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踏入輪回(完) 她不愛我。不,她愛你……(2 / 2)

白又白堅定地給出理由,說到後麵他自己都快要信了。

可他又不得不信,畢竟要毫無破綻地支撐住兩個謊言,他必須不斷地將自己催眠。

“很好,很好,很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露白仰天狂笑起來,她想起被千重月踩在腳下的那一次,她那張麵目可憎的臉,到底是有多輕蔑。

現如今,也該落到她變成被狠狠踩踏著的那個人了。

“為了傷害她你還真是不惜一切代價,連命都可以不要。”

“本座此次便滿足了你的心願,等她恢複修為出來後,親自在她麵前殺了你。”

話音剛落,露白視線淡淡掠過存在有結界的地方,轉瞬將僵硬的白又白帶走。

她將他帶去了萬年皆有厚厚一層白雪覆蓋的逢春山。

逢春逢春,嚴冬之後便有春來臨,可逢春山上卻永遠等不來想要相逢的春,一如這隻蠢笨的兔子,永遠等不來他與千重月相守相愛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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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一向畏寒,逢春山上也鮮少有動物出沒。

白又白來到此處後便忍不住打了個哆嗦,站在厚厚的積雪上差點摔了個倒栽蔥。

他不知道露白為何要將自己帶到這個地方來,遠遠隻能看見她收起乘坐著的法器,雲淡風輕地落在雪地上。

“此處甚好,滿目蒼白,半點紅都藏不住。”

她似是就這麼隨口一說,忽得便停住了前進的腳步,轉過身來看著驚疑不定的白又白。

露白朝前踏了兩步,見他仍一無所知地站在原地,也不知是不是該嘲笑一番食素動物的天真。

“既然你沒有什麼疑問,那便開始吧。”

她意味不明地落下一句話,而後將終於有了警覺心的白又白抓到手中,死死地掐住他的脖子。

露白伸出一隻手指,慢慢抬起手來對準了白又白那隻鮮紅色的眼瞳。

“便從這一隻先開始吧,跟千重月一樣,紅得非常礙眼。”

冰冷無情的話音剛剛消散,掙紮無果的白又白在那一刹那隻看到有個尖銳的黑點在朝著自己的眼睛迅速襲來,而後左眼猛地傳來一陣要刺穿天靈蓋的疼痛,連接著圓潤眼球的血肉被扯斷,左眼處瞬間隻剩下血肉模糊的一個大洞。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被人用手指硬生生挖掉眼球的那瞬間白又白整個人都是恍惚的,在呼吸停止的那一刻,鋪天蓋地的痛猛地從血淋淋的眼眶湧向四肢百骸,疼得他淒厲的哀嚎出聲。

露白拋了兩下滑溜溜的眼球,轉頭丟在地上一腳踩碎掉。

她看著麵容扭曲的白又白,臉上居然全是憐憫。

“你究竟是有多自信,膽敢在神的麵前撒謊。”

“本座也不知該說你太蠢,還是該誇你太癡情,為了個千重月義無反顧地跑出來送死。”

“下輩子....啊不,你沒有下輩子了。”

“疼嗎?疼就叫得再大聲一點,讓龜縮在結界裡的千重月趕緊過來觀摩一番。”

“無論她愛不愛你,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所有物被淩虐致死,應該都會彆有一番滋味哈哈哈哈哈哈!”

一顆心早已腐爛透徹的露白,不留情麵地嗤笑著弱小生物的愚蠢。

怎料就在她說完這一番話後,疼到麻木的白又白卻是忽然止了聲,硬生生憋得渾身發抖。

愣了一下的露白很快就反應過來他這樣做的目的,心間燃燒的怒火瞬間翻倍暴漲。

“看來你是真的很愛她啊,可惜她對你是半點情意都沒有,倒不如說是棄你如敝履。”

“我倒要看看你的愛能到何種程度,你的嘴又能硬到什麼程度。”

無休止的虐待正式開始,逢春山上永遠的雪白,今日多了不少鮮豔的紅花。

而密林之中。

就在白又白被露白帶走後不久,千重月就醒了。

她托著乏力的身體坐起身來,毛茸茸的披肩滑落到了腿上。

有些許愣怔的她看著那片未染纖塵的白,忽然想到了閉眼前最後看見的那個人。

“白....白.....白又白?”

