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泰斯見到這一款微笑,忽而有不好的感覺。
唐泰斯靈光一閃,自認看穿了凱爾西的想法,那是連稱呼都變了。
“幸運小子,你該不是讓我去打劫「幸運者號」吧?不不不,山姆,你不能因為這艘遊輪與你的綽號相似就看它不順眼。”
凱爾西:我!怎麼就要打劫遊輪了!
“請彆一副無辜的驚訝狀。山姆,你乾過‘打劫’監獄的事情,難道你忘了?”
唐泰斯想起三四年前,那一場女裝逃亡隨著寶藏變現結束。來到美國後,歐洲大陸上發生的一場場離奇荒誕就似謝幕。
在紐約,唐泰斯一直認為凱爾西很靠譜,但今天突然聯想舊事,他必須持保留意見。
“山姆,算了吧,彆搞「幸運者號」了。今天是9月12日,哪怕不包括今天,船已經開了兩天,你還想把它怎麼樣。”
凱爾西深呼吸,來到美國後放飛的不隻是法利亞神父,唐泰斯的思路也越來越跳脫了。
“首先,我是‘被迫打劫’伊夫堡監獄,至今沒撤銷的通緝令是欲加之罪。現在,我也沒想要打劫遊輪,隻是希望你能找一個理由,準備好隨時對其進行救援。”
找一個理由,隨時準備救援?
救援一艘兩千多人的豪華遊輪,哪怕了解它的航線情況,哪怕它上麵號稱有能實時通信的無線電報機,但這件事絕不是上嘴唇往下嘴唇一碰就能做的。
唐泰斯默然,這一個要求與打劫幸運者號相比,其難度是不相上下。
“為什麼?”
唐泰斯不能冒然行事,“先給我一個理由,你為什麼覺得它會沉?是質量不過關,還是有誰要搞破壞?班納特先生,您一直說做事要看證據,現在有證據嗎?”
沒有證據,隻有直覺。
凱爾西知道不能隻憑直覺行事,但前世的超級豪華泰坦尼克號撞上冰山前,也沒人認為它會沉。
“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凱爾西還是照實說了,“「幸運者號」的立意不好,說是永不沉沒,這種自大的說辭最容易惹怒死神。”
唐泰斯眼角一抽,這根本不是理由,而是妄測。
“您覺得隻憑一個不祥預感,我們就要準備去求援?您到紐約的大學後,是不是輔修過預言學了?”
凱爾西不能說真實的原因,永不沉沒的幸運者號仿佛是泰坦尼克號在這個世界的投影。
哪怕沒有證據隻是直覺,即便是萬分之一的可能,她也不願意歇洛克遭遇無妄之災。如今即是能力所及,就必須做點什麼。
“唐泰斯先生,請允許我告訴您一個事實。”
凱爾西拋出了另一件事,“上次我有這種不祥預感,就是踏上伊夫堡監獄之時。現在,您還覺得我在胡思亂想嗎?”
此話一出,唐泰斯無力反駁。
半晌沉默後,他從實際操作角度分析難度,“好的,假設「幸運者號」會沉,但現在根本無法判斷沉船坐標。
對,是有無線電機能隨時聯係陸地,那就要求有一艘或幾艘能承載兩千多人的救援隊隨時待命。”
這等於要包下一艘豪華遊輪去救另一艘豪華遊輪。
哦不,價格上是能打八折,畢竟不要求貴賓艙,隻要設備齊全,船艙充足就行。
“州政府、幸運者號所在的維克多航運公司絕對不可能因為您的直覺就組織人手,相反還會懷疑您的動機不純。”
唐泰斯指出操作難度,“您將此事拜托給我,我是能夠為您免去後顧之憂。但這樣一大筆錢,必是您要自掏腰包。一擲千金,值得嗎?隻因為一個沒有證據的預感?”
凱爾西笑了,“尊敬的基督山伯爵,您說賺大錢是為什麼?對我而言,是在能用錢解決問題的時候,能夠眼也不眨地花錢平事。”
現在隻當包一條遊輪玩,也許順帶救一些人。
不等唐泰斯回應,法利亞神父端著菜出來。
他讚同地說到,“班納特先生說得很對,賺錢就是為了花得痛快。唐泰斯,你不用為班納特先生節省,他完全能買幾艘遊輪玩,但並沒有那樣的喜好。
現在隻是租船預備救人,又不是去開掘寶石礦。幾天而已,就當是一場遊戲,而花出去的根本不值一提。”
唐泰斯:他當然會做簡單的算術題,也不是幫凱爾西心疼錢,隻是覺得這件事做得太不理性了。
法利亞神父卻向凱爾西眨了眨眼,「人活於世,一直太過理性未免無趣。偶爾任性,感覺不錯吧?」
凱爾西:有錢,任性,的確感覺不錯。
*
海麵風平浪靜,頭頂萬裡晴空。
「幸運者號」一帆風順地航行著。
甲板上,三三兩兩的遊客享受著初秋海風。
班納特家的三張票,敲定給了並不想出門的班納特先生、簡與伊麗莎白。
起因要從去年秋天說起。
朗博恩小鎮上來了兩位適婚且富有的先生,正是賓利與達西,隨後的幾場舞會點燃了愛的火苗。
班納特太太以為簡與賓利就能成了,聽說他們還在倫敦看音樂劇時見過麵。誰想到兩人猶豫拖遝,後來居然斷了聯係。
為什麼!
