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她還擔心乖寶學壞,這樣的孩子,再壞又能壞到哪裡去呢?
盧秀玉的眼神更加柔軟了,她家的崽果然是世上最好的崽,一根蘆葦根算什麼,以後她要讓乖寶吃更多更多的美味。
盧寶寶不知道,自己對爹娘的小算計又讓大堂姐腦補了一場戲,對她更為喜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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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才娘子洗完了衣裳,將攪乾水的衣服放到木盆裡,喊了生兒子,準備回家,唐定元的動作有些磨蹭,他還沒等到那個大嬸們口裡比他更漂亮的崽崽呢,可即便他再磨蹭,也耽擱不了多少時間。
看來隻能之後再找機會了,唐定元心中有些失落。
“娘,衣服重,我來幫你吧。”
唐定元看娘親瘦瘦小小的卻端著那麼重的木盆,開口想要幫忙。
“好。”
秀才娘子笑吟吟地看著兒子,隻讓他幫忙抬著另一側的木盆,其實重心還在她的身上。
“小秀才公可真孝順啊,還知道幫娘乾活。”
“真是個會心疼人的孩子,秀才娘子好福氣。”
看到這一幕,河灘邊的婦人們又是一陣誇讚。
唐定元樂的耳朵都紅了,麵上卻一片淡定。
等到他們走出有一段距離後,唐定元聽到了遠處傳來的寒暄聲。
“盧家的小姑娘們割完豬草了?草料裝的還挺滿,兩個小姑娘也是能乾的。”
“大丫兒這姐姐當的好,把妹妹們都帶出來了。”
聽到盧家、姑娘幾個重點詞彙,唐定元趕緊回頭。
唐定元看到一個嬌嬌小小的丫頭走在最後頭,小心翼翼地從懷裡掏出一截白白的東西,湊到嘴邊咬了一小口,然後閉上眼睛,五官寫滿了喜悅。
甜的像是檔口唐家糖水鋪賣的黃桃蜜水,那是唐定元最喜歡的東西,可惜家裡的錢大多給爹看病了,每年隻有他過生日的時候才能喝上一碗。
她可真好看啊!
唐定元有些讚同那些嬸娘婆婆們的話了。
盧寶寶的感知力特彆強,她很快就注意到了唐定元的打量。
這個男孩的眼神可真奇怪,不服、震驚、害羞到最後的恍然大悟,盧寶寶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可以一臉淡定,全靠眼神輸出情緒。
這要是在現代,活脫脫一個用靈魂演習的影帝啊!
隻不過這人乾嘛用這樣的眼神看她?莫名其妙的。
難道是覬覦她手裡的蘆葦根?盧寶寶嚇得把自己的寶貝藏了起來,然後加快步伐跟上了堂姐妹的腳步。
看到盧寶寶走遠了,唐定元才收回視線。
“元哥兒,怎麼了?”
秀才娘子好奇地問道,剛剛自己的兒子突然停下腳步往河邊看,可除了幾個經過的女娃娃,她也沒見到其他稀奇的景象啊。
“沒什麼,我隻是頓悟了。”
唐定元一臉大徹大悟,原本他以為自己可以內外兼修,靠外表和才華贏得周圍人的讚美,在看到盧家那個小姑娘後他突然意識到,原來他不能靠臉,他最終隻能走靠內在贏得讚美聲這一條孤獨的道路。
秀才娘子壓根想不到兒子這腦回路能奇怪成這樣,隻當他剛剛看了書有所感悟。
對於兒子的勤奮聰慧當娘的十分欣慰,決定回去多接一些繡活,省下幾文錢,給兒子買他最愛喝的黃桃蜜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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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離開時一樣,盧寶寶的竹簍大半時候都在堂姐身上背著,隻有在經過人多的地方時,盧秀玉才會讓乖寶自己背著沉重的竹簍。
