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源拿走她推給他的高腳杯,像不知情似的,他喝了一口,喉結上下一滾,紅酒的液體順著喉嚨沉下去。
但是他有意無意地沒碰到杯口的那小半圈唇印。
蔣意本來揚起的眉眼這會兒又落了下去。她小聲嘟囔了一句“沒意思”,然後伸手拿起旁邊那一杯沒人喝過的紅酒,嘴唇抿上去,喝了兩口,再度在杯口上麵留下一個清晰的唇印。
“我們來玩遊戲吧。”她提議說。
謝源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蔣意:“規則就製定得簡單一點兒吧。搖骰子。誰擲出六點,就可以問對方一個問題。如果不肯回答的話,就要喝酒。”
謝源考慮到自己的酒量可能很差勁,所以他果斷地決定堵住漏洞,對規則作出了更進一步的明確定義:“一次隻喝一口。”
蔣意同意。
規則製定好了。然而新的問題隨即出現:家裡沒有骰子。
“這個好辦。”蔣意指了指放在不遠處的手機,“我們可以用微信表情包裡麵自帶的骰子。”
謝源:“……”
她的思路果然很靈活。
他起身,把桌上他和蔣意的手機拿過來。
於是兩個人開始在聊天窗口裡麵輪流發送骰子表情包。
謝源發了兩輪之後,頓時覺得自己該不會是剛剛隻喝了一口紅酒就醉了吧。否則他為什麼會同意跟她玩這麼幼稚的遊戲。
差不多在發到第七輪第八輪的時候,蔣意首先得到一個六點的骰子。
“我先問!”
謝源等著她的問題。
她會問得很刁鑽嗎?
謝源不知道。
蔣意:“你在我之前有談過戀愛嗎?”
謝源:“……”
這叫什麼問題?他之前當然沒有談過戀愛。她跟他認識這麼久,她難道不知道嗎?
謝源回答:“沒有。”
蔣意露出笑容:“也就是說,我是你的初戀咯?”
當然。
謝源偏偏還要賣關子,他一臉高冷:“這算第二個問題。留著等你搖出下一個六點的時候再問。”
蔣意卻不肯。她拿起紅酒:“那我喝一口酒,你現在就回答我。”
謝源:“……”
這個遊戲還能這麼玩嗎?
當然可以。
按照蔣意的說法,遊戲的最終解釋權歸她所有。所以她喝了一口紅酒,然後謝源需要再次作答。
他說是的。
“你是我的初戀。在你之前,我沒有喜歡過其他人。”
蔣意的心咚咚地跳著。
什麼嘛。他回答問題就回答問題,為什麼搞得像在表白一樣。
謝源說完,然後伸手蓋住了蔣意的高腳杯杯口,他注視著她,說:“不可以再用喝酒換問題。隻能靠擲出六點。”
然而下一個六點又是蔣意擲出來的。她再一次獲得提問權。
“你的理想型是什麼樣子的?”
這個問題也問得讓謝源覺得很意外。他們已經在一起了,她為什麼還想要知道他的理想型呢。他喜歡的人隻有她,所以,理所當然她就是他的理想型。
但是蔣意提前把這個答案排除掉了,她說:“不可以說‘我的理想型就是你’這種肉麻的話。我必須要聽到你最真誠的答案。每個人肯定都會對自己未來的伴侶有一些要求吧,希望對方能夠具備的品質和特點。諸如此類的內容。”
謝源思考了一下。
其實對於自己的另一半,他以前確實有幾條所謂的“理想型”標準。
他希望另一半能夠擁有穩定的情緒內核,能夠擁有獨當一麵的能力,遇到問題能夠願意和他真誠地進行溝通。
不過,這些話真的能夠說給蔣意聽嗎?她聽完肯定會覺得不高興吧。
謝源歎了一口氣:“我能選喝酒嗎?”
蔣意擰起眉頭:“什麼意思嘛。這麼簡單的問題,你有什麼不敢回答的。這題你不許選喝酒。”
規則的最終解釋權果然歸屬於她。
謝源隻好把上述幾條曾經的理想型標準說出來。
蔣意果然麵露失望:“可是為什麼聽起來感覺跟我截然相反呢?”
她很有自知之明。她肯定算不上具有穩定的情緒內核,在生活裡麵也基本缺乏獨當一麵的能力,而且她遇到問題首選是跟謝源胡攪蠻纏,她才不會做什麼真誠的溝通呢。
謝源不忍心看到她失落的模樣。他摸了摸她的腦袋,還是得他來哄人。
“理想型跟我真正遇到之後會喜歡的人,不是一回事情。我喜歡的人隻有你。我覺得,喜歡是一件非常憑直覺的事情,它是不能夠通過列出標準列出條件來量化的。”
“而且,你其實也基本能符合這幾條理想型標準吧。”
蔣意瞪他。
他怎麼能滿臉認真地說出這種胡話。
她哪有吻合這幾條標準?
連她自己都不這麼覺得。
謝源分析給她聽:“你的情緒內核很穩定。雖然有的時候會使小性子,但是從來沒有極端地表達過情感。”
“當你遇到不高興的事情,你會非常直接地把情緒向我表達出來,向來不會掩飾自己,也不會委屈自己。這樣也能算是真誠吧。”
“至於獨當一麵的能力——你在生活上的經驗確實可能欠缺了一些。但是你在自己從事的工作上麵,你肯定具有獨當一麵的能力。你在學校的時候,就已經很厲害了。到了原視科技之後,短短半年的時間,你已經是你們項目組裡麵的技術大牛了。”
蔣意自己聽了都覺得臉紅。
還真是“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他怎麼能夠如此麵不改色地胡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