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苕溪糧倉如今看來,完全是個引誘寧端等人暴露自己位置的陷阱。
“我見戰報中說苕溪糧倉足夠十六萬人的軍隊吃上一個月而有餘,能拿這樣大的糧倉來做賭注,樊子期也倒狠得下心。”席向晚道。
見她臉上還帶著淡淡的笑容,翠羽有些焦急,“夫人,這樣算下去,等樊家兩支軍隊彙合,一路打到汴京城,也不過就是這七八日的功夫了!”
汴京城可沒有能對抗二十萬軍隊的兵力,除非各州沿途抵抗消磨樊家軍,否則等他們將汴京城團團圍住,宣武帝隻有一個死字的下場。
可沿途各州不養兵的不養兵,對樊家投降的投降,再不然就是敵眾我寡,人數相差太多根本打不起來,乍一看幾乎無法對樊家軍產生任何的威脅。
“陛下先前有那麼多時間,總不會什麼也沒準備。”席向晚淡淡道,“——陛下,我說得對嗎?”
坐在桌旁的宣武帝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路上仗肯定是要打的,王老將軍此時其實偷偷帶著你二位舅舅都在等著樊家軍自投羅網,不跟他們硬碰硬,用小支部隊打一打就跑,王老將軍說這叫耍流氓的打法,樊家的人糧草有限,最拖不起的是時間,害怕陷入消耗戰的是他們。”
“苦的卻是沿途百姓。”席向晚搖了搖頭,“既然我二位舅舅實際都在中部,那漠北那頭……”
宣武帝神情有些凝重,“自然是虛張聲勢了。”
“……樊家缺的是時間,陛下卻也沒有太多時間。”席向晚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沉吟片刻,道,“即便有辦法解決樊家的軍隊,可嶺南境內又如何處理?”
“自有人去。”宣武帝皺皺眉,不願多說,“你也知道都察院早有人安插在嶺南暗中運作,具體便不細說了。”
聽宣武帝這麼說,席向晚也不再多問,她低頭握著茶盞沉思了一會兒,才道,“我知道了,勞煩陛下今日特地走這一遭,臣婦五內xx。”
倒是宣武帝瞅了她兩眼,沒沉住氣,問道,“那寧端呢?你就不擔心他嗎?”
“他一日不回來,我便等他一日。”席向晚淺笑道,“他一年不回來,我便等他一年……我不信他會舍得不回來。”
宣武帝:“……”他用力地咳嗽了兩聲,才故作威嚴地起身道,“該說的話朕已經都說給你聽了,相信此後的事,你不會讓朕失望的。”
“陛下放心。”席向晚站起身行禮,目送秘密來此的宣武帝悄無聲息地從後門離開,才轉了轉放在桌上的杯子。
知道宣武帝來寧府的人,除了她本人、翠羽和在不遠處護衛著的樊承洲,就隻有錢管家了。
實在是宣武帝要來說的種種太過隱秘,一旦傳出去後患無窮,隻得限製了最少的人數得知。
稍稍知道了些宣武帝和寧端早就定下的計劃,席向晚卻沒有覺得比前幾日更安心一些。
她嘴上說著不擔心寧端,可心中卻每時每刻都會生出“去嶺南”的念頭,又旋即立刻將其從腦海中抹除。
即便寧端保住了自己的性命回來汴京見她,可若那時他滿身傷痕累累,席向晚想一想便覺得胸口抽痛沉重得喘不過氣來。
若是能再穩一點,再遲一點,花上三五年,等到將樊家完全滲透的時候,再和樊家打起來就好了,那時候有了十全充足的準備,定然不會像這一次一樣危機四伏。
可樊家忍不了三五年,樊子期也忍不了。
在汴京的空氣幾乎繃緊到極致的時候,嶺南也沒有好上多少。
樊家全部的戰報訊息都是直接送到樊子期手中的,最多事後再給樊旭海看上一眼——這位樊家家主大多數的時候也根本看不懂上麵寫著的字句代表了什麼。
樊子期坐在椅子裡,他垂眼翻動著桌上件件急報,右手邊攤著一幅巨型的沙盤,沙盤旁站著的人時不時根據樊子期的命令對其做出調整。而與其同時,樊子期麵前還立著一名中年人,向他彙報著死士們的動向和成果。
“嶺南境內已經捉捕的探子已經達到十三人,其中五人的所屬尚未明確,仍在水牢中拷問。”中年人儘量言簡意賅地說道,“先前從汴京來的那一小支部隊中,死士一路追蹤殺死其中二人,剩餘的也……”
“我不想知道這些。”樊子期眼睛也不抬地打斷了他,“三天前跟丟的寧端,還沒找到嗎?”
“尚未。”中年人低下了頭,連聲大氣也不敢出,“搜尋他足跡的死士是最多的,他受了傷,一路養不好傷被追趕,速度會越來越慢,不消幾日一定能找到他的蹤影。”
樊子期翻著信函的手停了下來,他轉頭對沙盤旁的人做了幾句指示,而後笑了笑,“很好,也叫他嘗嘗重傷逃命是什麼滋味。”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