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是動作快,到底還是不如皇叔快。”
楚斐眯起眼睛,朝說話的人看去,是大皇子。
大皇子說:“皇叔早前弄出了一個補助銀,裡頭就有祝解元的名字。想來祝解元一定會記著皇叔的幫助,京城裡頭,可是有不少學生,都在說著皇叔的好。”
眾人便紛紛朝著楚斐看去。
楚斐懶洋洋地道:“他一和薛家定了親,便早早就將補助銀還給了本王,如今可和本王一點關係也沒有了。”
“皇叔是雪中送炭,情誼自然不同。”
“本王也不過是惜才,那祝寒山家裡頭破的連衣服都打補丁,實在是看不下去,這不正好,他考上了解元,不論未來會如何,以後都是給皇兄效力。”楚斐朝著皇帝道:“我給皇兄送了這麼大一個人才,皇兄也不感謝感謝我?”
皇帝無奈:“你又看中了什麼?”
“臣弟瞧著,今年番邦進貢的那匣子寶石可實在稀罕的很,想討來給臣弟的王妃做首飾。”楚斐笑嘻嘻地道:“皇兄不會連這點也不答應臣弟吧?”
皇帝從來不會再這點苛待他,自然是立刻應了。
他身旁的太監總管立刻將東西取來了,楚斐接來,讓汪全收好,視線在在場眾人身上掃了一圈,忽然歎氣道:“實不相瞞,那書院的事情,也實在是愁人的很。”
眾人眼睛一亮,立刻打起了精神,紛紛坐直身體朝他看了過去。
楚斐狀若苦惱地道:“如今書院裡的學生是不少,兩個書院發展已久,本也不該我來操心,隻是近日,我又發覺……”
幾位皇子急切地道:“發覺什麼?”
楚斐看了眾人一眼,麵上為難了一下,才說:“能進書院裡頭的學生,實則也已經都是考中了秀才,可能考中秀才,也已經很是不容易。還有更多人,因著家境貧寒,連學堂也讀不起,像祝寒山這樣的,甚至還有許多不如他的。”
眾人互相看了一眼,三皇子試探道:“皇叔說的,不是青山書院,也不是白鹿書院?”
“自然不是。”楚斐說:“我心裡有個打算,是想辦個啟蒙班。”
“啟蒙班?”
“京郊許多農戶,因著家境貧寒,連給孩子啟蒙也做不到,哪怕是咬牙能供出一個,可也就隻有一個而已。”楚斐唏噓:“普天之下,還有許多人,連字也不認識,讓我瞧了,實在是心疼的很。”
眾人又互相看了看。
“照皇叔說的,這啟蒙班,又要怎麼辦?”四皇子說:“那些農戶連書院也上不起,這啟蒙班的費用,自然也是出不起的。”
“正是。”楚斐頷首:“所以我在想,若是免除了他們的束脩,想來定能讓那些人都能讀書。”
“那皇叔又是如何打算的?”大皇子主動道:“若是皇叔缺銀子,可彆和侄兒客氣。”
其他皇子也是這般應和。
楚斐笑眯眯地道:“那我便厚著臉皮應下了。”
皇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此事不如交給太子來辦。”
太子麵上一喜,其他皇子臉色卻微微有了變化。
楚斐想也不想的反駁道:“這可不行,若是交給了太子,那我不是又沒事做了?”
“你竟然還願意主動做事了?”
“如今我可和原來不一樣了。”楚斐說:“我已經有了王妃,我的王妃最喜歡我照顧這些讀書人,我還等著啟蒙學堂開了,好去讓王妃誇我兩句,若是讓太子做了,我王妃去誇太子,這怎麼辦?”
皇帝一時啞然。
他心中覺得有些不對,可楚斐麵上便是這般理直氣壯的模樣,再說平日裡,安王表現出來的,便是寵妻無度的模樣,這為了討要誇獎才去辦事,還當真會是他做出來的事情。
楚斐還說:“幾位侄兒這番好心,皇叔定然會記得,等我這啟蒙的學堂開了,定會在百姓麵前好好誇誇你們,想來百姓也會感激你們一片好心……不如,我就在門口立個碑?”
眾人:“……”
……
在宮中待過了子時,鐘鼓齊鳴,閒談的眾人才紛紛起身,寧暖再和楚斐見麵時,便見他臉上笑眯眯的,顯然心情很好。
拜完了年,說完了吉祥話,眾人才陸陸續續出宮去。
路上到處都是被風吹散的爆竹屑,在回府的路上,馬車裡,寧暖才總算是將好奇問了出來:“王爺是遇到了什麼好事?”
