蜃巫倒像是過來人似的,好聲好氣道:“殿下,尊上這是關心您,某些事情,對於凡人來說,隻要聽聞,便會造成莫大傷害。”
“你會告訴我那種事情?”
“當然不敢。”
“說吧,需要我知道的,能告訴我的事情。”
蜃巫斟酌了一下,細細道來。
“想要解咒,首先需要激發詛咒,隨後方能取血驗化詛咒本源,而對本源的驗化,也能追溯詛咒源頭。”
“之後解咒便沒什麼好說的,乃巫族不傳之秘,但尊上若是有興趣,旁觀亦可。”
巫族有許多講究,還很講究神叨叨的逼格。
但麵對淵辭這樣的暴君,蜃巫顯然拿不起架子來,一切都從方便來。
“那我需要做的是?”
“詛咒激化會有些特彆,而且同心咒的效力會發揮至最強,殿下務必保持心境平靜,不可乾擾到尊上,否則……”
清謠問:“否則怎樣?”
蜃巫苦著臉:“尊上不會對您如何,但同心咒發揮至極致的情況下,尊上或許會出於保護您的心態,將下使斬殺當場。”
這話說完,清謠心中微動。
她不知蜃巫是有意還是巫醫,彆的不說,獨獨將這個死穴點出來。
那她若是心裡有鬼,不想解開同心咒,那趁機影響淵辭,直接當場弄死蜃巫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還是說蜃巫就防著她這一手,所以提前將隱患挑明,讓她投鼠忌器?
清謠不想搞事,卻也不準備做背鍋冤大頭。
她望向淵辭:“我知道,但我隻是凡人,若確實疼得不行,我也很難管理情緒,如果有事態,著實不能怪我。”
大妖微微蹙眉。
蜃巫立即補充,生怕淵辭心軟:“此事並不難辦,隻需施加足夠的淨心法術,殿下又有法器護身,不會有事。”
淵辭仍然沒有立刻開口。
這便是同心咒的強大約束力,尤其在挑明之後,他感到自己內心的猶豫越發清晰。
從前對清謠之事的猶豫尚且不明顯,他也未曾在意。
但在蜃巫強調之後……他對那人類的仁慈確實太多了。
淵辭目光與少女的視線對上,她沒有說話,姿態清麗地站在原處,安靜地等待他的決定。
她什麼也沒有說,態度明顯:接受一切決定。可對於淵辭而言,她似乎已經說了千言萬語。
同心咒的效力恐怖如斯,他明知是法術效果,卻還是會遲疑。
“尊上,時辰將至,勿要誤了大事。”蜃巫加重語氣。
“用吧用吧。”甚至連清謠都在勸說他,“每個地方都做到公平,最後結果才有說服力嘛。”
“……嗯。”
儘管淵辭答應了,蜃巫卻覺得他像是從牙縫裡擠出的這句話,聽起來陰惻惻的。
怎麼聽怎麼像是給他記了一筆。
蜃巫:???
不行,得趕緊把這同心咒解了,否則今日他真不一定能活著走出這座行宮。
*
經過諸多高手查驗,連淵辭自己都選擇接受的法子,使用起來自然格外順暢。
更何況,淵辭關心她病情,已經將最折磨的取血環節接了下來。
特地為祭祀布置的高台上,清謠站在法陣的一端,看著朱紅色的紋路順著自己向外不斷蔓延,直到融入一點,形成深邃漩渦後,再分散延伸,探向另一端的淵辭。
白幡整齊插在高台四周,香燭青煙繚繞,不嗆人,甚至還有股說不出的花木香氣。
身著法袍的蜃巫佩戴麵具,手持法陣,微微闔目。
再雲漏低落的最後一瞬息——
“兩位做好準備,大陣將起。”
“無有雜念,保持淨心,感知靈台至明之處。”
蜃巫低沉的嗓音至此陡然一轉,變得尖銳高昂起來。
他嘶聲竭力地喚道:“魂兮——來!”
唰!
四周白幡無風自動,陡然啪得展開,發出颯颯之聲,不斷烈烈飛舞。
但清謠顧不得欣賞這一刻的神奇。
劇痛在瞬間襲擊了她,仿佛有無形的手緊緊攫住她的心臟。
痛!
哪怕須臾已經發動,可深入神魂的疼痛仍然難以抵禦。
她疼得瞬間捂住胸口,深深佝僂。
同心咒被最大程度的激發了。
她與淵辭的因果糾葛,即將一試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