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灣馬戲團演出到了第四天。
午餐過後,如果細心觀察不難發現有幾位演員的狀態有細微變化。
有八個人在今天的演出結束後就會先行放假,原本的節目時間將由後來的畸形秀演員接手。
小醜迪克不在其列,他很羨慕能提前離開的人。
這些人的火車票都定在了明天早晨,是能離開馬戲團魔咒——每次巡演的後三天最容易撞見亡靈。
一旦被亡靈盯上……
迪克擦著哈哈鏡,難免想起曾經共事的小醜大衛。
去年春季演出後幾天,馬戲團又出現了亡靈,綠幽幽的鬼眼頗為嚇人,還尤其喜歡在營地樹林飄蕩。大衛忍不住口腹之欲,不顧禁忌趁著夜色去樹林采蘑菇,不幸地撞上了亡靈就變得瘋瘋癲癲了。
迪克也不知大衛最終去了哪裡,聽說是瘋後被車撞死了,但這些事與他無關,因為都不是他能幫忙解決的問題。
不懂團長安德烈怎麼選成員,反正留在馬戲團的全部是冷漠的人。
像是大衛樂於助人的,或像安娜溫和善良的,還有瞧著傻不拉幾的狼人,最後都沒能落得好。
今年又發生了不愉快。
距離演出沒幾天,團長告訴大家安娜耳朵重傷,被史蒂夫送往市內醫院。狼人尤爾也就此失蹤,聽說是她嚴重乾擾了飛刀排練。
狼人尤爾具體做了什麼?
安德烈對此沒有細說,隻說尤爾在樹林閒逛撞見亡靈後逃向了營地飛刀排練場,引發了又一起亡靈製造的流血事件。尤爾在出事後做賊心虛逃走了。
迪克也在考慮是否要跳槽。雖然月亮灣給的薪酬高,但他害怕哪一天也死在了亡靈禁忌上。
應該不會吧?
迪克猛地搖了搖頭,將哈哈鏡放到了展示位上。
現在還能留在月亮灣的演員早就學會收斂好奇心,比如他安安分分地從不亂跑,也不多管閒事,總不能遇上什麼倒黴事。
白天一切正常。
演員們繼續按節目表演出,後到的畸形秀演員也開始搭起帳篷。
黃昏降臨時,營地非常平靜。
“情況有些不對。”
歇洛克一直關注著魔術師默頓的動態,“默頓下午沒有進行表演,安德烈什麼都
沒有表示,顯然是知道默頓去做了什麼。一起不見的,還有巡邏隊的八人。”
下午默頓為什麼離開?
隻能是為接收隨畸形秀演員一起到的‘貨物’。這個時間段演出正在進行,而沒有人會關注樹林裡的動靜。
歇洛克還指出一點,“默頓曾提到這次會有的美人魚,但沒有並出現在畸形秀的演員中。”
華生的戰友在調查一位失蹤的彼得小妹,那位受害者身上會不時散發魚腥味。
再聯係畸形秀、美人魚等詞,讓人不禁懷疑彼得小妹被拐走後,遭遇了被殘酷的身體改造。
這種改造畸形人不能正大光明地參加演出,但總有獵奇的人通過黑市將其視作貨物謀取暴利。
然而,目前尚未得到實打實的證據。
凱爾西剛剛翻看了密信,愛德華茲傳來三點消息。
第一,狼人暫時找不到,那位不會輕易現於人前。
第二,基督山伯爵在紐約尋找安娜的牙醫朋友,情況是一好一壞。
好的是確定了安娜在哪一家診所就診,但壞的是阿爾貝醫生七天前就關閉了診所,至今不知人在何處。
最後,經由側麵打探確定了古德曼與莫蘭的旅店租期,是分彆還有四天與七天。
“四天後,馬戲團表演結束,古德曼的離開時間還能算很正常。”
凱爾西懷疑的是莫蘭,“但莫蘭付了七天住宿費,這就不得不讓人多想。”
莫蘭來芝加哥是為「魔鏡」行動,四天後行動結束不離開,他是有彆的任務?亦或支付七天住宿費是他一貫使用的障眼法,不讓彆人輕易掌握他的動態。
“長期盯梢莫蘭很難,他從軍多年,有極強的反偵察能力。他甚至很可能今夜就會離開芝加哥。”
歇洛克卻不敢保證能在短期內順利以莫蘭為餌,將整個犯罪集團一網打儘。
選擇就在眼前。
放長線釣大魚固然完美,但美國各州警力很難相互聯合,更不提州與州的法律量刑不同,如今更沒有某一權威美國全境的調查機構。
凱爾西前世所知的FBI是在1935年成立,而如今才1879年。
在十九世紀美國不可能完成跨州聯合追捕。警力嚴重不足,即便是州政府查案,也多半聘用私家偵探社協助。
如果讓
安德烈、古德曼、莫蘭等人離開了芝加哥,試問如何有足夠的人手分頭追查其蹤跡?