一路上,她們遇到了幾撥村人,盧秀玉熱情地向著那些同村的長輩打招呼,這一段路的功夫,已經有不少人知道盧家兩個年幼的孫女也能幫家裡乾活了。
那兩個小丫頭雖然年紀小,卻都十分勤奮,還特彆知道體恤長姐,因為長姐重病剛愈心存擔憂,特意幫長姐分擔了一部分割豬草的活兒。
這樣的宣傳對於盧秀心的影響不大,對於盧寶寶的好處卻是顯而易見的。
村裡人都知道盧家富和徐嬌娘的為人,在娶媳婦時絕對不會喜歡這樣的人家養出來的姑娘,生怕那孩子和爹娘一樣又懶又饞,也擔心將這樣一個媳婦娶回家還捎帶了兩個吸血的祖宗。
現在盧秀玉這樣一宣傳,至少讓外人知道盧家二房的小姑娘和她爹娘不一樣,人家勤快著嘞。
盧寶寶稍一思考,就察覺到了大堂姐的用意。
雖然依舊沒有想明白大堂姐為什麼突然改變了態度,但這並不妨礙她感激大堂姐,現在她基本可以肯定,大堂姐對她抱有很高的善意。
“回來了,呦,割了不少豬草啊,倒是可以省下一些苞米了。”
回到家,老太太接過姐妹仨兒遞過來的竹簍,掂了掂重量,老太太常年板著的臉都鬆快了一些。
盧家養了六頭豬,每天的飼料就不是小數目,家裡有幾畝地專門種苞米,一部分供著自家人吃,剩下的苞米皮和苞米芯子全都磨碎,和豬草料一塊摻著,喂養這一群大肥豬。
今天割的豬草量挺多的,能省下一些苞米呢。
“哈哈哈,今天運氣不錯,唐家為了給剛出生的孫女辦滿月酒,把咱們肉檔當日的鮮肉全都包圓了,還提前為滿月酒預定了一百斤豬肉和二十斤羊肉。”
老太太指揮著家裡的女人剁豬草熬豬食,一個身形魁梧的男人手拿兩把剁骨刀從外頭走了進來。
“唐家人實在是客氣,還送了咱們一罐黃桃蜜水,起碼值二十文錢呢,本來我想把幾幅豬下水送給他們當搭頭,誰知道人家也沒要。”
盧老屠個頭大,嗓門也響亮,笑聲跟打雷似的。
大夥兒這才注意到,老爺子手裡除了兩把不好放在檔口怕被偷的打鐵刀外,還有一個小陶罐,想來裡麵裝的就是黃桃蜜水了。
家裡的女人孩子齊刷刷咽了咽口水,距離家裡上一次買糖水,已經過去好些日子了。
絕大多數人都注意力都在那一罐糖水上,唯獨盧秀玉盯上了老爺子胳膊上掛著的那串豬下水。
“唐家東家生了?可真是一件大喜事。”
唐家糖水鋪名頭響亮,幾代下來早就累積了不菲的財富,可唐家家風好,並沒有因為現在富裕了就忘了祖輩勤懇踏實的作風。
現在唐家老老少少依舊都在店裡幫忙,就連家裡的男孫都不例外,隻要不上課,就要去各個鋪子裡幫著算錢管賬,也算是一種另類的學習。
盧苗氏在肉檔幫忙的時候和唐家幾位夫人都打過交道,也知道唐家大少夫人懷孕的事,那位夫人前頭已經生了兩個兒子了,這會兒生了個女兒,也算是兒女雙全了。
“糖水給我,等會兒吃完午飯大家夥兒分了吃。”
盧苗氏隻是感歎了一句唐家的事,然後接過那罐糖水,分配食物向來是她專屬的活兒。
“你怎麼把豬下水拿回來了,這玩意兒又不好弄,也沒什麼油水,煮的時間長了還嚼不爛,頂多就嘗一個味兒。”
盧苗氏這會兒也看到了老頭子身上那副豬下水,一想到要清理這玩意兒,老太太眉頭都皺緊了。
在三檔口很少有人會買豬下水,因為大家的生活都還不錯,真的想吃肉了,狠狠心也能割幾兩肉解饞,豬下水雖然便宜,味道卻不咋滴。
因此很多時候,豬下水都會被作為添頭贈送出去,要麼就是便宜賣給那些實在饞肉卻買不起肉的外村人。
