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第一波襲來的疼痛猶如狂潮, 清謠設置的心理防線瞬間遭受極大考驗。
她恍惚間感到自己目光仿佛都在震顫,心臟被緊緊攫住,難以呼吸。
疼痛會觸發人最本能的情緒。
諸如恐懼, 諸如痛恨, 諸如傷心。
縱使事先做了再多準備,隻要她不是無情無感的木偶, 就一定會在瞬間泄露難以抑製的情感。
而她的痛苦, 在同心咒不折不扣地傳遞給淵辭後, 瞬間激發了他的凶性。
蜃巫還什麼都沒來得及做,便被銀色巨爪狠狠扼住了喉嚨, 鋒銳指爪彈出, 立即劃破蜃巫皮膚,鮮血噗呲噴出。
此刻淵辭隻要稍稍用力,就會扭斷蜃巫的喉嚨。縱使修為再強,咽喉這種致命弱點若是被破了防,該死還是得死。
換作其他人,此刻應當已經開始尋思, 自己有沒有留著魂燈一類的後手, 轉生又該投在何處了。
然而蜃巫在致命威脅麵前,居然還勉強保持了一絲清明,竭力將視線轉向清謠。
“殿……”他艱難地發出氣音。
他是知道此刻該向誰求救才能活下來的, 執行死刑的人是淵辭,但製止死亡的韁繩始終攥在清謠手中。
如果少女足夠陰暗自私, 隻需此刻任由他死去。
那即便淵辭知道其中有異常,也沒法對她怎麼樣,她可以高枕無憂地渡過相當一段時間,直到淵辭找到下一個巫族相關者。
但他所看到的未來——
一波又一波的疼痛猶如駭浪衝擊著她的防線, 清謠脖頸的山茶花陡然光芒大作,柔和的白光包裹住她全身,安撫著她緊繃的身心。
在須臾的庇佑下,清謠急促的喘息,總算緩了一刻。
而她狀況的緩解,也及時控製住淵辭的暴怒,他下意識鬆了少許爪下力氣,沒有立刻擰斷巫醫脖頸。
“鬆手……”清謠艱難從嗓子中擠出一句話。
而當她做出這個指令後,無論淵辭是否恢複了徹底的清醒,都乾脆利落地鬆手。
“你還堅持得住麼?”他立即問道。
在同心咒的作用下,他知道疼痛始終未曾停止,清謠正遭受極大痛苦。
而隻要此刻清謠說一個不字,無論如何,他都會終止儀式。
“挺得住。”清謠疼得臉色發白,沒力氣說話,隻勉強擠出三個字。
無論是淵辭還是蜃巫,都為她此時的堅持驚愕。
蜃巫是看到未來,並且彆無選擇,方才如此行事,他明明有此底氣,可在親眼見到清謠經曆痛苦時,內心依然會動搖。
凡人如何能長久忍受這樣的痛苦?
即使她原本不想殺死自己,經曆這般痛苦時,也會在本能驅使下,想讓他死,終結痛苦吧?
可是清謠沒有。
在這一點的震驚上,淵辭更甚於蜃巫。
因為他清清楚楚地感知到清謠此刻的痛苦,但少女的決定絲毫未改。
她這麼堅持,必然是為了解開詛咒。
為什麼如此執著地想要解開詛咒?
是想要撇明清白討好他?
還是……關心他,不想同心咒成為他的致命軟肋?
*
如果清謠知道此刻淵辭往什麼方向腦補,隻會陷入沉默,並委婉表示,哥哥還是想多了。
她這麼堅持忍耐,隻是為了自由的未來罷了。
留在淵辭身邊絕非她期待的未來,哪怕淵辭對她的“寵愛”,有著最不可違背的同心咒背書,她也不願意。
忍一時的痛苦,獲得爽快安穩的未來,這不是很劃算麼?
蜃巫好不容易死裡逃生,卻也顧不得畏懼後怕,隨手抹了把脖子上的血,大聲道:“尊上,要取心頭之血了,您務必凝神,逼出詛咒之結!”
在清謠經曆強烈衝擊後,淵辭也迎來了今日的最大考驗——取血。
她在疼痛中恍惚聽見這句話,顧不得擔憂淵辭順利與否,因為隨著疼痛時間的拉長,她的痛感變得綿長遲鈍,似乎稍稍適應,可其他方麵卻出現了更糟糕的應激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