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向晚輕聲好氣地和門口的汴京百姓們道了歉後, 才讓門房將門關上, 臉上憤懣又委屈的神情頓時就斂了起來, 她道,“先去三哥那兒看看他吐血吐得怎麼樣了。”
回春堂有個大夫是席元坤的好友,常自己做些稀奇古怪的藥丸,席向晚早聽說過有一種能造成人吐血三升的假象,但倒也不怎麼真的傷人根本, 想來剛才席元坤還有空和她對眼,應當沒什麼大事。
果然, 席向晚到那兒的時候,席元坤已經換了身衣服神清氣爽地出來了, 見了席向晚便笑,“如何?他灰溜溜走了?”
“灰溜溜走了。”席向晚點點頭,任李媽媽用打濕的手帕將自己臉上的血擦了去, “下次可彆這麼張揚了, 我也被你嚇一跳。”
“祖父都將他膝下的黃金扔了, 我不想些張揚的怎麼對付他?”席元坤笑得溫和,他走到席向晚身旁,兄妹二人一道往外走去,“他為何今日突然急匆匆跑來?”
“樊家找人去席府求親了。”席向晚並不打算隱瞞,“樊子期想娶我。”
席元坤輕輕咦了一聲, 很快想通了各種環節, “看來為了能和樊家聯姻, 他不惜低頭也想讓父親母親回去。”
兄妹二人臉上露出了相似的笑容。
“回去……自然是要回去的。”席向晚輕聲道, “隻是武晉侯的爵位,就必須戴在父親的頭上,才能回去。”
“你想讓祖父讓位?”席元坤想了想,“這可不容易。”
“不急。”席向晚心平氣和,“祖父比我們急。”
席明德何止是急,他眉毛都快燒起來了,生怕樊家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沒了耐心,去找彆家的姑娘提親了。
什麼一見傾心,席明德根本不信這一套的。
男人嘛,見哪個姑娘好看就想娶,娶不到那就換個漂亮姑娘再問問嫁不嫁唄。
不趁著樊子期對席向晚感興趣時就將親事定下來,以後可能就再也沒這麼好的機會了!
於是席明德想來想去,乾脆找人想方法去晉江商會給樊子期送了請帖,邀他過府一敘。
樊子期先得了金陽侯夫人的消息說席老夫人拒絕親事的時候還有些驚訝,下午卻收到了席明德的請帖,頓時笑了,他邊看著請帖內容邊對身旁屬下道,“若是人人都他這麼好揣摩,倒是能省下很多功夫。”
“公子要去?”屬下請示道。
“去。”樊子期淡淡道,“不去,怎麼令他相信我鐵了心要娶他的孫女?”
樊子期當即寫了回帖就讓屬下帶回了席府,席明德這才算吃了一劑定心藥,他沒再去找席老夫人,而是召來唐新月對她吩咐了明日要招待貴客的事情。
“不知是哪位高官貴人?”唐新月問道。
“樊家嫡長孫。”席明德沉聲道,“務必招待好了,你親自監督,不能出一絲紕漏。”
“妾知道了。”唐新月柔順應是,又問,“樊大公子這樣尊貴的人物來此是為了何事?”
席明德並不懷疑自己的愛妾,想了想便直接告訴了她,“說是看中了大房的丫頭,想娶她當正妻。”
唐新月驚呼一聲,掩嘴道,“可大爺一家如今……”
“是啊。”席明德頭痛道,“得想個辦法讓他們回來。”
“老爺其實也不必太過擔心。”唐新月伸手輕輕揉按著席明德的腦袋兩側,柔聲道,“即便大爺一家現在住在外麵,可族譜上清清楚楚寫著他們都是席府的人,那自然……是該聽您的命令的。”
席明德被她按得舒適,半眯著眼睛道,“嗯,是你說的這個理。”
“那老爺直接將晚丫頭許出去,自然也是理所當然,彆人置喙不了什麼的。”
“嗯……”席明德煩惱的不僅是這件事,從鼻子裡哼了一聲,沒有再做回應。
第二日,樊子期便在約好的時間直接去了席府登門拜訪,受到了席明德的熱情招待;而另一頭,席元坤演戲演到底,一臉蒼白地去了都察院,將同僚們紛紛嚇了一跳,詢問他身體是否無礙。
席元坤虛弱無比地個個答了,時不時地捂胸咳嗽兩聲,看起來好不可憐。
同僚們一一散開之後,席元坤尋了個空兒和理由,就去找寧端了。
“副都禦使。”他敲門道,“席元坤求見。”
門內傳來寧端淡淡的聲音,“進來。”
席元坤推門進了裡頭,反手就把門給關上,臉上病弱神情也跟著一同消失。他立在門口上下打量了寧端兩眼,大步走到寧端桌前,鄭重地彎腰一揖,才道,“副都禦使,我可要說了。”
寧端將手中朱筆架好,道,“說。”
“副都禦使身旁戒備森嚴,今日你我相談之事,應當不會流傳出去。”席元坤頓了頓,接著道,“舍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