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六十年代好種田(捉蟲)(2 / 2)

他們瞧見唐薇,好幾個女生立刻圍上來關心地問:“身體好一些了嗎?彆急著出來,好好休息吧。”

當聽說唐薇要跟著上山種小麥時,她的小夥伴們都驚呆了。開什麼玩笑,為什麼要讓唐薇去?

田藍立刻強調:“對對對,就是開玩笑的。你們把她帶走吧,我不過一句玩笑話而已,她居然當真了。她哪知道什麼叫育種啊。不會很正常。”

大學生們聽這話隻覺得怪怪的,唐薇卻是直接跳起來了。她真是受夠了。她從小到大都是彆人家的小孩。這年頭的大學多難考,麵前這小丫頭一個初中生知道個屁。

不說眾星拱月,萬眾矚目的優越感吧,也輪不到這麼個小丫頭片子張口就是嫌棄。

唐薇陰沉著臉,咬牙切齒地放話:“還沒做呢,你怎麼就知道我不行?咱們走著瞧。”

田藍可有可無的口氣:“行了,我無所謂,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贏你們了。”

這話當真欠揍的要命,大家很想糊她一臉。可回頭看看那碧瑩瑩的水麵種稻,再想想人家種在地上的莊稼也比他們長得好,起碼在種田這事上,大學生們的確沒什麼底氣。

眾人隻能惡狠狠地放話:“行啊,上山種麥的是吧?我們一塊去。”

可惜田藍打定了主意,要將遭人嫌棄路線進行到底:“你們到底是想去種麥子還是趁機偷懶啊?實驗田能有多大?你們40多個人全都跑過去嗎?嗬,嘗過水麵種稻的滋味了,曉得種稻辛苦,葉公不打算好龍了?”

媽呀,要不是看她是個小孩,又是個小姑娘的份上,大家的拳頭都硬了。

高衛東惡狠狠道:“你少來這一套,我們流的汗絕對不會比你少。種稻子是吧?我們馬上就去種。”

田藍點頭,從善如流:“那行,你們趕緊做浮床,我上山剛好還可以堆肥料,到時候一並帶下來,儘快把稻子種下去。”

郭秘書聽她那理所當然的口氣,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初生牛犢不怕虎,不曉得天高地厚也算是小孩子的一種能耐。

誰知道大學生們走了沒幾步又折回頭來。他們的同學被帶走了,誰曉得到底要去什麼地方,他們的親眼看了才放心。

田藍挺樂的,沒想到這幫家夥還相當抱團。應該如此,外來戶假如還叫人牽著鼻子搞內鬥的話,那以後真是骨頭渣都沒得剩。

嗯,就衝著他們這股勁,姐姐也絕對會把你們摁在農學的大坑裡,讓你們再也爬不起來去瞎折騰。

田藍君子坦蕩蕩,相當大方地表示歡迎。

隻不過43個大學生都要跟著上山,拖拉機當然坐不下了。郭秘書臨時也找不到其他車子,隻能遺憾地告訴大家,他們唯有步行。

不得不說年輕人的體力當真好,昨夜已經在堤壩上巡邏了一晚上的大學生們居然毫無意見,直接表示兩隻腳走過去也沒問題。

隻不過這幫家夥,你們走就走吧,為什麼還要高高舉起領袖的畫像,嘴裡大喊大叫:“偉大的領袖萬壽無疆!下定決心,不怕犧牲,排除萬難,爭取勝利。”

