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
華生記下了,但現在他們應該都不會去逛街。
隻見絡腮胡與金邊眼鏡的表現出奇一致,一個打著哈欠,一個揉著眉心,都是‘我很累想休息’的模樣。
華生體貼地讓兩人快點休息,沒有多問之後的安排。如果三天後一起上山,到時候再聊天也來得及。
雖然他不太明白,三人一起趕路,這兩位怎麼就突然累了?明明沒到目的地之前,大家還都很精神。
凱爾西:是心累。不想承認幻想裡的「巧克力蛋糕」是金邊眼鏡,他隻有無趣的德式嚴謹。
歇洛克:是心累。不想承認欣賞的「阿佩普」是絡腮胡,他就會一臉憨直傻笑。
兩人默念:我最後的倔強,不等前來迎接的管事報出賓客名號,就還能抱有一絲幻想。
*
翌日,又是一個大晴天。
時近正午,華生被樓下的窸窸窣窣聲吵醒,而他並不是一覺睡到大天亮。
這間房在老板理查德臥室的正上方。天蒙蒙亮,聽到樓下傳來的爭執聲,應該是理查德的兩個兒子回來了。
在睡意朦朧間,沒聽清父子三人具體吵了什麼,隱約是‘夥計都回家了還開店,沒人手要誰來幫忙’,‘什麼累活都讓我們做,有本事讓大哥乾’。
此刻,沒有了爭執聲,但移動家具的拖拉摩擦聲頗為刺耳。
華生隻能起床,準備吃中飯順帶逛一逛雷奧鎮。敲響隔壁兩間房門,裡麵都沒人應答。
“好吧,兩位應該貫徹了早睡早起身體好,這是已經出門覓食了。”
華生一個人下樓,掃視一圈,大堂裡空空蕩蕩,沒見到其他人影。他折返理查德房前,“店主,我出去了。”
房內依舊有窸窸窣窣聲,卻不聽理查德的回應。
奇怪,理查德怎麼會不搭理客人?
華生疑惑著去敲門,手剛落到門上,就推開了未關緊的門。
隻見兩個壯漢雙手染血,臉上也各有汙漬,正拿著拖把與抹布在處理地上的血跡。
“你們在做什麼?!”
華生頓生警覺衝入房內朝,就看到理查德被放在了床上。他雙目圓瞪,額頭撞出一個血窟窿,已經沒了呼吸。
理查德死了。
凶手們正在毀屍滅跡!
華生的瞌睡蟲徹底被拍飛,人生第一次,他直接撞到了案發現場。
他擋住了大門,絕不讓兩人逃脫,放聲叫喊,“快來人!店主理查德被殺了!”
“你,你是誰?”
矮一些的壯漢被一嗓子喊得扔掉了手裡的抹布,“彆胡說,誰殺人了!”
高一些的壯漢又驚又怒地掄起拖把,“讓開!誰讓你多管閒事!”
華生寸步不讓地守在門口,絕不讓兩個重大嫌疑人離開。
三人一番僵持,附近的鎮民陸續趕來。
不多時,鎮長也匆匆到了。“海勒,狄克!你們在搞什麼?老理查德怎麼了?”
海勒?
華生乍一聽還有些懵,這不是理查德小兒子的名字。再看兩個壯漢,他們長得有些像,也有幾分理查德影子。
也就是說,理查德的兩個兒子在清理一地鮮血?而理查德腦袋破了一個洞,被撞死了?
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走向。
海勒被鎮長點名,才放下拖把。他一臉悲泣解釋:“鎮長,這是一場誤會。這位客人看到我們在清理血跡,以為我們做了什麼壞事。
事實是,我和狄克來店裡找父親,看到他臥倒在地上,身邊流了一灘血。上去一探究竟,發現父親撞破了頭,竟然已經沒有了呼吸。”
“就是這麼一回事。”
剛剛還緊張的狄克也紅了眼眶,“這位客人沒聽我們的解釋,他就大叫殺人了,都把我們喊懵了。”
華生從懵圈裡回過神,他可沒被繞進去,“我不聽解釋?上帝可見,誰家死了父親,先關門打掃血跡的?!這種情況難道不可疑!”
