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樣想不太好, 但對會死人一事, 凱爾西早有了心理準備。
正因隱隱綽綽的不祥預感, 在看到吊橋的瞬間,她有過不如打道回府的想法。
即便如此,也沒料到一死就死了四個。
管事說完匆匆上樓。
凱爾西正想著是先上鐘樓,還是先出古堡看看爆響的來源, 隔壁金邊眼鏡也開了門。
難得見金邊眼鏡沒梳理頭發, 他神色慎重地指了指上方。“樓上的情況有些奇怪,我先行一步。”
人在屋中睡, 如何知道樓上的情況古怪?
凱爾西立即折回屋內,打開窗看到隔壁的窗戶已開。想來金邊眼鏡開窗後發現了情況,她也朝鐘樓西側望去。
深冬, 清晨五點四十。
阿爾卑斯山, 還有兩個小時才到日出時間,屋外仍舊一片昏暗。
昏暗中, 依稀能看到鐘樓下側的外牆上有一團很大的黑影。
難道牆上懸掛著人?
凱爾西提起煤油燈急忙下樓, 出了古堡主樓繞過半圈外圍草坪, 來到西側鐘樓的下方。
舉目望去,五樓窗口已掛起一盞燈,人在下方反而看得更清楚些。
五樓的窗戶大開,一對男女不著寸縷掛在窗外。
女屍腳綁繩索, 頭部朝下, 被繩子綁住倒掛在上位。她的脖子上還有圈了一圈繩環, 拉動環結的一根長繩蕩在風裡。
男屍左手手腕與女屍左手手腕, 相互銬著一副金屬手銬。以手銬為鏈接,男屍直立垂於下方,雙腳朝下,正好垂到四樓窗戶的位置。
四樓的窗也敞開著,暫且沒見到另兩具屍體。
凱爾西眨了眨眼,她見過不少離奇的死亡現場,但這類死狀真的罕見。
聯係昨夜羅薩莉亞女士突然的運動邀約,大概能猜到兩位男爵與他們的情人刺激的場景扮演,但沒想到竟然刺激到這種地步。
管事獨自一人肯定處理不了兩具屍體,如何將他們弄進屋子是一個棘手問題。
怎麼不找侍從幫忙?
凱爾西發現一路下樓沒聽到其他腳步聲,整棟古堡非常安靜。不難理解其他賓客都還在休息,但不應沒有一位侍從出現。
想到這裡,凱爾西當即跑向吊橋門。
隻見古堡吊橋門毫不設防地敞開著,北風呼呼襲來。
借著並不明亮的燈火,看見原本向外水平伸出的橋體隻剩下小半截。
目前無法判斷橋體木板的斷裂細節,卻發現斷橋邊緣掛著一片褲角。以及,皚皚白雪覆蓋的橋麵被濺上了點點暗紅血跡。
凱爾西雙目一凝,昨天詢問過古堡的物資與人員情況。
管事說古堡一般常駐十人。八位侍從每十天換崗,回到吊橋另一端輪休並采購物資,等十天後回來與另外八人交接。
兩位廚師自行商量,不忙的時候,每月錯峰離開古堡去外麵各休息十日。
今天,正是換崗日。
清晨,主人與大多數賓客仍在夢鄉,侍從們卻要天不亮就起床工作。現在古堡不見一位侍從,說明八位侍從已經登橋換班。
橋下是湍流大河,急流拍打兩側岩壁。
因為地勢的關係,身處斷崖頂部聽不到下方的聲響,隻有山頂呼嘯的風聲。
轟一聲橋斷了。
走在橋上的人壓根沒時間反應,連驚叫都來不及發出就直直下墜。
管事說過,兩撥侍從是在對麵交接。目前還說不清死去的侍從是離開的一批,還是前來上崗的一批。
難怪管事臉色倉惶,今早不隻死了四個人。
凱爾西蹙起了眉頭,現在的情況很不妙。
斷橋的事恐怕要等天亮才能弄個清楚,而現在她先上了鐘樓。
昨天管事特彆提醒鐘樓風大請勿前往,凱爾西還是在外圍瞧了瞧,發現四樓到五樓的通道上有一道上鎖的鐵門。
儘管不清楚具體誰有鐵門鑰匙,但鑰匙肯定不會是眼下門邊遺留的一根發夾。朝前幾步,鐘樓房門之側的地上麵上也有一根發夾。
管家與金邊眼鏡都站在窗邊,商議著怎麼把屍體弄進來。
是試一試上放下接,從四樓窗口將兩具屍體拽進去。或者索性找延長繩,將屍體慢慢下放到一樓草坪上。
不管哪一種都要費一番力氣,且不能保證不失手將屍體給摔個麵目全非。
“亞戴爾先生,您也來了。”
管事摸了一把額頭虛汗,沒再說請彆往鐘樓來的話。親自試過了拽拉屍體,這才知道一人處理不了。
問題太多,總要一個個處理。
凱爾西看著屋內散落的衣服、皮鞭、蠟燭等物,係於女屍左腳腳踝的繩子,另一端正綁在窗邊方柱上。
從窗口向下,清晰可見女屍脖頸上的明顯勒痕,而男屍雙目圓瞪,他的右手掌心有一道深深的繩索摩擦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