田藍尬得真是腳趾頭都能摳出一座故宮外加萬裡長城。

她真想捂住臉,假裝自己不認識這些人。可是王老師跟趙老師卻紅光滿麵,跟著揮舞著拳頭高聲呐喊口號。

不知為何,田藍看他們的臉色,總感覺像是瞧見了給寺廟捐了門檻的祥林嫂。就是後麵不曉得旁人因不允許他們觸碰祭品。

好幾位知青都眼睛瞧著這對夫妻,有人似乎想要開口,被唐薇拉了一下,憤憤不平地閉上了嘴巴。

田藍冷笑,很好,吃一塹長一智是大智慧。要是有人跳出來唧唧歪歪,她不介意教對方做人。

說個實在的,要不是時代限製,誰願意這麼傻兮兮的。回頭再看,簡直就是大型社死現場。

可她腹誹歸腹誹,卻不得不硬著頭皮跟著一塊兒大唱忠.字歌。否則估計等不到她上山種下小麥,她就直接被踢到溝裡去了。

田藍在心中安慰自己,就當是開幕式運動員進場唄。舉什麼招牌不是舉呢,喊什麼口號也都是喊,意思到位就行。

不過話說回頭,這樣大喊大叫,鼓舞士氣,也挺有實際用途的。最起碼的,整整4個小時的路程,尤其是後麵兩個半小時的山路,假如沒口號做支撐,那無論如何也走不動了。

畢竟是7月酷暑,大熱的天啊,走路簡直就是受罪。

好在隨著山越來越高,氣溫也隱隱有下降的意思。尤其當山泉水從他們身旁叮咚叮咚的跳躍而過時,那股沁涼的水汽似乎都彌漫在空氣中,要是剛好再來點小風,哇,真是渾身舒坦。

好幾個男生都惡狠狠地放話,等到回頭時,他們一定要跳下山泉,好好地洗把澡。

郭秘書拉著行李坐拖拉機上的山,這會兒已經站在部隊營房前等待。他瞧見滿頭大汗的學生和老師,笑著招呼:“趕緊過來吃飯。王老師,趙老師,你們的行李已經放到營房了。唐薇同誌,你單獨一間房。吃過飯就過去看看,有什麼缺的趕緊說。過兩天部隊拉補給的時候,給你們一並拉回來。”

這種親切的語氣是趙老師在山下難以聽到的。夫妻倆立刻挺起了胸膛,連麵上都泛著光。

大學生們麵麵相覷,感覺郭秘書有些親切過頭了。趙誌遠畢竟是老右,怎麼能這樣毫無芥蒂呢?

不把這兩口子老右身份當回事的,還有七連的官兵。大家在食堂吃午飯時,七連連長還特地過來打招呼。除了表達對大學生們上山搞調研的歡迎之外,人家重點就是跟夫妻倆請教:“你倆是搞農業的,你給我們看看,這個秧怎麼就插不下去?”

兩口子原本一人正在喝湯,一人正在吃玉米餅,聞聲他們立刻放下手上的東西,點頭道:“那麻煩你帶我們去看看吧。”

搞得連長挺不好意思,一個勁兒地強調:“不急不急,先吃飯再說。”

然而夫妻倆都是一心撲在事業上的人,哪裡還能安心吃下去。他們匆匆喝完湯,抓著餅子和窩窩頭,就站起身表示:“我們一路走一路吃吧。”

大學生們見狀,哪裡還好意思屁股繼續黏在板凳上,大家都趕緊放下筷子,抓起雜糧饅頭跟著走。

田藍在心中歎了口氣,難怪人家說趙老師不會做人。可不是,也就是這群大學生,雖然邪火燒的有些旺,但總體來說還是一顆紅心向國家,對於搞建設有著蓬勃的激情。要是換了其他人,就這一頓飯,保不齊人家就恨上沒眼力勁兒的夫妻倆了。

就你們能,看你們以後還怎麼能。

連長倒是挺高興的,在前麵大步流星地帶路。軍墾農場,即便是常規作戰的部隊,也是要開荒種地的。

七連駐紮山上之後,同樣開成了一片荒田。大家也是精耕細作,可是秧苗插下去之後,根就沒立住,乾脆浮苗了。

連長有些心焦:“我們隊裡有農村兵,說這種情況曬田就好。可是田也曬過了,種下去還是這樣,補了兩次秧苗都不見好。要是現在解決不了,估計今年就收不了莊稼了。”

他如此一說,大學生們才意識到這裡的秧苗的確有些不對勁。現在都已經7月份了,就是他們種的秧苗也早就返青,挺直了腰杆。

可這裡的秧苗好了,歪歪倒倒的,還有些葉子都發黃了,顯然沒能站住。

大家左右瞟瞟,有人大著膽子開口:“是不是肥沒施夠啊?莊稼一枝花,全靠肥當家。不能因為在山上肥不夠,就少下肥料啊?”

連長看了他們一眼,沒吭聲。陪著一塊兒過來的戰士卻未能憋住,直接撲哧笑出聲:“彆說外行話了,我們這裡的土不肥啊?就是太肥了,所以才有問題。”

王老師蹲在田埂邊上,伸手進去試了試,然後肯定地點頭:“這邊都是冷浸田吧。”

連長點頭,沒有否認:“對對對,是窮山壟田。常言道:丘小如瓢深齊腰,冷水浸泡鏽水飄,一年隻能種一造,常年畝產一擔挑。不是這種田沒人種,也不會輪到我們開荒。我們也知道田太爛了,摻了沙子,曬了田,可還是這樣。”

