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暖應下:“我和王爺說一聲便是。”
江雲蘭也放下了心。
等再見到寧朗時,寧暖看他的目光便複雜的很。
寧朗渾然不覺,還樂嗬嗬地問道:“阿暖,你看我做什麼?是不是許多日沒有見我,想我想的緊?”
“……”
楊真敲了他腦袋一下,寧朗便立刻捂著腦袋轉移了注意。
瞧著他什麼事情也不知道,什麼事情也不惦記的模樣,寧暖真切地開始為他發起愁來。
寧朔在寧家待得還有些久。
往年他隻在過年時回來,因著學業的緣故,待不了幾天又會早早離開。而如今他被革去了所有功名,也不能再考科舉,因而便徹底沒了事情。這次從江州回來以後,便在家中待了許久,遲遲沒有離開。
寧朗與楊真打算待到上元節這天,這些日子裡,寧朔竟是也常常上門來尋寧朗,麵上是一番兄友弟恭,連老夫人都開口讓寧朗多照顧他,寧朔態度也很是殷勤。隻有寧朗撇撇嘴,一副很不樂意的模樣,一找著機會,就帶著楊真往外跑,想要躲開他。
隻是他往外跑得再勤快,也還是有回來的時候,因而還是被寧朔找著了機會。
上元這日,京城裡頭熱鬨的很,因著這日沒了宵禁,幾乎所有人都從家中走了出來,到了夜裡頭,街上也是燈火通明。寧朗自然要去湊熱鬨,天還沒黑,便急忙拉著楊真出門去了,江雲蘭等人倒是沒出門,可聽聞寧朔也出門後,便讓人給楚斐遞了信。
楚斐一早便做好了帶著寧暖出門的打算,接了消息,便又多帶了幾個暗衛。坐上安王府華貴的馬車,帶著一眾下人,便浩浩蕩蕩的出門去了。
“阿暖,今日京城裡頭,也有猜燈謎。”楚斐摩拳擦掌,很是激動:“先前在青州時,我送你的那盞花燈,你還給了我,今日我定要再給你贏一盞花燈回來。”
寧暖也有些躍躍欲試:“青州不比京城,京城人才輩出,王爺還是要小心些才好,若是一時自大,小心讓這花燈落到了旁人手裡。”
這旁人,指的自然是她了。
她也還記得在青州時與楚斐為了一盞花燈比試的事情,寧暖回想起來,也是有些激動,也想要再傾儘才學與他比試一回。正如她說的,京城的人才比青州還多上許多,這回她可就不止和楚斐比試,還有京城裡的無數學子,寧暖驟增了不少壓力。
到了最熱鬨的地方,便連馬車也擠不過去了,怕馬車衝撞了路人,兩人便從馬車上下來,讓下人隨身保護,而暗衛隱在暗處。寧暖和楚斐直奔燈謎處,一人占了一頭,互相對視一眼,便飛快地開始猜了起來。
而另一邊,寧朗卻是有些頭疼。
他回頭瞪了寧朔一眼,卻沒有什麼好臉色:“你能不能不跟著我?”
“大堂哥是嫌棄我不成?”寧朔微微笑道:“出門前,老夫人可是特地囑咐過,讓我跟著大堂哥。我腿腳不便,也怕走散了。”
“你腿腳不便,還跟出來做什麼?”寧朗不耐煩道:“好好待在家中不好,偏要跟我出來,我哪裡有功夫顧得上你,還不如趁如今人還不多,早早回去。”
寧朔眼神一黯,卻是沒有應下,仍然固執地跟著他。
楊真回頭看了他一眼,神色莫測,眼中滿是警惕。她早就得知了前因後果,自寧朔跟出來的時候起,心中便緊張的很,時刻注意著他的動靜。
隻是寧朔裝的太好,一路也沒有透露出半點不對勁,好似當真是跟著兄長出來玩一般。
寧朗煩不勝煩,隻當做他不存在,拉著楊真到處去玩,也沒有在再和他說一句話。寧朔亦步亦趨跟在後麵,竟也一句話也沒有提,隻沉默地跟著。
……
寧暖與楚斐的比試,非但讓兩人誌氣滿滿,就連香桃和汪全也是互相看不順眼,在兩人猜謎的時候,他們還掏出年錢下了賭注,紛紛都賭自己的主子贏。
香桃:“我們王妃自然是最厲害的。”
汪全:“上回可就是我們王爺贏了。”
“那也是你們王爺運氣好,這回我們王妃拿出真本事,你們王爺可就沒這麼好的運氣了。”
“我們王爺可也是有真本事的人!”
