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Chapter 36(1 / 2)

“我好像聽過這首童謠。”

凱爾西在倫敦閒逛時, 一直都留意街頭巷尾的不同聲音。報童們傳唱童謠,有的天真有趣, 有的卻頗為詭異,像是《誰殺了知更鳥》顯然與謀殺有關。

這間木屋出現的瑪麗童謠,乍一聽不過是瑪麗家花園的事。

瑪麗,瑪麗, 非常叛逆,你園中的花草長得怎樣?

銀色的鈴鐺,美麗的貝殼,漂亮的女仆排排站。

然而, 如果描寫花園,為什麼不寫花花草草, 反而寫銀色鈴鐺與美麗貝殼,還有她的女仆站成一排?

“倫敦街頭有人唱過。”

當時凱爾西好奇背後隱喻,還旁聽了幾次探討童謠的社團演講, “有人說童謠裡的瑪麗是指血腥瑪麗, 都鐸王朝的那位女王。”

都鐸王朝的瑪麗一世, 距今近三百年。

雖然生於王室, 但父母婚姻失敗。童年與青春期, 父親亨利八世都讓她過著女仆般的生活。

母親凱瑟琳王後被驅逐出王宮後, 亨利八世宣稱這個女兒隻是私生女, 甚至不顧臣民反對, 讓她去做同父異母妹妹的侍女。

幾十年的惡劣生活環境, 造就了瑪麗偏執暴力的複仇性格。

亨利八世死後, 他唯一的兒子愛德華六世即位不滿七年也因病去世。

瑪麗聯合樞密院發動政變,囚禁了愛德華任命的繼承人簡·格雷郡主,她成為了英格蘭史上第一任女王。

這位女王作為虔誠的天主教徒,對於判決父母離婚合法的新教深惡痛絕。

上位後,恢複了殘酷的異教審判與火刑,對新教實行了嚴苛的高壓政策。將曾經宣判她父母離婚,她是私生女的大教主,與三百多名新教徒以火刑處死。

隨後,瑪麗一世屠殺異己,一度讓倫敦血流成河,被冠以血腥瑪麗的稱號。

因此,童謠中瑪麗的花園暗指刑場,是那些屍體使得花草長得茂盛。

凱爾西卻沒有這些分析說出來,簡單的蘇格蘭絡腮胡不該懂那麼多,她將破解童謠的皮球踢給金邊眼鏡。

“西格森先生,您從事音樂工作,一定對童謠有所見解吧?”

歇洛克仿佛看到一隻又大又圓的鐵球朝他砸來,好像說不出所以然,就會被拆穿音樂人西格森的身份。

“您竟是音樂人?”

華生沒等歇洛克回答,他先表示了驚訝,“真是出乎意料,我還以為您也是醫生。”

華生的驚訝有理有據,他印象裡的音樂人都挺浪漫隨性,而非金邊眼鏡的嚴謹較真。這樣真能創作音樂嗎?演奏出來的樂曲,會不會也帶著數理方程的味道?

“早年,我確實旁聽一些醫學院的課程,但最終還是選擇了音樂之路。”

歇洛克對看出華生的腹誹視而不見。他就要做與眾不同的音樂人,這一設定絕沒問題,順帶問到,“聽華生先生的意思,您是醫生?”

“我還沒畢業,還在聖巴塞羅繆醫院還在實習。”

華生卻沒打算一直留在醫院,“不過,將來你們可能無法在聖巴塞羅繆醫院找到我。比起留在倫敦,我覺得做一名軍醫會更好。”

凱爾西好奇,“軍醫要上前線。華生先生敢去戰場,您的槍法一定不錯吧?”

說起來,「愛玫瑰的神槍手」也要前往阿爾卑斯山莊園。

華生連連搖頭,“不敢當,不敢當。還需要更多磨煉,也許從戰場回來,就真的能叫一聲神槍手了。”

“願上帝保佑您,我也先祝您心想事成。”

凱爾西暗道十有八/九找到「愛玫瑰的神槍手」了,那麼「巧克力蛋糕」又在哪?應該沒那樣的巧合,一輛馬車坐了三位同往黑暗聚會的乘客吧?