王老師跟趙老師都蹲在田邊,仔細觀察一番,又圍著田埂整整轉了一圈。夫妻倆商討過後,才給出結論:“水沒排出去,汪在裡麵,所以秧苗栽不下去。”

大學生們滿臉茫然,還有人指著田藍道:“不對呀,她的秧苗不是直接泡在水裡嗎?可也長得好好的。”

王老師搖頭:“不一樣,她那個是活水,水裡有氧氣可以供秧根做呼吸。這個是死水,水又毒,秧苗就爛根了,也不可能紮下去。”

田藍補充道:“這是水跟氣的問題,還有跟水溫相關。像這種山穀的冷浸田的特點就是山高水冷日照少,水稻是喜溫喜光熱的,泡冷水的時間長了就好比咱們在水渠裡呆久了,腿會吃不消的。”

她一說水渠,學生們就恍然大悟。的確是不行,稻子就是夏天長的,那麼冷誰受得了凍啊。

王老師點頭道:“對,所以我們得解決掉冷水。”

怎麼解決?挖溝排水。

冷浸田的地下水位置高,泥土長期泡在水裡,土裡的營養也跟著水跑掉了,加上有機質分解受限,就不能給莊稼提供生長所必需的足夠營養。

既然如此,那就必須得把多餘的水排掉。挖主溝,挖環形溝,深挖溝,排水。溝的深度要達到稻田犁底層以下,不然沒辦法排掉水。

王老師說了排水的問題之後,又提到了增加肥料:“這邊的泥土爛糟糟的,有機質雖然多,但不容易被莊稼吸收,得針對性地補充肥料。”

她仔細介紹了如何施肥的問題,聽的連長一個勁兒地點頭,還感慨不已:“這到底是專業啊,我們糊塗了半天,你一下子就講透了。”

有大學生小聲嘀咕了句:“就是個白專。”

田藍做出疑惑的表情,眼睛盯著發話的人:“那你是說她懂還是不懂呢?白就是不懂的意思,白字先生白丁都是沒有。專又是精通,你這說人又精通又不精通的,到底想說啥?”

那大學生想要強調自己表達的是路線問題,可又被她繞進去了。的確,白確實有那麼個意思呀。

田藍根本不給他辯駁的機會,直接一個白眼翻上天,不客氣道:“讓你們幫著出主意呢,你們就站在這裡發呆說風涼話嗎?白吃了人家的飯,還真是白。”

大學生們都要氣死了,他們也沒免費吃。雖然大家出門的時候沒帶糧票沒帶錢,但都記著賬呢,到時候是從他們的支出裡扣的。

田藍將熊孩子的精神進行到底,專門讓人當場沒臉:“這山上的東西跟山下的能是一個價嗎?光把東西背上來,就花多少精力。占便宜就占便宜了,還非得在人麵前吧唧嘴,不嫌丟臉啊。”

大姑娘小夥子們一個個深呼吸,反複告誡自己對麵就是個小妹妹,請把硬起來的拳頭放下去,省得人家說他們欺負小孩。

高衛東沒好氣道:“話都說完了,還讓我們說什麼?也沒人問我們啊。”

田藍冷笑:“我現在問你,你倒是能跟我說個門門道道出來啊。我問你們為什麼其他地方在冷浸田裡摻了沙子稻田就得到了明顯的改良,但這裡卻失敗了?”

連長來了興趣:“對對對,這是我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我們有兵,他們老家也有這種田,摻了沙子以後效果很好,當年就增產了100斤。”

學生們麵麵相覷,還有人試探著說:“是不是你們沙子沒選對呀?沙子也分很多品種的。”

連長皺起了眉毛:“還是啥情況?就是普通的沙子,你們還當是金子呢。”

田藍也跟著搖頭:“沙子的性狀雖然有講究,但這不是我們現在討論的關鍵。想要研究問題,第一件事情就是請蹲下身彎下腰,彆背著手光看。你孫悟空在世火眼金睛,一眼能瞧出個什麼來呀?你們的手有沒有伸進稻田裡試探一下水溫,摸一摸泥土到底是什麼性狀啊?屁事都不乾,光在這兒誇誇其談。我都搞不明白了,到底誰給了你們勇氣,張嘴就來的還挺理所當然。”

郭秘書在旁邊聽著,都覺得田藍是在針對這群大學生。當然,他能夠理解初中生那點兒暗搓搓的嫉妒心理。

不過為了防止兩邊又吵起來,他主動將問題拋回頭:“那你說說看,這是為什麼呀?我也覺得挺奇怪的。”

田藍卻不直接給答案,非要大學生們自己動手實踐:“你們往下挖,挖完之後仔細觀察泥土的性狀,然後再告訴我答案。”

連長趕緊喊停:“這可不能挖,我們插了秧的。”

田藍無語地看了他一眼,直接打破了他的幻想:“你這一片秧都死了,除了等著爛掉,也沒啥出路了。還不如現在就搞搞清楚到底是什麼原因造成的,為下一步處理打好基礎。”

爛泥田都泡在水裡,挖起來倒不費勁。

高衛東帶頭跳下去,挖了足有半人深,才瞪眼睛沒好氣地看田藍:“還要挖嗎?”