班納特太太非常想知道為什麼!但她不能找也找不到賓利要一個答案。
此時,柯林斯卻上門了,說是得到了牧師的職位。
話裡話外的意思明確,沒有兒子繼承土地的班納特先生,應該考慮讓他的外甥繼承遺產。
柯林斯還表示能娶一位表妹,這也算更好地繼承班納特家。
班納特太太倍感危機,五個女兒的婚事都不順利,至今沒有一個人定下來。
萬一班納特先生突然去世,她要帶著五個女兒流浪街頭嗎?
說流浪可能誇張了些,但絕不會有現在的悠閒生活。
她能做到的對女兒們好,就是讓女兒們快點嫁給有錢人,那就不用擔憂將來生活落魄。
既然留在鄉村小鎮找不到合適對象,幸運地中了三張豪華遊輪券,是必須要拚一把了。
班納特太太本想要自告奮勇,帶著年紀到了的簡與伊麗莎白上遊輪。
對於這一決定,家中一眾人是反對無效。
最終班納特先生妥協,還是他帶著兩個女兒去旅遊,免得他那位嫁女心切的太太弄出笑話來。
「幸運者號」果然神奇。
班納特父女三人,在此撞上了賓利兄妹與達西。
然後呢?
這幾天,華生一直默默觀察著出船艙的人們,他覺得「幸運者號」該改名叫「丘比特號」。
“福爾摩斯先生,您覺得我說得對嗎?”
華生說著觀察心得,他認為簡與賓利、伊麗莎白與達西之間必然有過一段感情。
他繼續分析著現場的情況,從其兩兩的臉色與形態大膽推測:
“不知什麼原因,也許是不夠門當戶對,之前讓他們扼殺了心中的感情。然而,此次意外的遊輪重逢,卻點燃了彼此間心底壓抑的感情。誰都不再畏首畏尾,大膽勇敢地給彼此坦誠心意的機會。”
歇洛克也觀察著眾人,沒多在意華生提到的兩撥人,而是在偵查遊輪上是否存在危險人士。
八天的航程過去,還有四天就要靠岸,萬幸投毒、槍殺、跳海等意外都沒有發生。
當下,歇洛克回以華生微笑,“如果它真的叫「丘比特號」,我可能會更加放心。”
華生疑惑,“為什麼?”
歇洛克微微搖頭,有的事不能說也不想說,比如那些年丘比特與死神的戰爭。
又出現了,守口如瓶的偵探先生。
華生已經習慣,就直接跳過這一問,非常樂觀地說,“沒什麼好擔心的,這船總不能沉了。而且距離美國隻有四天,萬一有事救援也一定能及時趕到。”
“借您吉言。”
歇洛克卻不敢高估美國當局的能力。
華生認為他想得哪裡有錯,難道有什麼神秘力量能讓「幸運者號」連救援都等不到?
*
新奧爾良。
九月十七日,凱爾西見到了此次的委托人修·博諾。
兩人曾在唐泰斯舉辦的酒會上見過,當下免去一切客套,直接談起有關恐嚇信與朱爾的失蹤案。
九天前,博諾收到神秘來信,警告他朱爾已經失蹤。
“這幾天,我去了五次豐收像樹莊園,都沒有發現朱爾的蹤跡。他的行李、畫筆畫板等重要物件都還在G旅店。”
博諾取出了先後兩封恐嚇信,“第一封,我從朱爾行李翻出來的;第二封,就是我收到的。對了,其實不隻朱爾收到了與第一封措辭相同的恐嚇信。”
凱爾西拿起信,僅從紙張與用墨上來看,它們並不是新奧爾良當地製造,更像是來自紐約。
先不談這點,她問起其餘的被恐嚇者都有哪些?“博諾先生,您怎麼知道還有哪些人?”
“您該聽說了像樹莊園的土地將要出售,是采取拍賣的方式。一些有意向的公司或個人就先來考察一下。”
博諾提起那些人住在G旅店,近日都知道了朱爾失蹤的消息,他也對方口中得知有關恐嚇信。
目前已知四個人收到恐嚇信。
除了法國畫家朱爾,從紐約來做珠寶生意的皮維,與意大利搞種植的艾瑟尼也收到了信。
博諾見過皮維、艾瑟尼收到的信,那兩封與朱爾的一摸一樣。
“艾瑟尼先生說,他有一個做航運投資朋友,康坦先生也收到了恐嚇信。”
凱爾西問清楚四人收到信的時間。
基本都在一個月前。
最早收信的是朱爾,接下來是皮維,這兩位都在紐約。
而艾瑟尼身在意大利,康坦身在英國,那兩位遲了一周才收到信。
目前,最早收信的朱爾已經失蹤。
皮維與艾瑟尼前後來到新奧爾良,眼下都住在G旅店。
依照恐嚇信所寫:「發誓你不會去豐收橡樹莊園,不然巫毒娃娃就會帶走你的靈魂。」
其實,朱爾目前的情況也不能叫失蹤,可以被叫做綁架,他是被神秘力量綁架了。
就聽博諾說,“康坦先生正隨「幸運者號」首航,他持有這艘豪華遊輪的股份。如果不出意外,五天後就能到新奧爾良。”
凱爾西眼神一暗,問題來了,怎麼偏偏是「幸運者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