“自然是遇到了好事。”楚斐說:“再過幾天,就有人給我們送錢來了。你前不久不還說銀子不夠?正巧,以後有的是人給我們送銀子。”
“王爺又做了什麼?”
“阿暖,你可冤枉了我。”楚斐笑眯眯地說:“我可什麼也沒有做,是他們非要送給我,這銀子都主動上門來了,我哪裡有不接的道理,你說是不是?”
“……”
楚斐又從懷中掏出一匣子寶石:“我還順手要來了這些,回頭再讓人給你做一些首飾。我瞧你梳妝台上的東西少的很,旁人不知道,還以為我虧待了你。”
“……”寧暖頓時無奈。
她梳妝台上的首飾可不算是少,更彆說他們王爺還時常送給她新的。隻是楚斐張揚慣了,凡是戴過的,顏色黯淡些的,不夠華貴的,便統統當做沒有,經由他的眼光精挑細選下來,可不就相當於少得可憐了?
寧暖接了寶石,想了想,又說:“今年哥哥在京城,我還要回家裡一趟,等他走了,又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瞧見他。”
“自然是會便陪你回去,你想要在寧府裡待多久都好,不如便直接住到那座宅子裡。寧朗回青州以後,也不知何時才能回來,哪怕是運氣好,你也得等上數月。”楚斐說:“想來明日還會有許多人來拜訪,還有許多事情要忙,又得辛苦你一番。”
寧暖笑了笑:“這算什麼辛苦。”
回了王府,時間已是不早,可京城裡頭還熱鬨的很,家家戶戶都點著燈,所有人都睜著眼睛熬著夜,等著天明的到來。寧暖脫下華服,換了一聲輕便的衣裳,這才去找楚斐。
今日日子特殊,兩人也不想著公務,便倚在一塊兒,各自隨手拿了一本書看,簡單的很。王府下人們紛紛過來說吉祥話,楚斐與寧暖也毫不吝嗇,早早準備好了金銀錁子打賞,眾下人喜笑顏開。
而香桃和汪全得了應允,也跟著跑了出去,王府裡頭的下人笑鬨成一團,隔著門還能聽見外頭傳來的笑鬨聲。
今日日子特殊,兩人便也不覺得打擾,聽在耳朵裡,也覺得熱鬨的很。
等熬到了破曉,楚斐又急匆匆出門上朝會,他平日裡可以偷懶,今日卻是萬萬不行的。香桃捧來新衣裳,這衣裳也是按著楚斐的吩咐新作的,是和他審美一樣的華麗。
寧暖也不介意,等換好以後,又聽外麵傳來了劈裡啪啦的爆竹聲。她連忙出了門,才剛打開門,便被守在外麵的香桃嚇了一跳。
寧暖頓時無奈朝她看去,張了張口,可聲音全被爆竹聲音蓋住,香桃也沒聽清她說了什麼。
好不容易等劈裡啪啦的聲音停下,香桃才笑嘻嘻地道:“小姐,你方才說了什麼?”
“你故意來鬨我,也不怕我罰你。”寧暖無奈。
香桃嘿嘿笑了一聲,知道她不生氣,又拉著她往外走,王府門口,王府管事帶著下人換桃符,貼春聯。這春聯也是楚斐親自寫的,討了吉祥如意的意思。
等做完了一切,寧暖便坐在屋子裡,等著楚斐從宮中回來。好在他輩分大,今日隻需要等著其他人上門過來拜年便是,如今文武百官都在朝會,因而寧暖也得了空。
王府裡頭也忙碌的很,廚房裡頭熱火朝天,大廚子忙個不停,數樣吃食被端了出來。小丫鬟們也都換上了新衣裳,笑鬨聲不停,香桃頻頻往外看去,寧暖無奈,隻得讓她跑出去,隻留幾個性子安靜的丫鬟在身邊。
等楚斐回來時,家中一些小丫鬟湊在一堆兒玩牌,寧暖坐在一旁看著,而香桃已經從幾個小丫鬟手中贏了不少年。
汪全看得手癢癢,掏出錢袋便要衝過去,卻被楚斐一把拉了回來。
“你還沒瞧見?”楚斐指了指寧暖:“本王可不幫你,若是不拉著你,省得你連今年例錢都輸光了。”
汪全頓時瞪大了眼睛,眾小丫鬟也才反應過來,登時不敢置信地朝寧暖看去。寧暖連忙撇過了頭,隻當自己什麼也沒有做,很快,香桃便被小丫鬟們惱羞成怒地圍住了。
終於也有人陸陸續續上門拜年來,大把金銀錁子散了出去,等一日結束,也是精疲力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