等最後揭曉結果的時候,他們兩個竟然是比寧暖和楚斐還要期待。
隻是不幸運的是,不管是寧暖還是楚斐,都不是這次最好的花燈的得主。兩人頓時傻了眼,眼睜睜地看著那盞掛在最高處的最好看的花燈被取了下來,然後被人交到了……祝寒山的手中。
祝寒山將贏來的花燈交給薛小姐,薛小姐低著頭,有些羞澀,白淨的臉龐被花燈暖黃的光照得有些紅。
香桃頓時懵了:“這……”
汪全:“這該算誰贏了?”
楚斐摸了摸鼻子,道:“通賠,莊家勝。”
莊家又是誰?
還不等兩人反應過來,楚斐便伸手拿走了兩人手中的錢袋:“把我們當賭局,本王答應了嗎?”
香桃更加傻眼,連忙求助地朝著寧暖看了過去。可寧暖卻沒有接到她求助的視線,已經朝薛小姐走了過去。
薛小姐低著頭,還在羞澀中,忽然聽見身旁響起熟悉的聲音,她抬起頭來,看見寧暖時,臉上還滿是驚喜:“阿暖,你也在這?”
“今日外頭熱鬨,我便出來湊湊熱鬨。”寧暖打趣道:“不成想卻正好瞧見了祝公子給你贏了花燈。”
薛小姐又羞又喜,低下頭說不出話來。
楚斐也走過來,道:“我與阿暖方才還在打賭,誰能贏來這盞花燈,沒成想卻是被你橫插一腳。”
祝寒山連忙給他行李,才彎到一半,就被楚斐攔住。
“草民也沒想到,竟然會正巧撞見王爺。”祝寒山不好意思地道:“竟然還從王爺手中搶了花燈,下回……下回就請王爺趕早吧。”
楚斐:“……”
竟是半點也不客氣!
楚斐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見祝寒山理直氣壯的模樣,再看看薛小姐羞怯的樣子,頓時氣得牙癢癢,他伸手牽起寧暖的手,與祝寒山兩人告彆,又帶著寧暖往彆處逛。
這大好的日子,誰也不想要碰著什麼打擾的人。
寧暖還在說:“也不知道會不會遇到哥哥,上回在青州,可就遇到了。”
“遇到他做什麼?”楚斐說:“他定是和楊真在玩得高興,還不想我們打擾呢。”
“我聽說寧朔也來了。”
“放心,有人跟著保護他。”
寧暖便安下心,任由他帶著自己去四處玩。
另一邊。
寧朗一直與楊真在一塊兒,他陪楊真一塊兒坐在戲台子下麵看戲時,遠遠看到一處賣吃食的小攤子,便轉頭問楊真:“你肚子餓不餓?”
楊真回頭挑眉看他。
寧朗便給他指了指遠處的攤子:“我去給你買?”
楊真想了想,“我和你一起去。”
“近著呢,我去就好,你在這兒等著,下一場戲就要開場了。”他說完,便拿起錢袋,急匆匆地趕了過去。
楊真便盯著他的背影瞧。
她看著寧朗走到了那個小攤子前,掏出銀錢給了小攤主,然後便站在攤子前等了起來,還回頭衝著自己揮了揮手。楊真莞爾。
街上十分熱鬨,還有遊街的隊伍,正巧有一隊隊伍走過,巨大的魚形花燈立在車上,從街上遊過,一下子便擋住了她的視線。楊真一愣,忽地意識到了什麼,她霍地轉頭看去,卻見原來還坐在他們後麵的寧朔不見了蹤影。
楊真臉色一變,立刻站了起來,撥開人群往那邊走。她幾個飛躍,從人群中躍起,腳尖踩著巨大魚形花燈,翻身到了大街另一邊,那處小攤子前。
攤子前人來人往,鍋中的熱湯還汩汩冒著熱氣,可哪裡有寧朗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