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左白著臉挪到千重月身邊,想到儘快與她商討出一個對策來。
她卻沒有回應言左的話,而是皺著眉頭死死盯著某個地方。
“你在看什麼???”
言左順著千重月的視線去看,卻橫豎沒看出什麼不同來。
“我想,我可能找到魔物的發源地了。”
“這邊就先交給你了,等我一個,不,半個小時。”
千重月鎖定好準備的位置,快速囑咐言左一聲後,便獨自一人殺出了重圍。
她這樣一個毫無緣由的行為落在他人眼裡,無疑是撇下隊友獨自逃生的信號。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亂了陣腳,哭著喊著痛斥著咒罵著無情無義的千重月。
腦子好不容易轉過彎來的言左,見到眼前這亂糟糟的景象,沉下心來在腹中醞釀了一下說辭。
“大家稍安勿躁!!”
“隊長並不是要棄我們而去,她反而是選擇拿自己的性命去努力救下我們所有人!”
“她告訴我她已經找到了魔物的發源地,隻要一小時,不,四十分鐘就可以成功解決這一切!”
“我們應該團結一心等她凱旋,而不是辜負她的好心自暴自棄!!”
有理由總比沒理由好,言左一番解釋勉強安撫了部分人的心。
但一些刺頭總喜歡找不痛快,非要冷笑一聲唱反調:“萬一她四十分鐘後沒回來呢?”
“那你就去死咯。”
“反正你本該早早死在你親親老大的魔法陣下。”
“要不是隊長出手,你能在今天喘著氣說出這些忘恩負義的話?”
仇不得將嘲諷度拉滿,幾句話輕鬆讓對方啞火。
妄圖趁著老大不在搞事情的召喚師默了下,終是乖乖挺直腰板對付起魔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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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重月鎖定魔物來源地的方式很簡單。
她一邊攻擊,一邊觀察了魔物每一批次陸續衝過來的規律。
因無法確定每一批次的魔物是否都是相同的,她為了保守起見,冷靜觀察了三批。
當正前方出現的是黑狼時,左右兩側同時出現的是上一批的魔鴉,而下一批正前方出現的是魔猿,左右兩側同時出現的卻是上一批的黑狼。
千重月輕鬆排除掉幕後小人在每個方向都設置了魔物生出點,畢竟目前為止沒人有這個能力。
將這個因素排除掉後,她就能夠確定,對方為了混淆視線,故意讓同一批次的魔物分散開,而在統一速度前進的情況下,最先到達的永遠是兩點之間線段最短的魔物。
這陰損又討人厭的圍攻方式令千重月想到了末世那個世界。
當時的瘋狗就玩起了卑鄙的屍海戰術,而在六界之時,她也喜歡帶著一堆愚不可及的信徒來找茬。
眼下.....眼下這躲躲藏藏在後麵消耗對手的作風也像極了這遭天譴的鬨心玩意兒。
狗屁的善神。
還不如換白又白來當。
心中多多少少已經有些猜測的千重月,如切菜一般暢通無阻地往正前方飛奔而去。
越靠近神秘的目的地後,令人惡心的氣息便越發濃鬱起來。
千重月沒有辦法玩潛伏,畢竟衝過來的魔物的鼻子比瘋狗的靈多了,她沒有躲藏的機會。
所以無所畏懼的千重月直接一鼓作氣乾到了森林的最中央,與一個充滿了黑色氣息的詭異祭壇打了個照麵。
她的步伐頓了下,眼前的景象令她這個雙手占滿鮮血的人都沉默了。
祭壇是用色彩最為純潔的白色搭建起來的,最中間立著一尊麵部模糊的黑暗神雕像。
祭壇後方的黑水池中,橫七豎八堆疊了有一座小山高的屍體,池中白色的肥胖蛆蟲若隱若現。
而潛逃的魔法師則站在一塊懸浮在半空的紫黑晶石前,緊閉雙眼不間斷地念著咒語。
源源不斷的魔物從祭壇中生出,那些已經徹底腐爛的血肉,一點點兒,一點點兒融化在泛著魔法光芒的黑池中。
“你還真是一次次出乎我的意料。”
魔法師沒有睜眼,隻是轉過身來麵對著千重月。
一身黑袍的她站在純白的雕像前,像極了一隻倔強的大蟑螂。
見不得光又喜歡惡心人,四處躲藏就等著來個出其不意。
“嘖。”
千重月又不是降智的反派,關鍵戰鬥之前哪來的心情廢話。
她二話不說提著劍就爆衝上前,給還在裝大神的魔法師嚇了一跳,連忙使出吃奶的勁兒召喚出最強大的魔物來。
四不像的魔物威風淩淩地擋在魔法師跟前,充當著她最堅實的保護神。
可惜千重月的目標並不是她,而是她背後那看起來就讓人很不爽的黑暗神雕像。
巨劍一個漂亮前刺橫劈,雕像的腳丫瞬間崩裂,最後支撐不住沉重的上身,轟然倒塌在黑池上,崩碎成渣渣。
目光呆滯的魔法師看著祭壇主要啟動之物被毀,正想著挽救一二,跟前身形龐大的魔物忽然被劈成兩半。
冰涼的黑血劈頭蓋臉潑了她一身,腥臭之位幾欲叫人作嘔。
但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那滴滴答答淌著血的劍尖就指在她的眼前。
“......”
又一次輸得如此輕易,魔法師差一點被氣瘋。
她正要祭出最後的殺手鐧,想著大不了跟千重月同歸於儘,可惜想法剛出現,就被扼殺在了搖籃裡。
千重月跟抓雞一樣上前把魔法師的兩條手臂後折,押著她到慘不忍睹的黑池邊去。
“我承諾你,隻要你願意跟我一起侍奉黑暗之神,這森林的主人可以由你來——呃!!”
當用手接觸到魔法師後,幾乎是一瞬就確定對方身份的千重月,緩緩勾起了殘忍的笑容。
她將露白的頭摁進擠滿了惡心軟體蟲的黑池,讓她張著嘴在裡麵狠狠享受了好幾口。
“我不知道為什麼你這蠢貨這一次沒有六界的記憶。”
“但很可惜,我這人就是愛記仇。”
“即便你什麼都不記得了,該還的,還是要還的。”
千重月不緊不慢地找尋著露白四肢與軀乾的連接處,用巨劍比劃著等下要刺進去的位置。
她看著這一回有了五感的露白,一邊強忍著即將窒息的苦,一邊還要承受著被切割的痛。
有彆於魔物的鮮紅血液緩緩流淌在純白的祭壇上,為這一場林中鬨劇畫下句點。
千重月拽著暗淡的金色長發,將輕飄飄的腦袋提起來。
她看著死不瞑目的露白,即便整張好臉被啃食得坑坑窪窪,仍能一眼認出來。
在原地發了會兒呆後,千重月略有些索然無味地嘖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