“讓一讓,讓一讓。”
此時,一個肥胖的婦人推搡著人群鑽了進來。
不管不顧地衝到了狄克身邊,探頭朝裡瞧了一眼,看清理查德的死狀,又立即轉頭移開了視線。
胖婦人的臉色有些差,但氣勢十足地雙手叉腰,指著華生就質問起來,“你說我家狄克殺了理查德?瞎了你的雙眼,比起兒子殺父親,我看你更有嫌疑。
店裡除了理查德,隻有住客是陌生人。誰知道是不是有人見財起意,想要搶一筆就跑?指不定你先推了人,回頭又栽贓給我們。”
胖婦人噴了一頓華生,急忙對鎮長說,“這人聖誕節還在外麵瞎晃悠,誰知道是不是逃犯。鎮長,您難道不相信狄克與海勒,反而相信一個外人? ”
海勒聽到二嫂的話,也是調轉槍口,“對啊!即便不是這個人做的,店裡還有兩位住客。誰知道是不是他們與父親發生了衝突,導致父親摔倒死亡。”
蠻不講理!
華生氣得漲紅了臉,到底誰賊喊抓賊。“簡直是仗勢欺人,你們再怎麼狡辯,敢讓警察來一查究竟嗎?”
胖婦人立即嗆回去,“這是我家的旅店,你算什麼東西,你說查就要查?!”
“夠了!住嘴!”
鎮長重重一拍桌子,“出了人命,怎麼能不查清楚。不過,這位客人你說要找警察,恐怕沒辦法實現。最近的警局也要趕兩天路,讓鎮上的治安隊查吧。”
“鎮長,這恐怕不合適吧。”
人群裡出現了反對聲,“狄克與治安隊的正副隊長關係都不錯,萬一發生包庇的事情呢?”
“對啊,理查德是一個好人,不能讓他死的不明不白。”
“不如還是趕路去警局報案,也就是多等兩天而已。”
鎮長聽著議論紛紛也是頭疼,臨到聖誕節,雷奧鎮怎麼就發生了這種事。
就在此時,車輪慢行聲響起,是朝著旅店的方向而來。
人們放眼看去,一時都停下了對理查德之死的議論。來的是一輛奢華的大馬車,可用披金戴玉來形容。懸掛的徽章,顯示它的主人是某一位大人物。
馬車在旅店邊停下,從車廂裡下來三個人。
一位是身著管事製服的中年男人,還有兩位是絡腮胡與金邊眼鏡。
管事一見眼前的鬨哄哄亂象,很快問清了鎮長發生了什麼。
“竟然發生了命案,真是一件不幸的事。不過,我相信伯爵邀請的三位客人絕不會是罪犯。”
鎮長隻能陪著點頭,這一帶的鎮民誰沒聽過B伯爵的威名,他豈敢質疑管事。“對,您說得對。”
“我不為難鎮長,給你兩天查清案情。兩天後,我來接三位客人上山,不能耽誤了伯爵的宴會。”
管事不容拒絕地給出了時間限製,“至於怎麼查,相信鎮長會秉公處理。其實也能讓三位客人自證清白,你再派一位信得過的助手就行。”
鎮長再度點頭,連忙應是。
一旁,華生又有些懵。
絡腮胡與金邊眼鏡說他們很早就起了,在鎮上閒逛時遇到了伯爵府的馬車,順帶和管事聊了幾句。
管事表示先去更遠的鎮子,接其他國家的來客,三天後再來雷奧鎮。
“原來不止雷奧鎮一個集合點。”
華生一時疑惑為什麼將賓客弄得如此分散,但他更關注另一件事。
“這樣說的話,隻有我們三人從英國來。聽主編說,還有另外兩位作者接到了邀請函。”
說起這些,華生剛剛目睹凶案現場,又遭遇了一場不講理汙蔑的鬱悶消散殆儘。
“怪不得我們坐了一輛馬車,原來從頭到尾都是目標一致。”
華生興奮地問,“亞戴爾先生,您就是巧克力蛋糕了?西格森先生,您就是阿佩普了?我太高興了,竟能和兩位麵對麵交流。一直想請你們指點,怎麼才能學會兩位故事裡的推理邏輯。對了,不如就從眼前的案子開始。”
一時間,竟無人應答華生,氣氛有些古怪的安靜。
凱爾西:華生,你憑什麼做的判斷,我是巧克力蛋糕?
歇洛克:華生,你從哪一點看出,我居然是阿佩普?
兩人搖搖頭,有人敢說要學會邏輯推理,誰給他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