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麗華眨巴了一下眼睛:“哥,這有啥不好意思的,我早就知道了,結了婚的人就是要住在一起的,你快點兒讓謝姐姐成為我真正的嫂嫂就行了。”
沈庭生的臉一下就熱了,凶巴巴地吼她:“小姑娘家家的胡說什麼,快進去睡覺!”
沈麗華就嘻嘻地笑了,攙著阿婆起身,兩人一起進了房。
沈庭生看了一眼謝華香,鄭重地說:“不管彆人怎麼說,你一個清清白白的大姑娘,我不能這樣委屈了你,你放心,我隻是暫時住在灶房裡,一定會儘快想辦法多修好一間房的。”
“你也知道彆人上下嘴皮子這麼一掀,什麼難聽的話說不出來,我既然能當著全隊的麵說我是你的媳婦,就再也沒想過什麼名聲不名聲的問題了,什麼清白不清白的,咱們自己心裡麵清楚就行了,我信得過你,難道你還信不過你自己嗎?”
其實在謝華香的心目中,這兩年的鄉村生活隻不過是一個過渡而已,她知道過不了多久,形勢就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她和沈庭生也將會很快就離開這個地方,到一個更廣闊的天地去生活。
所以在她的眼裡,這些大隊的社員們跟她根本就不是在一個平麵上的,這些人怎麼說怎麼想自然也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這一點跟在這裡出生長大,骨子裡就認定自己是紮根在這片土地上的沈庭生完全不一樣。
說真的沈庭生還真有點兒信不過自己,他一個正當血氣方剛的年輕人,麵對的又是自己喜歡的姑娘,她的一舉一動都會撩撥得自己心神蕩漾,偶爾的肢體碰撞都會讓他氣血上湧,有種想要噴鼻血的衝動,真不敢想象,如果真的是住在同一個空間裡,自己將會是怎麼樣的徹夜難眠。
“還是不行,再怎麼說你也是個姑娘家,不方便的。”他也隻能找出這樣的借口了。
“這你放心,我早就想好了。”謝華香變戲法般地從身後一塊床單,“看,你就在這屋子中間拉一根繩子,我把這塊布掛上去,不就隔開了嘛,能有什麼不方便的,白天起床就收起來,也不影響平時的生活。”
謝華香知道,她一開始就提出一個讓他最難接受的要求,然後再給出一個能讓他比較容易接受的方案,肯定能比一開始就提出兩人中間隔一塊簾子更容易讓他答應。
果然,沈庭生這會兒就覺得這個主意很不錯了,他把外邊晾衣裳用的竹竿搬進來,架在屋子的中間,連繩子也不用拉了,直接把床單搭在竹竿上,兩頭綁好就成了。
給謝華香睡的還是那塊比較完整的門板,不過不是直接鋪在地上,而是搬來家裡吃飯坐的條凳擺在兩頭,再把門板架上去,然後謝華香自個兒把被褥鋪好,也是一張像模像樣的床了。
至於沈庭生自己,到屋後的一間破房子裡的一堆陳舊的破爛木料堆裡翻找了半天,找出一些還算過得去的木板,拚拚湊湊的勉強能當一張床。
沈庭生把找出來的木板搬出來,扔到屋前,打了水過來準備清洗一下,舊木料發出一股陳腐的氣味,謝華香捏著鼻子走過來:“咱家裡怎麼這麼多奇奇怪怪的東西啊!”
其實她一開始就覺得這屋子有些奇怪了,堂屋特彆高大,格局也跟她去過的沈大隊長家不一樣,雖然謝華香去過的農村人家不多,但直覺上還是覺得沈大隊長家那樣的比較正常,沈庭生家這樣的屋子好像就不是普通人家過日子的。
而且那些破破爛爛的房間裡麵,堆滿了一些同樣破破爛爛看不出來乾什麼用的東西,不過她沒有多少農村生活的經驗,也不好說這些就是沒用的。
直到現在才忍不住好奇地提出了心中的疑問。
“嗯!”沈庭生應道,“這裡本來是咱們村裡的娘娘廟,傳說一百多年前,咱們村裡有一戶人家一直沒有兒子,後來在這裡拜了送子娘娘之後,就生了一個兒子,那兒子很有出息,不但考上了舉人,還當上了大官,後來就回來修了這座廟,曾經香火很是鼎盛的呢。”
“啊?”謝華香驚訝地張大了嘴巴:“那咱們怎麼會住在這兒的?”如果再發散一點,她都想到會不會沈庭生是那家舉人官老爺的後人了。
“後來破四舊,村裡的人就把這廟給砸了,裡麵的神像、香案什麼的,都砸了個稀巴爛,裡麵的和尚也都被抓去批|鬥,然後逼著還俗了,這裡也就荒廢了,倒的倒塌的塌,屋子裡都長滿了荒草,破爛得不像樣了。”沈庭生語氣平靜地說著。
“後來我爸媽去了,我跟幺妹無處容身,這裡好歹也算是個能遮風擋雨的地方,我們就住進來了,本來也不止這兩間屋子能住的,可是這些年又塌了些,就是這兩間屋子,怕是也撐不了多久,總得想法子儘快修一修才成。”
沈庭生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卻讓謝華香聽得驚心動魄的,腦海裡浮現出兩個小娃娃,可憐兮兮地住進這間長滿了荒草的破廟裡,夜深人靜,天邊突然一個驚雷響起,兄妹兩驚恐地抱在一起,瑟瑟發抖。