她有些許生澀地喊出這個名字,等待片刻並未看見他出現。

滿心疑惑的千重月掏出鏡子,驟然發現整個鏡身都在發燙,這代表著白又白的生命正在遭受著嚴重的威脅。

無法再安心待下去的千重月立刻動身,她將披肩折好放入儲物袋內,提著劍順著白又白留下的痕跡一路追到結界外去,冷不丁看見了自己留下的那灘血。

露白這條喪心病狂的瘋狗已經不在了,同樣消失的還有白又白。

千重月不是很想將這二者聯係起來,但那個合該早點下地獄的家夥在這四周留下了唯有神才能夠看見的痕跡,暗示著千重月去往逢春山。

瘋狗到這個時候了還不忘耍心機,生怕在屬於千重月的地盤裡吃虧,非要轉移陣地。

“疼嗎,大聲叫出來讓千重月聽一聽啊!”

“還咬著嘴巴呢,你若非要如此,本座直接替你扯爛掉喉嚨也不是不行。”

陰冷惡毒的傳音突然送入耳中,仍舊沒有半點修為的千重月拿出可助瞬移的神器,即刻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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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逢春山常年嚴冬,放眼望去一片銀裝素裹倒也算不錯的景致。

隻是這皚皚白雪中卻猛地出現了些格格不入的顏色,一灘灘落在雪中像極了熱烈綻開的花。

千重月踏入這詭異的場景之中,一路走,一路將沿途撿到的一隻斷手,一隻斷腳,兩隻皺巴巴還帶著鮮血的白色兔耳朵。

她彎腰的動作絲毫不拖泥帶水,將東西小心收入儲物袋時表情也沒多少變化。

可唯有她自己知道,這一路走來迎麵吸入了不少呼嘯而來的冷風,整個胸腔像是都結了冰,令她呼吸困難,幾次三番都差點要無法再前行下去。

直到撿到了一隻完好無損的眼球,千重月終於控製不住踉蹌了一下,眼神有些空洞茫然了起來。

她不知自己為何會這般痛,密密麻麻的痛,痛得她無法再思考。

來到半山腰最為空曠的地方後,千重月終於看到了瘋魔的露白。

彼時她還看不見對方身上的東西,如今那衝天的黑氣幾乎要覆蓋掉整座逢春山。

“終於來了啊,不枉本座費儘心思地給你留記號。”

“隻是沒想到你速度居然這麼慢,想來修為還沒恢複吧?”

露白正麵對著千重月,手中拎著已經完全不是一個完整的人的....白又白。

千重月沒有理會她,隻是一瞬不瞬地盯著殘缺不全甚至還在滴滴答答流著血的白又白。

他黑洞洞的眼睛不知該朝向哪個方向,模模糊糊間聽見了刻在心上的那個名字,已經被損壞了聲帶的喉嚨隻能象征性地發出些嗚嗚的聲音。

他在期待,在期待著自己這不自量力的一點點小幫助,能否助千重月尋得一絲轉機。

是,白又白從開始就知道,他根本騙不過露白,出去隻能是送死。

他同樣也知道,待在千重月的身邊,也一樣是死。

既然都是死,他為什麼不選擇耗儘他這小小兔子的力量,為千重月努力爭取哪怕一丁點的時間,她那麼厲害,萬一就尋得了轉機,反敗為勝了呢?

他很早便說過了,為了她,死了也沒關係啊。

那一句初見時的【要不要跟我走,待在我身邊沒人敢動你】,他可是記了整整四百多年。

現如今到了這個地步,說後悔,其實也沒什麼好後悔的了。

畢竟她來了,不是嗎。

“嗚嗚嗚,嗚啊嗚啊嗚嗚.....”

白又白用儘全力想要告訴千重月什麼,他沒有完整的手腳可以揮動,隻能努力地張大血肉模糊的嘴,用破碎的音調來傳達自己的心意。

可是千重月聽不懂,她甚至聽不進去,眼中隻能夠看到他如今這幅不堪入目的模樣,久久做不出反應來。

“還在嗚呢。”

“本座剛才說的話你沒聽見嗎?”

“你的魔尊大人,你的所愛之人,你得不到的人,還是沒有修為呢。”

“蠢東西,命都搭上了,人家不愛你也就算了,結果還是得跟著你一起死呢。”

露白不會承認自己已經被妒火燒得失了理智,拚儘全力也要讓白又白陷入徹徹底底的絕望之中。

她的愛人還死在無人所知的地方,他們兩個憑什麼敢在她的麵前上演著所謂情深意切?

