比不上他,如今連定親的速度也沒有他快。”江雲蘭恨鐵不成鋼地道:“可彆等祝寒山的媳婦都過了門,你還沒將人給追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