田藍可沒好臉色:“不會自己看啊,看看自己挖出來的究竟是什麼東西。”

哎喲,這土味道可真不好聞,大家捏著鼻子湊上前,仔細觀察。這回他們倒學聰明了,沒有光看,而是上手摸。

彆說初中生說話雖然難聽,但人家兩年地的確好像沒有白種,居然還真叫她說準了,這土的確有問題。

沙子摻進去之所以沒發揮作用是它根本就發揮不了作用了,它根本沒混在泥巴裡頭,而是全都沉在了泥土的底部。

這是想想也正常。泥水密度小,沙子密度大。雖然它們攪和在一起,但在重力作用下,沙子就漸漸下沉,最後形成上土下沙的結構。秧苗又紮不了那麼深的根,所以沙子派不上任何用場。

連長和戰士也恍然大悟,的確,他們白忙活了一場,沙子就沒在表層泥裡呆著。

那要怎麼才能夠將沙跟土真正混在一起呢?

士兵振振有詞:“我很肯定我們老家就是用沙子跟土混在一起的,確實有效果。”

田藍笑道:“聽你的口音是湖南人吧?我印象當中你們那邊有種積肥的方式叫氹肥,就是把沙跟牛欄糞先混在一起漚肥。你們用這個方法試試看,看是不是土和沙能夠混合好。除此之外,入冬前就摻沙子效果要比開春後再摻雜強。”

連長回頭就瞪了眼戰士:“你個二道販子,說方法都說不全。”

可憐的士兵委屈極了:“咱們山上不是沒牛糞嗎?那隻能先湊合著用唄。”

連長直接一巴掌拍在他後頸上,氣得七竅生煙:“還跟我湊合,你看都湊合成啥樣了,今年的稻子絕收了。”

他把話說的這麼重,其實很期待在場的人能夠說一聲“也不至於”。

可惜的是,田藍居然點點頭:“這會兒確實晚了,稻子的確長不了,隻能等下一季了。”

王老師又主動cue她:“還有其他要改造的地方嗎?一次性做好了,好歹能早點產莊稼。”

田藍立刻謙虛地表示:“老師你已經把大方向全都說明白了,關鍵是水利配套係統一定要跟上。我能補充的就是些零零散散的東西。其實我們為什麼非要把它改得跟普通農田一樣。我們可以利用它的特點。就好像有人怕冷有人怕熱,這裡的田的特點就是一個濕一個陰,有些農作物就喜歡這樣。比方說芋頭,比方說茭白,它們都是可以種在這種田裡的,長出來產品品質高,產量還不低。”

結果連長直接搖頭,斷然拒絕了她的提議:“不行,以糧為綱,多打糧食。”

田藍有些失望,卻也能夠理解。平原地區作為傳統的魚米之鄉,一直承擔著糧倉的責任。在備戰備荒的大背景下,軍墾農場想儘一切辦法多開田多種莊稼,實在理所當然。

她點點頭:“種莊稼也行。這種冷水泡爛田,關鍵就是土被水給泡了,我的想法是這樣的,既然土在水底下,那麼不如直接把土挖出來。”

眾人聽的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有挖土什麼事?

田藍認真道:“土挖出來堆在旁邊,做成壟,一條壟一條溝。這樣子壟的位置就抬高了,不容易泡在水裡,可以曬到太陽。時間久了之後,壟田就能夠恢複正常的農田結構,可以種植莊稼。而旁邊的溝,通過調整其中的水位,能夠做到壟田該乾的時候乾,該濕的時候濕,能夠最大限度的避免水旱災對於莊稼生長的影響。與此同時,溝裡我們可以放養魚、泥鰍這些水產品,也能增加農副產品的產量。”

她說的方法就是大名鼎鼎的稻田半旱式耕作法。

這是由我國著名農學專家侯光炯教授等一大批科技工作者經過了多年的係統研究而提出的改造低產田的良方。改造方法簡單,增產效果明顯,尤其對這種深腳爛泥田,冷浸田,可謂是對症下藥。

就這麼一個看似簡單的處理方式,就完美解決了大批冷浸田的溫光水熱問題,可以用大道至簡四個字來形容。

高衛東一直皺著眉毛,這會突然間恍然大悟:“你這麼一說,它不就是變形版的台田水塘嗎?”

