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不甘心的林紓花又換了好幾個方式詢問,但不管林紓花怎麼問,陳乙的回答始終隻有那些內容。
他不像另外幾個人那樣,隻要回憶昨晚就立刻感到頭痛欲裂。陳乙的思維非常清晰,說話也具備完整的邏輯——林紓花從他的話裡找不出漏洞,但卻因此更加懷疑陳乙。
意識到自己沒辦法從陳乙嘴裡撬出有用的信息,林紓花隻好不情不願的結束了談話:“你的情況我已經大致了解了,你先在這好好休息吧,我離開一下。”
陳乙:“我什麼時候可以走?”
林紓花挑眉,望著他:“你有急事嗎?”
陳乙坦然回答:“昨天沒睡好,想回去睡覺。”
他這麼一說,林紓花才注意到陳乙神色確實有些困倦疲憊。隻不過他膚色天然較彆人更深一些,不怎麼做表情時林紓花也看不出他精神狀態是好還是不好。
林紓花不想太刺激陳乙,便放緩了語氣道:“我們登記整理一下你們幾個人的筆錄,很快就可以放你們走了。如果你實在很困的話,可以在這邊沙發上睡一下。”
等到林紓花離開休息室,整個休息室裡就隻剩下陳乙一個人……不,倒也不能說隻剩下他一個人。
還有李棠稚呢。
李棠稚趴在沙發靠背上,懶洋洋的,說話時尾音也刻意拉長“我好無聊啊——”
陳乙沉默。
李棠稚偏過頭,瞥了他一眼,又扯著尾音道:“陳乙——”
這下陳乙再也不能對李棠稚視而不見了。他有點無奈,走到沙發上坐下,李棠稚一翻身躺到陳乙腿上,伸出手捧住陳乙的臉,一通揉搓。
雖然長了一副很會嚇人很現充渣男的臉,但陳乙的臉摸上去卻一點也不冷硬,觸感反而很軟。
李棠稚:“昨天晚上那隻怪談很奇怪。”
陳乙:“嗯?”
李棠稚撇了撇嘴:“雖然是怪談,但是他身上人類的氣息太濃了……給我的感覺就像人類一樣。”
這樣的描述不禁讓陳乙想到了在楊家彆墅,被他用秘銀子/彈擊殺的怪談。二者似乎有些相同之處。
“會不會和地心會有關?”陳乙思索片刻,猜測道,“楊桃是因為被地心會的人哄騙去了林下縣才會變成祭品,我們學校又剛好距離地心會很近。”
李棠稚被他這麼一提醒,單手握成拳敲了敲自己手心:“對哦!感覺還真的有可能是地心會那群人乾的耶!”
“不過那個貓貓人沒有理智,我們就算想從他身上打聽地心會相關的事情,他也聽不懂我們在說什麼。”
說著,李棠稚又立刻耷拉下眉眼,一副沮喪的表情。陳乙摸了摸她的腦袋,安慰她:“有線索總比沒線索的好。”
“之後我想再回一趟林下縣。上次祭祀事件我總以為林下縣的事情已經結束了,但現在想想,或許當時在林下縣被捕的地心會成員並非全部。”
林紓花倒是沒有撒謊。陳乙在沙發上坐了不到半小時,就有警察過來叫他走人——離開休息室,陳乙在走廊上碰到了自己的舍友們。
章林江最先跑過來,關心的問:“你沒事吧?警察姐姐沒問你什麼奇怪的問題吧?”
陳乙:“……警察姐姐?”
章林江點頭:“對啊,問我話的是個特彆成熟乾練的漂亮姐姐,你的不是嗎?”
林紓花確實是個女的。看年紀的話,陳乙也確實應該管林紓花叫姐。
但他沉默片刻,仍舊堅持:“隻是個普通的女警察。”
“好吧。”章林江聳了聳肩,“看來找我們問話的不是同一個人。”
一行人走出警察廳,外麵倒是好天氣,正掛著一輪光芒耀眼的太陽。崔楊抱著自己胳膊搓了搓,道:“幸好現在是夏天,曬曬太陽就感覺舒服多了。”
其他人聞言深感這句話的正確,也紛紛走到烈日下開始曬太陽。陳乙慢吞吞的,在最後麵,也是最後一個踏進太陽光裡的人。
他抬頭眯起眼看向天上那輪太陽,太陽的光芒過於耀眼了,以至於當陳乙仰頭去看時,隻看見一團模糊又燦爛的光暈。
毫無由來的,陳乙想起了自己昨天晚上做的那個噩夢。
他用手背摁了摁自己眼睛,垂眼往前看。剛接觸過強光的雙眼不論看什麼都好像自動蒙著一層糊光,而站在陳乙前方不遠處,撐著一把小洋傘的李棠稚,正被這柔和朦朧的光籠罩著,回頭俏生生的望著他。
那層糊光使得李棠稚的存在都變得不真切起來,陳乙心裡驟然一慌,不禁大步上前抓住了李棠稚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