這回將露白的話清清楚楚都聽進去了的白又白,猛地止了聲。

隨後他更加劇烈地掙紮了起來,嗚嗚大叫著想要讓千重月趕緊跑,空洞的眼眶中倏地留下兩道血淚。

“哈哈哈哈哈知道急了?剛才莫不是以為你的蓋世英雄來救你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瘋瘋癲癲的張狂笑聲刺耳無比,千重月無法再多去思考什麼,她握住嗡鳴聲陣陣的黑劍,身形堅定地朝著露白衝過去。

“你還敢過來?”

“你是真不怕他死在本座手裡啊。”

看見千重月的動作,露白猛地提刀抵在白又白的脖子上,拿他的命做要挾。

成功被威脅到了的千重月止住了步伐,冷冷地看著露白的動作,看她究竟想要耍什麼花樣。

“原來你真的有怕的東西,真感人。”

“彆瞪著本座,本座也不想這樣,但本座記仇得很,你那日踐踏之辱本座可從未忘記啊。”

“你若願意下跪爬過來親吻本座的腳尖,本座放了這可憐的小兔子也不是不行,如何?”

有些人總喜歡通過踐踏彆人的尊嚴以達到報複的快感,為此可以不擇手段,喪儘天良。

露白的話不僅僅入了千重月的耳,也入了白又白的耳。

他難以置信地搖起頭來,將掛在身上要掉不掉的血灑得到處都是。

“唔啊....不.......”

“下......你下.......”

“你下......地......獄......”

誰也不知他在嗚嗚啊啊些什麼,露白隻覺得不堪其擾,刀刃毫不留情地劃破了白又白脖頸的皮膚。

沒有選擇餘地的千重月握緊戰栗不已的黑劍,狠狠咬緊了牙關。

“好。”

她還能如何。

她還能如何。

來不及迎接千重月跪拜大禮的露白,忽然感覺手心一瞬間變得滾燙了起來。

就在她轉頭去看白又白的那一刹那,聽見了好字的他,開啟了神魂自爆。

神魂自爆顧名思義,身體和靈魂一起湮滅了,從此六界再也沒有這個人了。

整張臉都炸爛的露白呆愣在原地,有些反應不過來自己遇見了什麼。

自爆?為了一個在自己的認知當中,始終不愛自己的人自爆?

這到底是個什麼笑話。

不願意拿千重月的尊嚴來賭她是否愛自己的白又白,沒有一絲猶豫便選擇讓自己消失在這天地之間。

他就是個傻子,不折不扣的大傻子。

千重月一劍刺穿露白的胸膛,始終波瀾不驚的表情終於出現了裂縫。

鋪天蓋地的悲愴與怒火幾乎要將她整個人都吞噬掉。

迅速反應過來的露白從震驚中回神,反手拿出足以束縛住神明的鎖鏈,將千重月一圈一圈地鎖起來。

沒有反抗之力的她站在茫茫雪地之中,被鎖鏈觸碰到的地方全都被燙出了一塊又一塊的傷,身上全是劈裡啪啦油水爆開的聲音。

“開心了?”

千重月問道。

“本尊原先挺好奇,你為什麼非要咬著本尊不放。”

“直到本尊感受到你無窮無儘的嫉妒,才知你原來這般嫉妒本尊。”

“嫉妒本尊身為惡神,不用戴上偽善的麵具,也嫉妒本尊擁有一個絕對癡情的愛人。”

“你好可憐。”

痛到麻木的千重月反而大腦更加清晰了幾分。

沒有流下半滴淚的她顯然不夠讓露白這瘋子滿意,猙獰著爛掉的嘴臉拔刀就衝上來。

“你是真的很可憐。”

“你的愛人並非本尊所殺,他忍受不了你的折磨,同樣選擇了神魂自爆。”

“從此你上天入地都無法再找到他,唯一的一點氣息還被本尊隔絕了,現如今怕是也都消散了。”

“你想笑本尊與你一樣?不,本尊與你不一樣。”

“神不死不滅,可沒了修為的我,如何稱得上是神。”

千重月被她瘋狂地捅著刀,血花噴濺了一次又一次。

她笑著吐出一口鮮血,看著露白驟然回過神來,神經兮兮地拿著刀退開身。

“生不同衾,死亦同穴。”

“你不死不滅,他魂散於天地。”

“而本尊,要與白又白共赴你去不到的黃泉。”

“好好活著吧瘋狗。”

話音落下,千重月身上慢慢流出的鮮血似是被某種力量所牽引著,忽然瘋狂噴湧出來。

破碎的鏡子突兀出現,其綻放出的光芒較之逢春山上的雪還要白上幾分。

【恭喜宿主成功激活輪回之鏡。】

【你是否願意獻上你的鮮血與靈魂,堵上你今後的命運,開啟拯救白又白的輪回之路?】

“我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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