更棘手的是目前無其他實證。假設能將這些人抓現行,反倒是最佳證明,是能從他們身上或多或少問出更多情報。
“其實,我認為的最好方法是有組織的跨州合作追查,但實際行動與理想計劃總是差距甚遠。”
凱爾西雖然不確定中福爾摩斯具體耗時多久徹底摧毀犯罪界的拿破侖王國,但大概知道至少是用了十幾年時間。
回到眼前的現實。
在刑偵體係不完善的時代,逐一擊破犯罪團夥的確不如一網打儘完美,卻是最合適目前情況的辦法。
兩人做出了選擇,不如閃電突擊戰,將那些嫌犯當場抓現行。
歇洛克借著去打水的機會,將此決定告訴了冒險前來接頭的華生。
不過,歇洛克與凱爾西卻無法在今夜直接參與到抓捕行動中。
交易時間很可能就是演出時間,讓沙俄飛刀客維持一如既往的演出,是給圍剿隊做的最好掩護。
讓馬戲團營地表現得一切如常,就不會引起安德烈的懷疑。
「一擊必中,儘量留活口。」
華生將兩位偵探的話帶給了愛德華茲。
具體抓捕方案需要愛德華茲聯係芝加哥警方製定。
“抓!今晚就抓!免得遲則生變。”
凶案處喬治探長在聽聞可能存在的黑暗交易後,哪怕眼前仍沒有關鍵性實證,但也全力支持必須打擊犯罪。
“探長,我覺得不妥,萬一抓錯了呢?”
喬治的副手並不讚同,“也許就是馬戲團在樹林裡搞一場秘密秀,我們派人將其包圍卻沒有找到犯罪現場怎麼辦?那還可能得罪了去觀看特殊秀的觀眾,不用猜也知道那些會是有錢人。”
“的確,這樣做太冒險了。馬戲團年年都有演出,從來沒有拐賣小孩或虐殺虐待的案件上報。”
另一位資深探員說到,“現在隻是推理,並沒有交易的明細賬單。一旦出錯,也許他們隻是買賣稀有物品,誰承擔圍捕失誤的過錯?”
‘哐——’喬治探長將文件狠狠扔向桌麵,怒視了一圈所謂同僚。
“誰還有反對意見,請說些有價值的!彆用得罪不起有錢人和承擔不
起過失來做借口。我不知道你們某些人為什麼做警察,這也不敢那也不能。對於我而言。警察就是為了儘己所能維護社會安定。”
喬治譏笑道,“我知道你們膽子小,聽到幫派勢力參與其中,是連抓也不敢抓了。那麼不如趁早辭職回家種草養豬,還穿什麼警服。今天,有膽子的就和我一起行動。”
凶案處辦公室異常安靜。
一批人隨著喬治離開,是要為今夜抓捕做迅速準備。
出了辦公室,喬治對旁觀的愛德華茲與華生說,“你們也看到了,這就是現狀。隊伍不好帶,不是所有人都是一條心。
因此,麵對像這類犯罪團夥,一旦讓他們分散了進入各個州就是縱虎歸山。除非你又能保證充足人手,又能確定搜集出所有的實證,否則彆談放長線釣大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