盧家自己就是開肉檔口的,其實真的不會缺肉吃,隻不過盧苗氏這個當家人比較精打細算,不舍得讓家裡人敞開了吃罷了,著實不需要用豬下水解饞。
這東西可不好處理,一大截腸子拉開足足有幾十米長,裡裡外外清洗乾淨起碼得換五六趟水,而且即便清洗的很仔細,燒熟後難免會有一股臭味。
“唐家把肉都包圓了,總不能為了一副豬下水在那乾等著吧,而且唐家提前定了滿月酒的豬肉,人家仔細,提前說好了不要下崽的母豬,也不要配過種的公豬,我得去其他村子裡走一遭,看看誰家有豬要賣。”
盧老屠好聲好氣地解釋道,一副豬下水也就兩文錢,有時候等一天也不一定會有人買,實在沒必要為了一副豬下水在肉檔乾等著。
盧苗氏也知道老頭子的話有道理,可是看著那一副豬下水,她的麵上還是帶著愁意。
“要不剁一剁喂鴨吧,鴨子愛吃這玩意兒,母鴨吃的好些,下蛋也能勤快。”
盧老屠隨意地說道,“成了,隨你怎麼弄,我先走了,今天中午不用做我的午飯了,今天我得多走幾個村子,這段日子辦酒的人家多,恐怕得多收幾頭豬才夠使,午飯前是趕不回來了,到時候我就在外頭吃碗麵得了。”
說著,盧老屠將剁骨刀放在桌子上,樂嗬嗬的離開。
“乖寶,等會兒咱們就有罐頭吃嘍,你多哄哄你奶,讓她悄悄多分你一小塊。”
離開的時候,老爺子看到躲在堂屋外偷看糖水罐頭的兩個小孫女和三房的小孫子,哈哈笑著上前抱起自己最喜歡的二房孫女,往空中拋了幾下才將人放回地上。
這遊戲刺激死人了,盧寶寶捂了捂自己脆弱的小心臟,表示自己承受不來。
她這親愛的爺爺嗓門實在是大,現在待在家裡的人恐怕都知道她經常哄著奶奶開小灶的事了。
“你自己想著開小灶還不算,還教壞咱們乖寶,呸!”
盧苗氏看著老頭子離開的背影嘟囔了幾句,老頭子找到機會就去外麵吃飯,偏偏理由很正當,自己還沒辦法說他。
“奶,我不是要學做菜嗎,不如這幅豬下水就讓我來處理吧。”
看盧老屠走了,盧秀玉主動走向老太太,接過了處理豬下水的任務。
“你會弄這玩意兒嗎?這東西太埋汰了。”
原本盧苗氏準備像老頭子說的那樣把豬下水剁了喂鴨吃,現在孫女主動提出要處理豬下水,老太太也沒猶豫太久,就答應下來。
不過在把豬下水交給孫女的時候,老太太還是忍不住詢問了幾句。
“之前受傷昏睡的時候迷迷糊糊夢到了一些東西,其中就有關於豬下水的做法,我覺得那夢境挺真的,就想試一下。”
盧秀玉想著自己腦子裡的那些東西總得有一個合理的出處,不然沒辦法解釋她這個連三檔口都沒有出過的小農女怎麼會知道那麼多旁人不知道的事情,於是她想到了一些玄之又玄的說辭,古人迷信,有時候將一切推脫給鬼神,反而更取信於人。
果然,老太太不再多想,不過此事盧苗氏也不覺得盧秀玉夢到的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是真的,隻是一副豬下水而已,即便做壞了也不心疼。
盧秀玉笑著接過了豬下水,拿到院子裡清洗,在將腸子裡裡外外洗乾淨後盧秀玉又從灶頭裡舀了一些草木灰,然後倒在翻過麵來的豬大腸上,再次搓洗,看上去乾淨的豬大腸果然又被搓出許多臟東西。
旁觀的人有些驚訝,這個法子以前還沒見人用過。
昏迷——變性——上山采調料——豬下水……
一旁的盧寶寶回憶起這段時間發生在大堂姐身上的一樁樁事,這個趨勢怎麼這麼叫人眼熟呢,總覺得在很多上都看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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