凱爾西側目,正好對上金邊眼鏡也朝她看來。

兩人若無其實地移開眼神,似乎根本不是有意打量對方。

“有關這首童謠,我隻能說聽過一二。”

歇洛克確定了神槍手是誰,暫緩暫緩猜測另一位同路人的身份,將話題拉了回來。他簡述了瑪麗一世的生平,將童謠與其血腥手段對應起來。

“花園暗喻刑室,銀鈴與貝殼指代某些刑具。至於排排站的女仆,就是一排排處以火刑的屍體。”

歇洛克又嚴謹補充,“不過,這隻是最主流的猜測。畢竟史上的血腥瑪麗不僅一位,不一定就指代瑪麗一世。”

哪一位瑪麗都不是好消息。如果真的有人效仿血腥瑪麗,依照地下室殘品死亡麵具與二次鋪陳地板下的童謠,這間林中木屋就很可能發生過屠殺。

“或許,我們不該向壞處想。”

華生儘量保持樂觀的態度。雖然解剖過屍體,也在醫院實習時見慣生離死彆,但從沒踏入過凶案現場。

華生覺得這次的運氣也不會差。“如果直接從屍體麵部倒模,以濕的石膏直接糊在臉上。風乾後取下麵具,貼近皮膚的內側難免扯下一些麵部汗毛。

可是你們也看到了,這些麵具殘品沒有毛發殘留,很可能就是一般流程的仿製品,而不是死亡麵具。”

“至於木板的刻字也很好解釋,大人施工時有孩子在場,調皮的孩子隨意刻畫而已。”

華生越說越覺得有理,剛剛發涼的背脊也重回正常體溫。“以懷疑的目光看,我們覺得木屋很詭異。但換一個角度,木屋隻是一處藝術品加工地。獵戶們在此處理獵物,順帶做些小買賣。”

最終,華生總結:“做人不能太多疑,多疑,看什麼都是黑暗。兩位覺得呢?”

這一句問話,華生真的沒有暗指其他,甚至都沒說金邊眼鏡太謹慎。

凱爾西與歇洛克卻感覺胸口狠狠中了一箭,多疑似乎是兩人刻在骨子裡的本能。

“哈哈哈,您說得對!”

凱爾西可以多疑,但絡腮胡不能。“不管過去發生了什麼,這裡很久沒人光顧,想那麼多也沒用,眼下是我們要住得舒服。比起過去發生的,在天黑前找到水源打水最重要。”

順帶在找水源的路上,觀察一下周邊有無可疑情況。

歇洛克也想儘快觀察四周,有沒有人類屍骨的掩埋跡象。“分頭走吧,誰找到就先回來。”

華生又被留了下來看守一堆物資,順帶換一間屋子補上漏風的窗戶,以供三人夜間居住。

這一等就到了傍晚。

找水的兩人終於提著兩大桶的水回來了。

“抱歉有些遲了。”凱爾西把沿途查探解釋為非故意繞路。“樹林有些繞,溪流有點遠,明天再打水會快不少。”

與其說是默契,不如說是各自防備。

一出木屋,凱爾西選擇與金邊眼鏡就分兩頭走,全程都避過了對方查探,但並沒能在樹林發現可以跡象。

“附近沒有野獸出沒,大多可能都冬眠了。”

歇洛克也一樣沒有收獲,彆說人類屍體,就連一片布料也沒發現。

「難道這次真的多疑了?」

「難道這次真的多疑了?」

兩人不免想起華生的話,可能真是疑者見疑。

不論如何,暫住的兩天都要提高警惕,誰也說不好是否遇上形跡可疑的人潛入木屋。

然而,兩夜過去,風平浪靜。

甚至後麵的路程都比此前順暢。

車夫借車回來,天空居然放晴。沒了雨雪乾擾,還比原先預測地提前三天抵達雷奧鎮。

距離聖誕節還有六天。

阿爾卑斯山腳下的雷奧鎮熙熙攘攘,在外的鎮民大多回家,趕著今年最後一趟集市,采購聖誕節日所需。

這個時節反而少見外來客,僅有一家旅店還開門營業。

「理查德之家」

旅店的招牌有些老舊,但被擦拭得非常乾淨。

年近六旬的理查德正在櫃台後核賬,看到客來,熱情地迎了上來。

“下午好,三位先生。臨近聖誕還要趕路,真是辛苦了。請問要住多久?幾間房?”

“住三天,請給三間房。”

華生回答,而他沒有想到下馬車後,三人都朝旅店走。

原本猜測金邊眼鏡抵達雷奧鎮後輾轉回德國,絡腮胡到雷奧鎮附近去尋親,兩個竟沒有一個猜對。

現在,華生開始懷疑三人的目的地一致,等B伯爵的侍從接他們上山。

“三位樓上請。”

理查德取來鑰匙串,“還請三位見諒,夥計回家過節了,店裡我一個人守著,暫不提供餐食。”

理查德又笑嗬嗬地給出建議,“不過,你們可以去兩條街外的「小理查德」食鋪,那是我小兒子海勒開的。

如果要買些禦寒的衣物,附近也有我二兒子開的「小理查德」成衣店。你們有任何需要都和我說,我也能他們幫忙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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