其他學生也看過那篇關於知青連的報道,對於台田水塘的印象十分深刻。現在他們班長一提,大家跟著回過神來,沒錯,還是老套路。

高台種莊稼,水裡養魚蝦。對了,她該不會還打算放鴨子和鵝吧。

田藍笑眯眯的:“因為它們的問題也一樣啊,都是過高的地下水位對土壤造成的傷害。既然如此,那解決的大方向當然也就一致。不過鴨子可以,鵝還是算了,鵝體型大,在這裡養不開。”

眾人麵麵相覷,嘿,一個荒漠般的大西北,一個雨水過盛的中部平原,居然叫她一網打儘。

她這是打算一招鮮,吃遍天啊。

田藍挑高了眉毛,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怎麼樣?敢不敢?冷浸田是我國可耕農田中低產田的重要組成部分,約占全部耕地的15%,低產田的45%。經過改良之後,大部分田都能夠大幅度增產,少的也有10%,高的可以達到50%甚至翻倍。我在大西北的知青連的同誌們說,他們的目標是將所有的鹽堿地和戈壁灘都變成良田。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這個誌氣,將冷浸田也都變成高產田。”

她目光在所有人臉上都梭巡一遍,然後摸摸鼻子,自己先放棄:“算了,我隨口說說而已,你們不用當真。彆為難你們自己。”

高衛東忍無可忍,終於吼出聲:“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用這種低級的激將法,好好說話很難嗎?小小年紀,一天到晚陰陽怪氣的。你要是我妹妹,我早就把你吊起來揍了。”

這到底是怎麼養出來的娃?誰家的孩子這麼討厭啊?

田藍傲慢地抬高下巴,熊孩子本熊:“你贏不了我,就想來暴力嗎?有本事你在專業上打敗我,讓我叫你一聲哥,我都樂意。”

高衛東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鼻孔都被氣大了,一張一翕的。他伸出的手指頭微微顫抖:“你等著,你不過是多種了兩年田。一年,最多用一年,我肯定能打敗你。”

太羞恥了,他堂堂一個大學生居然給初中生下戰書。

人家還要在他胸口上捅一刀。

田藍點點頭,傲慢十足:“可以呀,你們可以集思廣益一塊上,我不算你們作弊的。誰讓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呢?”

郭秘書感覺自己應該往前站站,省得在山上就發生人命案,影響實在太惡劣了。

這姑娘平常瞧著還行啊,怎麼嘴巴這麼欠?

田藍挑挑眉毛,似乎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多麼討人厭:“對呀,你們就當我是激將法好了。就是不知道你們有沒有勇氣接這個活。紮根一線搞建設,可不是紙上談兵。這個道理,我們寧甘農場的知兵連了解,不知你們是否真明白。”

大學生們互相看了一眼,最後眾人都咬牙應聲:“行啊,來吧,這有什麼好怕的?”

激將法就激將法吧。15%的冷浸田,假如它們真的能增產一半,那就是上億斤的糧食。倘若自己能做到這些,那被陰陽怪氣幾句又怎麼樣呢?

嘁!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昔日韓信能忍□□之辱,他們都大學生了,還要跟初中生一般見識不成?

他們可是大人了,要有風度。

就是一件事,她又喊他們種水麵稻,又讓他們改造冷浸田。她到底想做哪樣?

田藍莫名其妙:“這有矛盾嗎?當然是種完稻子就過來處理冷浸田。你們又不能替稻子長出稻粒來。”

她狐疑地盯著這幫大姑娘小夥子,“你們該不會打算趁機偷懶吧?”

吼!真是夠夠的,這娃就是欠收拾。

大學生們惡狠狠地瞪著她,他們偷懶?他們一個頂她兩個用!

眾人抓著郭秘書讓他當見證,今天大家就劃下道來了,看看到時候水麵種稻改造冷浸田,究竟是誰出力最多,收獲最大。

郭郭秘書可不願意跟這群家夥硬杠,相當痛快地點頭:“好,我做這個見證人,我就等待看諸位奮鬥的結果。”

算了,他就不提醒這群熱血上頭的大姑娘小夥子了。你們一群大學生,後羿是一群,大學生,就算贏了一位初中生,又有什麼好拿出去炫耀的呢?

這個賭,人家田藍穩賺不賠,你們已經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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